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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阎王 完结+番外 (鹿栖归)


  “真是个十足的草包,前朝都大变天了,他真以为他娶的那些世家小姐能保他来日顺顺利利登基为帝?”江槿月听得啼笑皆非。
  时至今日,她总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自始至终都对太子毫无好感了。
  因为他简直是又蠢又坏的人间典范,这种人大抵是生来就没什么做皇帝的命,更不是一块能当好皇帝的料子,却偏偏生在皇家。
  见城隍被她瞪得满头汗,沈长明只好替他解围:“其实,这事倒也不影响什么。父皇身子骨还硬朗,本就不必急于立储。再者说,三弟年岁尚小,若能加以引导,又何愁来日不能成为一代明君?”
  “也是,左右皇上有佳丽三千,实在不行还能再生。”江槿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城隍仍是一副忸怩作态的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怎么?你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城隍老实巴交地低下头,咳嗽两声,嘿嘿一笑:“还有主上,您那个妹妹……”
  真想不到,就连江宛芸都遭了殃,可见鬼差真是坏事做尽了。江槿月一扶额:“哦,她也被你们吓着了?所以,你们是专挑我认识的人下手吗?”
  这合理吗?她甚至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对她这个主上心怀怨念,如今是在伺机报复。
  “这倒不是鬼差有意为之。当时城里太乱,她和一个书生被邪祟给吓昏了过去。鬼差们本是好心,想把他们拖去树荫底下歇歇。”城隍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飞快地辩解,“谁知他们偏偏就醒了,一见了鬼差就大呼小叫的……”
  这倒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实在不行就洗去她的这段记忆,彼此都当无事发生就好。江槿月刚张了张口,就见城隍赔着笑道:“那书生真不是个东西!竟把她往鬼差脸上推,自己转头撒丫子跑了。”
  这可就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了,若城隍嘴里的书生是方恒景,他本就是这般不成器啊。江槿月抿着唇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转而问道:“所以,这事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闻言,城隍大手一挥,面露微笑:“您放心吧,咱们对事不对人,只捉住那书生多吓唬了几回。只是您妹妹被他气得不轻,趁乱跑出城去了,这会儿仍不知去向。”
  一时间,江槿月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一对“苦命鸳鸯”。他们看起来是情比金坚,江宛芸还为了方恒景暗地里恨了自己那么多年。谁承想,他今日就原形毕露,两个人要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想到方恒景那满脸和江乘清如出一辙的虚伪笑容,江槿月顿觉大倒胃口,只摆摆手道:“随他们去吧,让鬼差帮着找找就是。我早就说过人各有命,要她好自为之,谁叫她偏不听?”
  说罢,他们两个再不多停留,与城隍道别后便佯装气定神闲地离开了地府——再不跑,没准还得被判官捉去批案卷,能多偷懒几日是几日吧。
  一连数日,江槿月的日子过得平静如水。如今的她对鬼气已经有了极强的感应,只要察觉到一丝黑白无常的气息,她便能立即隐去身形,或是索性逃之夭夭。
  这一日刚至黄昏,两个人正坐在院中纳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长里短。沈长明刚打算和她聊聊大婚的诸多事宜,就见昏昏沉沉的她忽而神色一僵,二话不说就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眨眼间,庭院中毫无预兆地刮起了一阵阴风,倒是驱散了大半暑热。两道瘦长的身影出现,瞪大了眼睛四下打量起来,宛如在捉贼。
  捧着一沓案卷的、一连扑了好几次空的黑白无常:“星君大人,今日主上也不在王府吗?再找不到她,咱们真没法向判官大人交代了。”
  一贯善于撒谎的沈长明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面不改色地答道:“嗯,二位大人还是过些时日再来吧。这几日,地府的事还得劳烦判官大人多费心了。”
  见状,黑白无常也是拿他们没办法。但凡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江槿月是刻意躲着他们。可他们无论什么时辰来、再怎么注意隐匿气息,于她都是无用的。
  思来想去,技不如人的黑白无常只好点头告辞:“是,若星君大人见到主上,还请您多劝劝她吧。大家都为地府效力,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那是自然,二位大人放心即可。”沈长明对他们微微颔首,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怎么看都显得尤为落寞。
  确认黑白无常并未使诈、是真的走了后,江槿月才回到他身旁坐下,闷闷不乐地抱怨起来:“真是的,判官大人就知道叫我干活。婚期将近,我现在也还有很多事要忙呢,哪有空给他批案卷?”
  她自以为说得理直气壮,谁知他听了只哑然失笑地反问道:“哦,是吗?所以你要忙什么?我就从没见你上过心。”
  这些时日来,怀王府和江府都为着他们两个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怎么说也是王爷和尚书府大小姐的婚事,哪里能有半点含糊?
  可偏偏她本人就是毫不过问,仿佛是打定主意要一切随缘似的,每日不是在和狻猊玩,就是出门闲逛顺便再捉两只漏网之“鬼”回来。
  捉鬼这种事本能交给鬼差去办,她却偏偏要亲自动手,可见在她心中,这场婚事大约也没那么重要。
  见她半晌没吭声,大约是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沈长明才清了清嗓子,悠悠道:“你自己的婚事,多少也得上心些吧,你就不怕我怠慢了你?到时候平白无故叫人看了笑话。”
  “这个好说,我又不介意再逃婚一次。”知道他只是在拿她打趣,她也满不在乎地和他开起了玩笑,顿了顿才露出愁容,“不过,确实是有些要紧事得忙。”
  无论她和江乘清是如何相看两相厌,她在亲迎前一日总得回江府才是,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倒也还在忍受范围之内,可若要她在出嫁那日挥泪拜别江乘清,还要听他和自己假惺惺地说一堆鬼话,那就不大能忍了。
  “江大人那边,你就不必担忧了,我说过不会让你跪他的。”沈长明轻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道,“若非不想让你背负罪臣之女的骂名,如今大牢里也该添个他才是。倒也不急,我自然有收拾他的法子。”
  他会如何收拾这作恶多端又惯会趋炎附势的权臣,江槿月倒是不大关心。一来,在处理朝政大事上,他行事向来干脆利落;二来,就算不能以凡间律法收拾了江乘清,也还有地狱那些刑罚呢。
  确是不必操之过急,毕竟人终有一死。
  安逸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们前往江府那日,毫不意外的是,他们的到来引发了江家上下极为热烈的欢迎。
  江乘清带领着下人们亲自出门相迎,见到这多日不见的女儿,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从来没把他放眼里的沈长明就似笑非笑地抢先道:“江大人真是喜气洋洋啊,难不成是能未卜先知,猜到本王给你带了故人来?”
  乍听到“故人”二字,江乘清怔了怔,茫然地朝他身后看去,只看到了两个相貌有些许陌生的年轻人,他虽不解亦只能赔着笑。
  “险些忘了,毕竟十余年不见,江大人认不出晚辈也是常事。”沈长明微微一笑,负手提醒道,“这二位是何家子侄,皆是文采斐然、有经世之才的年轻后生,今后都要与江大人同朝为官的,今日有机会先见上一面,也好。”
  只听到他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何家”,江乘清脸上的笑容就已荡然无存。他就是再怎么老糊涂,也断然不会忘记自己那早逝的发妻正是出身何家。
  遥想当年,他那位岳父何大人是何等光风霁月之人,何家在朝中又是何等风光无限。若非他一念之差,在发妻死后,偏偏与丞相沆瀣一气、戕害忠臣,何家倒也不至于衰败得那么快。
  想不到如今圣上又动了重用何家的心思,那他今后要如何自处?想到这里,江乘清更觉得坐立难安,心中满是羞惭与懊恼,正打算在他们面前装傻蒙混过关,就听得江槿月极轻地嗤笑了一声。
  自方才起,她就一直盯着江乘清看,当然也把他心里那些龌龊心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此时越看他这张老脸越想吐。
  纵使她早知江乘清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想过他竟还是个过河拆桥的,靠着发妻母家的权势平步青云,背地里还要摆人家一道?
  看她神色不虞,沈长明安抚似的握紧了她的手,语气淡然:“此外,为着本王和槿月的婚事,何老太爷前两日也到了王城。他对本王说,极为记挂江大人,稍后会到府上找江大人一叙。”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顾江乘清铁青的脸色,转身对江槿月笑道:“那我就先走了,你早些歇息,我明日会尽早来接你。”
  目送着一行人扬长而去的背影,江乘清气得险些把牙咬碎,脸上还端着假笑,心里早已把他骂得体无完肤。
  眼看着两家都要结亲了,沈长明还是完全不把他放眼里,这倒也罢了,他还偏偏在这个关头把何家人接来王城!这不是存心打他江乘清的脸吗?
  “哼!”越想越气的江大人只觉得再想下去就要旧病复发了,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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