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选择浇油。
他抬手,帮她把耷拉下来的半片衣袖提了上去。
“那就……主治医生吧……”
-
阚冰阳走后,叶萦萦吃着盒饭,撑得脸都白了。
她没接他的话,也没再开口说话,而是拿了饭就直接关上了门。
白瞎了她好不容易掐准的机遇。
她想抛砖引玉,结果引回来的是引子未燃的火药。
作孽啊。
主治医生?
如果一个人已经需要法医来当主治医生了,哎哟——那这人直接可以宣告死亡了。
而且还是非正常死亡。
她有这么烫手么??
连哄带骗都不愿意,巴不得她死了。
叶萦萦气鼓鼓瞪着眼睛。
眼泪汪汪地攒在眼眶里,不上不下,没有情绪,连手中的手机刷起来都不香了。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了,眼睛一个劲地发痒,像是有个小刷子不停地磨蹭。
还心慌。
回想起阚冰阳刚才那句话,再联想起之前解剖自己的那个噩梦,她还真怕他当自己的主治医生。
缓了缓思绪,叶萦萦有一眼没一眼地刷着手机。
正翻看今天微博头条,突然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本以为又是卫蔓凝转发的的心灵鸡汤文或者叮嘱她添衣保暖,结果打开来一看,居然是阚冰阳的私聊。
满屏绿色对话框的界面,终于出现了一条白框——【今天在偏殿,抱歉。】
坦白讲,她跟个爆竹似的一点就炸,为了治她的脾气,阚冰阳平日里对她本来就严苛冷厉。
但是呢,她的心理落差不仅源于他的态度,而是源于那块半新不旧的往生牌位。
从刚到偏殿的第一眼起。她就是觉得这个牌位有些难以言喻的抗拒感,不想接近,也不想关注。
她心里有些沾沾自喜。
但是又觉得还没作够。
于是打了两个字:【哄我】
这下好了,对面完全没了回应。
空气又渐渐凝结了下来,叶萦萦继续漫无目的地滑动着屏幕,将微信对话框往下拉。
小红点一个个清除,忽地,就看到沈禾风在黄昏时分给她留了言。
【红布包转交给冰阳了吗?】
她愣了半秒,如雷轰顶,这才想起来还有沈老托物那么一茬儿!
【给了,沈老先生你放心吧。】
发完消息,她放下手机,从床头柜的里层摸了半天,才把那个红布小包给摸了出来。
冰阳?
这么亲热。
连姓儿都省了,叫得跟亲生儿子似的。
也不知道沈禾风为什么自己不给阚冰阳,反倒要她这个外人来转交。
她习惯性地放在手里盘了盘。
硬硬的小圈圈,不过几厘米的直径,实在猜不到是个什么。
她拉开窗户,露出一条缝隙。
对面依然亮着灯。
柔和的灯光从繁复雕花的窗棂木槛中淡溢出来,透着软松木香味的木质香调,雕栏玉砌,满是静谧与幽寂。
难以想象,里面住着的那个人,正在盯着一组尸体的照片,废寝忘食,钻研至深。
叶萦萦敲了敲门,“师父?”
很快,阚冰阳便开了门。
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直接问道:“叶萦萦,你又想干什么?”
他身高挺拔,宽肩窄腰,稍稍一横就将门完全挡住了,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有了前车之鉴,他绝不会给她往里面钻的机会。
不过呢,挡住也好,谁知道他桌上的电脑屏幕里是什么。
叶萦萦靠着门框,抬眼盯着他,盈盈笑道:“我找你有事呀。”
“吃饱了吗?”
——撑得?
“没有!没有吃饱!”
他泰然处之地噢了一声,抬手关门,“那你继续去吃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叶萦萦眼尖,也有先见,立刻拽住了他的胳膊,“白天有人!只能晚上说!”
阚冰阳闻言一愣,垂眸去看她。
那张小脸在夜色里带着淡淡的绯红,因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润,新换的睡衣带着清甜的栀子奶香,举手投足和唇齿之间都萦绕着一丝侥幸藏不住的娇媚。
说实在的,都挺吓人的。
但形形色色的尸体看多了,看看同样也是形形色色的她,居然赏心悦目。
他眼梢微紧,不自觉地撇开了眼,“那就在这说。”
察觉到他目光涣散,叶萦萦得逞似的仰着脸,“你自己说你不是坐怀不乱的人,怎么我一敲门,你反倒先紧张了?”
阚冰阳蹙眉反问:“我紧张?”
小姑娘踮起脚,额头都快顶到他的鼻尖,挂在他胳膊上的手更是攥得死死的。
虽然身高达不到,但气势汹汹,语气更是势均力敌。
“你跟我说话,喉结一直在动。”
她一向胡搅蛮缠,阚冰阳都快被她搞自闭了。
什么人啊,老喜欢盯着人家喉结是个什么意思,这嗜好还真是前所未闻,百年一遇了。
他沉着解释:“叶萦萦,所有人说话喉结都会动……”
“我知道所有人都会动。”叶萦萦噘着嘴,涨红脸,连脚尖都快立起来了,“但你明明跟我说话的时候动得更厉害些!”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还真是喜欢先发制人。
可没辙,她一语中的,仿佛击中要害般,一下子就让阚冰阳无言以对。
啧,这小姑娘,不管是怂起来还是凶起来,都让人没办法招架。
当真是又爱又恨。
他让出一条道,让她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小朋友,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晚上敲响他的房门了。
可既不卖关子,也没有实质性的意图,他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应付褚施交代下来的紫灵山拍摄,根本没空陪她玩过家家。
但叶萦萦不懂。
她年龄小,涉世未深,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跟他待在一起,哪怕近距离地看着,都好过远距离的恋爱。
这大概就是,一厢情愿?
她咬了咬下唇,将口袋里的红布小包攥在手心里。
她没拿出来,因为趁着这个私下里的机会,她还有个问题要问。
“我想问问你,我有师母吗?”
说完她又紧挨着补充了一句,“准师母也算。”
话音一落,阚冰阳眼神遽沉。
小姑娘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敲门就问这么个问题?
这些日子,他在江城市法医检验中心和紫灵山来回奔波,不是解剖尸体就是应付拍摄。
一开始,他还比较抗拒这种真人秀节目的低俗感,但慢慢地,他也欣然接受了。
不过就是照着他们写好的小剧本过一遍。
偶尔借着既定好的大纲按图索骥,打压打压叶萦萦嚣张跋扈的气焰,也至少能给叶明诚一个管教有方的交代。
所以说,他如果有时间找女朋友,那绝对是时间管理局的宗师级专家。
他虽面色不佳,但语气依然平缓。
“叶萦萦,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现在是晚上,大家都要睡觉了。”
叶萦萦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火气立刻就蹿上来了。
“我怎么不老实了!我真的有事找你!上次那是因为你那个破照片把我吓跑了我才忘了!”
阚冰阳简直拿她没办法。
夜色已深,厢房外的树林满是沙沙作响的窸窣声,可叶萦萦依然我行我素,跑过来就问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不是她爹妈,更不是她男朋友。
没那个必要惯着她宠着她。
阚冰阳耐心彻底告罄,他抬手掐着她的后脖颈,像拎只小猫一样,将她提溜到了门口,“回去,好好睡觉。”
叶萦萦怎么肯。
她倔强地挣脱开他的手,一手按住门把手,另一只手将攥了很久的红布小包拿了出来。
“等等等……等下!沈老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被阚冰阳锢着,手也使不上劲,整个人用力一转,胳膊正好就撞在了他的胸口。
失力脱手。
红布小包直接飞了出去。
随着“叮咚”一声脆响,红色布包里滚出一个亮澄澄的黄金小镯子。
在地上转了几圈。
“对不起,对不起……”
叶萦萦哪里想到会把里面的东西甩出来。
她赶紧从男人的臂膀下钻了出去,几乎是扑了过去,仓惶将地上的小镯子捡起来。
刚想掸灰,镯子内侧的刻字,却在一瞬之间抓取到了她的目光。
婴孩圈口,古法传承。
足金3个9。
内圈一行小字:爱子冰阳,顺遂无忧。
第26章
看到这行字。
叶萦萦整个人直接怔住。
似乎就在弯腰起身的一瞬间, 脑中倏忽一现,走马灯似的就闪过当时在沁江镇的花间冢酒吧里,那个调酒师说过的闲野杂谈。
沈禾风和小自己三十岁的学生, 有过一段忘年恋。
二人悄悄摸摸生下一个孩子,托寄他人抚养。
这个孩子不姓沈, 也嫌少有人知道他在哪, 甚至存不存在都是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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