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有收到我送你的礼物吗,你之前说过你喜欢第一次给你的那个发夹,我又送了你一个!你别嫌弃,这次的不是捡的,是我想报答你,存钱买的,希望姐姐喜欢。”
“姐姐是太忙了吗,以前妈妈说过爸爸太忙的话就不会来的及回消息,但是心里会一直想着我们的,我先不打扰姐姐了,等姐姐有空了再和我说。”
“姐姐,求求你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前面的信温雯还带着慈母笑在看,看到这张的时候温雯明显觉得不太对劲。
这张纸和前面几张也明显不一样,纸张有被水打湿之后干掉的褶皱,信上有几个字也已经晕开。
“不会是一边哭一边在写吧。”温雯眉头紧皱,心猛地跳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住自己的激动,温雯快速把手上剩下没看的抽到了前面,带着急切地查看信上的内容。
“姐姐,爷爷吐血了,村里的伯伯婶婶们帮我把爷爷送到了医院,爷爷好像很不好,村里来的伯伯婶婶们告诉我以后要一个人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想一个人走,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
“最近来医院的人很多,他们都和我们穿得很不一样,村里人也很尊敬他们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他们说会帮助我,每次他们来都会摸摸我的头,说我可怜,但是我不觉得我可怜,只要爷爷在我身边我就不可怜。”
“姐姐,我为什么不能救爷爷呢。最近每天都有她们说是摄像机的东西对着我,还有人叫我对着摄像机说我家里的情况,我在摄像机面前把我家的情况说得很清楚了。我妈妈在我5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爷爷一直身体不好躺床,生病之后家里的钱几乎都拿去治病了,我爸爸知道我妈妈生病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家里了,村里人说他和一个女人跑了不管家里了,从我妈妈生病死后我就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我捡垃圾照顾爷爷,加上补助我和爷爷也能活下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9岁了还没上过小学的原因,她们好像对我说的话很不满意,告诉我要是不再表现得可怜一点我爷爷就会死,我很着急,我想达到她们的要求,因为这样爷爷才不会死,但是好像我说的他们都不满意。”
“用摄像机的人告诉我要按照他们写下来的说,只有这样才有人帮我。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我找不到人询问,村里的叔叔婶婶们和村长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姐姐,今天我按照他们教的对着摄像机说完了,她们好像很满意,对我说爷爷很快就会好起来。”
“村长说捐款到了,爷爷换了一个医院,我去问医生爷爷什么时候好起来,但是医生只对着我叹了口气,叫我让村里的大人来,姐姐,是爷爷要离开我了吗?”
“今天我听见他们在说做手术的事情,要是做了手术爷爷应该就会好起来吧。”
“村长说现在已经联系不上我爸爸了,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做手术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抱希望,我不认为他还会回家,但是我不希望因为他影响我爷爷做手术。”
“手术好像出了些问题,我听医生说爷爷除了胃癌还有其他的病在身体里,不能轻易做手术,可是爷爷好像撑不下去了。”
“今天爷爷终于把手术给做了,医生说等观察,姐姐,爷爷会好起来的是吧。”
“最近好像并没有好转,爷爷的脸越来越黑,又吐血了。”
“今天偷听到了村里李婶子和村长的对话,他们好像在找人准备爷爷后事,我知道后事是什么意思,我没忍住冲了出去和他们对峙,我愤怒、我祈求再救一下爷爷,但是他们只是不住叹气,告诉我要做好准备。”
“自从来到医院爷爷都没有怎么吃过饭,可是以前我做的他都会吃,我想一定是医院的饭菜不合胃口,我听病房的叔叔阿姨说医院周围有可以自己做饭的地方,我跟着找了过去,可是好像我的手艺也变差了,爷爷还是吃不下。”
“姐姐,今天爷爷又吐血了,吐了好多好多血,我真的很怕。”
“今天爷爷说他很痛,医生给他加大了药的剂量,但是爷爷还是睡不着觉,今天我半夜起来的时候看见爷爷直勾勾盯着我,我从来没在爷爷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我有些怕,我问爷爷需要什么,他没有说话,然后倒头睡了。”
“最近爷爷昏迷不醒,偶尔清醒我叫他他也已经分不清我是谁了,姐姐,爷爷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啊?”
“今天爷爷难得清醒了一会儿,他说想回家,我告诉村长,他说先问问医生再说。我想如果医生说可以回家就是治好了的意思吧。”
“村长说最好不要离开医院,说什么路上怕撑不下去,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手上的作业本纸到这里就结束了,温雯鼻头有些发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原先只是猜测贺嘉家里不会很好,但是温雯也没想到原来这么艰难。
更别提在信中贺嘉说的有人逼他卖惨,温雯真的是拳头都已经硬了,恨不得但是在场立马冲上去把他们这些人给赶走。
一个家庭已经很不幸的小孩子,为了生活而不停奔波,因为偶尔得到的书而开心。
他向往学校但现实却不允许,已经很努力地对抗命运,但是妈妈死爸爸跑之后,相依为命的爷爷也跟着生死垂危。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对于现实生活、人情世故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同时还很着急的情况下,还得被那些无良的人逼着卖惨,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辛酸往事,还得再添油加醋诉说,不亚于在伤口上撒盐。
温雯想到这里不禁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想办法把筐子给带走,如果自己能看到这些信,贺嘉也不至于会这么孤立无助。
温雯看了看筐子,确保把筐子里的信全都已经看完了。
然后把倒出来的东西都暂时放在一堆移去了房间的角落。
虽然很想告诉谢之临自己现在可以收到他的来信来,但是现在怎么看都是贺嘉那边比较着急,温雯也更想先问问贺嘉现在的情况。
一想到一个小孩子会带着迷茫单纯的目光去看世间的黑暗悲痛,温雯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温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的时候都觉得很无助,很孤单,更别提一个九岁的小孩子要面对这些。
始终觉得对他太过于残忍。
温雯有些着急,虽然现在看贺嘉能够写很多字了,但是为了尽快了解到情况,温雯还是拿出了一个之前用来和贺嘉通话的新手机,着急地录好音放进了筐子。
贺嘉感觉到书包里突然一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村干部帮贺家请的护工刚刚离开。
隔壁病房的两个人今天刚出院,现在还没有新的病人住进来,整个病房内就只有贺嘉和爷爷。
自从爷爷吐血被村民送来医院,贺嘉就一直呆在医院,生怕见不到爷爷了。
怕温雯突然能够回他信了他看不见,贺嘉随时走哪里都把书包给背上,几乎书包不离身。
这些日子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没有人觉得贺嘉随时背著书包奇怪,只当他因为家境不好想读书。
因为随时把书包背着,所以当温雯把手机投进筐子消失之后出现在书包里的瞬间,贺嘉就已经感受到了。
难得的,贺嘉露出了这快两个月以来第一个笑容。
“姐姐回我了!”像是掉入水中的人抓住了救生圈一样,贺嘉感觉自己不会再随着水流继续飘荡了。
看了看四周,爷爷躺在床上闭着眼沉睡着。
贺嘉把书包放下偷偷看了一眼,是手机。
不敢把手机直接拿出来看,所以贺嘉看到书包里是手机之后就拎著书包起身走向病房内的卫生间。
病房的卫生间有些气味,贺嘉忍着味道把书包里的手机拿了出来,然后把书包背好在身后。
他轻车熟路地点开了录音,带着些激动的心情把温雯的录音给点开了。
第31章
卫生间有些密闭,造成手机里温雯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但贺嘉还是听出来了温雯语气中带着的着急。
很少有人会以这么关切的口吻对他说话了。
“贺嘉,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你现在在哪里,现在村里有人帮忙照顾你们吗,你们现在还好吗?”
“对不起贺嘉,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但是姐姐这边前些日子有些事情,确实没有看到你给我写的信,但是没关系,现在我回来了,你现在的情况可以告诉我吗,我现在随时可以陪着你,你别怕。”
温雯的话带着关切和歉意,贺嘉听着听着眼泪不自觉从眼眶中掉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掉在手机屏幕上又滑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稍微平稳了一下哭意,贺嘉把新录了一段录音。
温雯生怕错过贺嘉的消息,把手机拿过去之后就一直等着,本以为贺嘉没那么快听完录音,没想到还没有守一会儿,手机就已经过来了。
温雯看着筐子里的手机突然有点害怕,害怕听见贺嘉的哭腔,害怕他故作坚强地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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