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好像完全察觉不到痛苦。鲜血流淌在温养池里,一次又一次的,莹莹绿光开始变得黯淡,而自己身上的魔种也越来越安静,不再发作了。
她就看着母亲这样疯狂炼丹,采药,研究各种典籍,而自己则在一次次破碎与重生中,觉醒了越来越多的神族血脉。
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停下了手中的事,抱着她来到了囚妖岛,将真鹤唤醒。
“唧!怎么可能?你造了一个神出来?”
真鹤很吃惊。
肖盼手里的婴儿已无限接近神的力量,这是人族修士能做到的?
肖盼似有些疯魔了,她笑得有些癫狂。
“天道不给我儿活路,我偏要逆了他!无讳不能白死,无讳用自己命换来的机会我不能浪费。”
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是莜莜从未见过的。可这一刻,看着母亲略显扭曲的面容,莜莜却感到了无比的心痛。
五百一十八年,她到底忍受了多少的苦楚与失望?
“莜莜将她爹血脉里的神力吸收得越多,便越容易飞升。只要飞升了,她就能当回正常的人了。”
“你疯了……”
真鹤喃喃着,“人怎能变神?以半妖之躯……不,妖也好,人也好,吸收的神力再多也不可能变成神,只会变成怪物。她不是神,未经神劫,便不是神。她只要有一丁点欲|望,就会按着本能去追逐……你该知道的,只依本能行事,那就会成怪物。”
“莜莜不会。”
肖盼神色冰冷地道:“木主仁慈。她是我跟无讳的孩子,我会教好她,她不会。只要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以她的身体为净化之器,只要魔种未消,她便会一直无欲无求。”
“呵……”
真鹤不屑一笑,“罢了,说到底要不是朱桦树族,我早该死了。我便应了你请求,同她结契,帮她吸食魔种魔气吧。”
母亲满意地离去了。然后,在温养池里,她不停给自己喂药,灌顶,她的生命在不停地流逝,直到自己三岁那年,她才停止给自己灌顶。
自己长大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母亲又去了囚妖岛。
卸去所有伪装后,她已成了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妇人。
“我元寿将尽,莜莜就托付给你了。”
真鹤沉默着,过了久久后才问道:“你成功了吗?”
母亲笑了。
笑得恣意盎然,“自然。莜莜会飞升的,不会辜负你。”
“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还有七情六欲吗?”
母亲挥手抛出留影石,自己日常的一举一动都显现了出来。
“她没感情了。”
母亲收起留影石,笑容消散,眉宇间似带着自责。
“这样值吗?”
真鹤不理解肖盼,“如果不是你,她吸收不了这么多神力。神力越多,越接近真神,情感便越淡泊。如按曲无讳的法子,莜莜并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的,这样堕魔的可能性或更,但在她未堕魔前,却可以感受爱与被爱,能过得很快乐。如果受了情伤,她亦可修无情道……”
“无情道?”
肖盼笑了,“哪是那么容易修的?我只怕我儿尚未得道,便已成魔。成魔者,天地厌弃,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我如何能让莜莜落入那个境地?对旁人来说,无法感知人间喜怒哀乐许是悲惨。可对于莜莜来说,她从未体会过又何谈悲惨?她能活下来,能不堕魔便是她最大的幸运。”
肖盼的眼睛渐红,她轻轻侧过头,“再者,只要渡劫成功,重塑金身,神力不用再压制魔种,便不会再沸涌。届时,莜莜便会恢复七情六欲。”
“朱桦树族与龙族就因着有神族血脉,渡劫雷才会比旁人多许多。万年来,这两族飞升失败者数不胜数,你怎知莜莜一定会成?”
肖盼低头,喃喃道:“死于飞升天雷下,好过堕魔。我已做了我能做的,哪怕她来日真死于天雷下,那在此之前她起码活着。哪怕活得像行尸走肉,那也是活着啊。”
肖盼跌跌撞撞地离开,真鹤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那样……我也得死了啊。真是半点因果欠不得。昔年朱桦树族人救了我一命,如今我就要还他们一命……呵,罢了,谁让大爷我嘴欠?说的话这不成真了吗?这下真要给曲无讳的崽当牛做马了。”
莜莜垂下眼,眼泪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娘已经尽力了,自己如何能责怪她?会这样都是魔族害的,自己不该听到母亲设计想杀自己时就该有怨恨的……
心境好似豁然开朗了,雾蒙蒙的世界变得清晰明朗。
她睁开眼,所有的喜怒哀乐如潮水般快速退去,可她知道,即便依然无七情六欲,但她已感受到爱了。
“听我的,修无情道吧,这样对你最好。”
眼前的真鹤还在继续说着,而莜莜则低下头,看向了青木剑。
手指轻轻抚上剑,她感受到了心尖的饱胀。
所有的画面不过一瞬间,而真鹤似乎并未发现自己的异常。
所以,父亲,是你吗?是你让我看到这一切的吗?
她缓缓抬起头,握住青木剑,看向了真鹤,道:“谢谢你,真鹤。”
真鹤愣住了。
“谢我?谢什么?”
“你对我真好。”
莜莜探出身子,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了下真鹤的脑袋,“我都知道了,父亲都告诉我了。”顿了顿,又道:“以后我会多杀魔,把你喂的饱饱的。”
“你,你怎么了?”
真鹤觉得有些惊悚。
告诉了她过去,她怎么忽然对自己就这么亲昵了?
是的,曲莜莜没情绪,可偏偏它从这抚|摸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亲昵。
什么鬼?
难道是被本大爷高贵的品德感化了?
歪着脑袋想了想,就觉有点得意。
也是。
这世上嘴上道德君子不知凡几,可为报恩杀魔,拯救苍生,甘愿牺牲自我的人与禽|兽又有几个?
好事!
莜莜开始亲近自己了,那自己就得想法让她修无情道!
它眼珠子转了转,宽宽的大嘴咧开,无声的笑了。
在山的那头,不就有个怨种可以配合自己劝莜莜修无情道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洞府里的“怨种”君无殊缓缓睁开眼, 一丝阴郁从眼底滑过。
以灵宠的身份来到徒弟身边本是想防止她被人骗的,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听到这样的秘密。
徒弟没有感情。
原来, 一切都是在她在伪装的。
得知徒弟一直在骗自己时,他并未觉得有多生气。因为,事实的真相足以消弭一切怨怒了。
他不生气, 他只有心痛。
为父爱母爱的伟大,也为莜莜的遭遇。
想起她第一次吃到灵肉包子的样子……
他可以肯定, 那时的莜莜不是装的,她是真满足。一个人,活得只剩生存本能,那是多悲哀的事?
可面对这样悲哀的事,他却无能为力。不但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得将这最后一丝快乐也抽离。
真鹤说的东西并不多,但稍稍分析下就明白, 莜莜没有情绪才是最好的。
无情道……
想着真鹤的话,君无殊闭上眼。
心底传来隐隐的抗拒, 他不知那意味着什么。只知,心底的抗拒是不应该有的。一个合格的师尊就不该有这种抗拒。合格的师尊只该为徒弟做出最好选择。
他静|坐的。
入道几百年,他从未有过这样难以抉择的时候。
或许,他真该闭关了。
小蛇消失在莜莜的闺房。茫茫夜色中, 小蛇支起身子, 回头望向西边。久久后,金色消失在夜色中。
闭关,或许就能参悟道帮助徒弟的办法了。
金富贵消失了, 在师尊再度闭关起就消失了。
莜莜找了好久, 将整个剑峰都翻遍了, 都没找到小蛇。
“别找了。”
陆长风安慰道:“那灵蛇一看便知年岁不大,正是贪玩的时候,许是溜出去玩了。”
“金富贵不会的。”
莜莜道:“它不喜欢玩。”
“哪有灵宠不爱玩的?”
陆长风摇头,“你看掌门养的阿蛮,都上千岁了,还跟个顽童似的。昨天又把掌门的床拆了,这会儿估计正躲在苍茫山里呢。”
“富贵是个文静的蛇。”
莜莜有些抗拒师兄这说法。阿蛮她见过,馋嘴、贪吃、爱蹦跶,跟她的金富贵一点不一样。
富贵给啥吃啥,也不爱玩,就爱盘在她袖子里睡觉。所以,富贵一定不是出去玩了,肯定是被哪个贪嘴的抓去吃了。
想到富贵被炖着吃了,莜莜心口又觉得胀胀的了。她看着正在剥着花生的陆长风,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
大师兄就是个嘴馋的。他零嘴不断,嘴巴就没停的时候,难道富贵是被他吃了?
目光落在陆长风的唇上,而陆长风吃着吃着就觉有点冷了。
师妹这眼神……
啥意思啊?
盯着我的嘴看什么?
难道……
他脸一红,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将手里的花生放下,轻轻侧过头,故作镇定地道:“师妹你很可爱,师兄也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但咱们就只是师兄妹,师兄我早就打定主意要跟自己的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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