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烟:“……”
司烟:“你刚才挖自己的心给他们了吗?”
明以湛因为她的问不禁一愣,问:“何出此言?”
司烟没好气:“不然你怎么拿妖丹做示例?”
“因为这个秘密和妖丹一样重要。”
闻言,司烟不再多问。
对方都拿妖丹作比较了,可见秘密重大,她不再感兴趣。
而这时,他们跟在最后面,已经随着人群走出房间外。当穿过一垂花门,眼前的场景陡然转变。
雪白的东西飘扬若雪,积压了一层地面,不小心踩上去,有些绵软,还发出轻微声响。
司烟抬手接过,发现落在手中的,这些像雪花飘落的东西,都是纸钱。
方才还喜气洋洋庆贺新郎新娘的人们已经穿上丧服,一边嘶声痛哭,一边噗通跪倒在地。
结结实实地这一跪,司烟看了都感觉疼。
“还真是赶下一场。但这下一场,却是我也没有预料到的。”
从热闹喜庆的庭院沿着长廊穿到纸钱飘扬的丧礼上,景象古怪且诡异。
“如何?想不想过去看看?”
明以湛侧眸,望向司烟。
司烟往厅堂中央看去。那里停着一只乌黑发亮的棺材,周围虽然挤满人,但人们默契地围成一个圆,距离棺材有三五步,哀嚎痛哭也只远远地做,谁也没有靠近。
司烟来了一点兴致:“走。”
他们畅通无阻走到棺材面前,随便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棺木。
可纵然如此,附近的人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谁也没有阻止或者说什么。
瞥见明以湛伸出手……
司烟飞快地一把拽过他的衣袖,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看他。
明以湛因这一动作怔了一怔,轻轻一笑:“怎么?”
“你脏不脏?”司烟一边指责,一边往棺材吹一口气。
棺材盖立时徐徐飘起,但目及之处,棺材里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
司烟皱皱鼻子,探头一瞧——
背后出现一双手,猛地将她往前一推。
“嘭!”
司烟感觉自己被揽进一个怀中,接着身子一轻,纷纷撞入棺材之中。
棺材里漆黑得不见五指,大概因为幻境的缘故,她什么也见不着。
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自己趴在一个人身上。
司烟试探唤道:“明以湛。”
身下的人又在笑:“司烟。”
司烟松一口气,想要起身,却发现棺材盖坚硬无比,她费尽力气都无法让它移动半分。
明以湛道:“这毕竟是幻境,它所展现的,都是它希望我们经历的,必须存在得经历无法更改。”
闻言,司烟深吸一口气。
黑暗中,只听明以湛忽然说:“司烟,这回是不是更脏了?”
“……”
司烟憋闷不已。
见她不语,明以湛又道:“没事,这棺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嗯……”
司烟感觉揽住她腰间的手紧了一紧。
她敏锐静下来,仔细聆听,片刻之后,她发现棺材外有粗重的喘气声。
司烟惊诧问:“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嗯。”明以湛的语气里有几分宽慰,“没事,进不来。”
说话间,司烟感觉腰间的手更加紧,她几乎紧紧贴着明以湛的胸膛。
见此,司烟干脆放松下来,大大方方趴在明以湛身上,让他们都能保持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
躺好之后,司烟只听外面声音更加粗重。
她吸一口凉气:“外面的东西还想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司烟的说话声,外面也说话了。
那是一道粗嘎难听的声音,分辨不出男女。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想和你们躺在一起……”
司烟:“太变态了吧……”
明以湛认同道:“的确。”
司烟又说:“没想到君玙口味那么重。”
明以湛:?
他轻咳一声:“这应该不关他的事,据我所知,玄月塔没有这场幻境,应该是仿造者所为。”
“哦……”司烟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仙君和君玙神帝很熟悉吗?”
“你不是应该问,是不是我对玄月塔很了解?”
“不,我就想问仙君你和君玙的关系。”
“不熟。”明以湛轻快地说道,“和司烟你比较熟悉。”
怎么能有这么厚的脸皮呢?
司烟一阵无语。
而与此同时,棺材盖不知被什么东西疯狂猛砸,砸得震天响。
伴随着那道难听的声音:“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要和你们躺在一起……和你们一起……”
司烟听得心里难免有些发毛,更担心这棺材的坚固程度。
“它不会真的跑进来吧?”
“嘘……”
明以湛的手指抵住她的唇边。
“不会,相信我,不会让你的裙子出现任何脏污。”
第29章
◎我们的距离也没有很远◎
黑暗的棺木之中, 司烟看不清明以湛的面容,但却莫名感觉很清晰,甚至于, 他现在的神色, 她都能猜测得出。
外面奏起哀乐, 拍打棺木的声音依旧存在,人们痛哭着,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无动于衷, 只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是真实?还是虚假?
“让我进去啊!快打开让我进去!”
“嘭嘭嘭”剧烈的拍打声,就好像随时棺材就会被震裂。
大抵是因为原身的缘故, 司烟并不觉得恐惧,但声音实在吵得她头疼。
“能让它消停吗?”
黑暗里传来明以湛的声音:“可以一试……不过你要拉住我。”
司烟立时明白他想做什么,当即抓住他宽大的衣袖。
“放我进去,放——”
难听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棺材盖子突然掀飞, 两道身影凌空而出,像是两支锐利而漂亮的箭。
“等一等。”
司烟正准备找准地方落下,明以湛忽然将她一拉, 揽住她。
下一刻, 只见腾空而起的棺材盖子重重落下,严丝合缝砸在棺材上。
明以湛揽着司烟,轻轻踏在棺材盖上。
当明以湛松开手, 司烟这才看清下方的景象。
雪白的纸钱铺满地面,模糊的血肉悄然蔓延, 哀哀痛哭的人们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但司烟注意到, 人数正在减少。
难怪明以湛让她等一等, 选择将她带上这棺材盖,只怕这里才是较为安全的区域。
否则,脏是其次,主要是恶心和可怕。
司烟忽然问:“你不是说,真正的玄月塔并没有这幻境吗?那怎么你好像知道这幻境会怎么演变?”
“我猜的。”
“这也能猜得出来?”
“司烟是妖皇,不知道人间事也很正常。”
注视着这一幕,明以湛的神色显而易见冷下来。他沉默片刻,诉说起当年往事。
“三百三十年前,此地有一国,名叫冬林国,国主和国后仁慈爱民,国家安乐,只可惜每诞皇儿,皆是早夭。直到后来,冬林国来了一位修士,教国主符咒驱邪,告诉他只有将儿子当作女儿养育方能勉强补救。”
“后来,冬林国国主和国后又有一个孩子,听了修士之言,为他取了一个女子的名字,唤作‘秋娘’,又给秋娘穿耳、梳头、裹足……秋娘果然平安长大成人。”
司烟听得入神,“然后呢?”
“后来,秋娘一直将自己当作是女子,包括冬林国的百姓们,几乎都不知道秋娘其实是男子,这个秘密一直保留多年。秋娘也有了心仪之人。”
司烟听得一怔。
明以湛接着说:“冬林国国主和国后原本打算为秋娘娶一个不梳头、不裹足、不穿耳的女子,却万万没想到秋娘竟喜欢上别人,并且一直将自己视作女子。为补救他们所认为的过失,他们想到一个办法。”
司烟眼皮一跳。
“他们在秋娘心仪之人的面前,揭开秋娘实为男子这件事。”
司烟忍不住叹息一声:“秋娘该是多么痛苦啊。”
“是。并且这件事很快被秋娘的心仪之人传扬开……后来变成举国皆知,秋娘成为一个笑话,人们并不能接受这件事。”
司烟可以想象得出,秋娘当时的日子。虽然他身份尊贵,但却被至亲设计,被喜欢的人嘲笑,被人们鄙夷……他孤零零的,顿时变成不被接受的一个人。
“秋娘虽然被当成女子养,但性情却比很多男子都要刚烈。”
“难道……”司烟大胆猜测,“在他心仪之人娶亲时,他灭了人家满门?”
“不是……”明以湛道,“他强迫对方娶他。”
司烟:“……”
虽然这个发展有些猝不及防,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秋娘被对方嘲弄、传扬,必然痛苦且心碎。尔后逐渐生出恨意,就要将这屈辱百倍奉还,而让对方娶他,无疑是让人们将对方也当做一个笑话。
“后来成了吗?”
明以湛摇了摇头:“冬林国附近有一国名叫南周,南周国举兵来侵,大敌当前,谁也没有心思注意到那些事。”
“南周国蛰伏多年,加上忽然侵犯,冬林国完全不敌,很快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