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朱砂写咒的符箓与大红喜字相互交映,景象荒诞而离奇。
充满着诡异与不安。
“仙君。”
明以湛听见司烟的声音时,心头一跳。
居然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低眸看去,只见司烟神色肃然。
他跟着肃然了神色:“嗯。”
司烟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局限在对原作的认识。
对于这种诡异的行为,她只能询问看起来知道很多事的明以湛。
“你觉得,周家是怎么灭门的?”
“听起来像是一种邪术。”
“以活生生的人修炼的……邪术?”
明以湛颔首。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要修炼邪术?
周家如何招惹上,为何温家也招惹上了?
时间急迫,司烟决定尽快查清事情真相。
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明以湛扯了扯嘴角,问:“司烟大人,你要助人为乐了吗?”
司烟瞧他一眼,淡淡地道:“不是,我只是对此邪术很感兴趣,想研究研究。”
“原来如此。”明以湛恍然点点头。
听说温府有客人来到,那很大可能便是修炼邪术者。
思及此,司烟对云梦和钟吾道:“你们先回去等我。”
钟吾皱眉问:“你去哪里?”
司烟故意冷笑一声:“我偷听墙角的事是你可以打听的吗?”
钟吾:“……”
他压住乱跳的心,咬牙指了指明以湛:“为什么他跟着?”
明以湛笑出了声,笑声里,似有几分嘲讽。
“大概因为我法术比你高明吧。”
钟吾听言脸色更加的臭,但没吭声。
司烟对此不置可否。既然明以湛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将他留在云梦和钟吾身边,她反而还不太放心。
谁知道这位仙君会不会有什么主意。
片刻后,司烟和明以湛一前一后闪身落在窗边。
倘若对方是法术高强的修行者,那动用神识探寻则很容易被发现,因而近距离偷听是反而是最不易被发现的方式。
明以湛抬起头,透过枯黄的叶子看乌云密布的天。
忽然,有一滴雨落在脸上。
他心中一动,轻声说:“司烟,下雨了。”
“哦,你安静一会好吗?”
“……”
第22章
◎司烟,你等一等◎
温府厅堂宽阔而气派,两排各有十张靠背椅,现在整整齐齐坐满了。
温家老爷及温家少爷温少衡拘谨站在一边,不像是主人,不像是客人,惶恐得像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如果仔细看靠背椅上的“客人”,大概就会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惶恐。
这些客人有着乌青的面孔,眼睛只看到眼白,脸颊处被朱砂抹了两团红晕,额头、下巴各贴着三张黄符。
他们不是活人,而是僵尸。
而且看起来,还不是普通的僵尸。
坐在正中主位的,是一位穿着灰扑扑衣服的男子,他留着八字胡,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茶盖。往下一看,能看到他腰间别着一只乌色、八角形状的铃铛。
“赵理全都和你们说了吧?”八字胡的男人吐了口茶叶,开口说道。他声音尖利,像是两种尖锐之物相互摩擦,听起来刺耳不适。
“是……”温老爷藏住眼底的嫌恶与恐惧,陪着笑脸说,“赵大人都吩咐过了,耿先生您是贵客,愿意来参加犬子喜事,不胜荣幸。”
“嗯。你也不用害怕,我只不过是做的事情有些特殊而已,但还是一个好人……我带来的这些东西,他们也愿意参加你们家的喜事。”
像是能听懂他的话,座椅上的僵尸们齐齐整个身体转过,眼白透过黄符朝温家父子盯过去。
温老爷的血色迅速褪去,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那是自然,耿先生说笑了,我们没有害怕。”
见温老爷脸色苍白,温少衡克制自己的情绪,冷静地开口说道。
“我们也很欢迎……你们的参加。”
“温公子一表人才,很好。”
耿先生满意点点头。
好不容易才让耿先生感到满意,温少衡派遣两个随从带耿先生和他的僵尸们一起入住客房。
他不敢怠慢,安排挑选的都是最好的。
小雨淅沥,温少衡看着脸色依旧发白的父亲,轻声安慰道:“爹你不要担心,虽然这姓耿的行事诡异,又带着这么些脏东西。但想来不会对我们做什么,那赵理全这次欠我们这么大人情,爹你调职去往京城,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们口中的赵理全是朝中一品大官,温家一直在巴结,渴盼能够升职去往天子脚下。
听儿子这么说,温老爷却全然没有被安慰到,他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温少衡终于注意到父亲的不对劲,屏退左右后低声问:“爹,你怎么了?”
温老爷的声音微微发颤,干巴巴地道:“少衡……少衡,我刚才看见了周承思!”
周承思?
温少衡愣了愣,才想起是谁叫这个名字。
风携带着雨扑在脸上,他艰涩开口:“爹,你说的……是周清婉她爹周承思?”
温老爷点了点头,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一般,险些向后跌落。
温少衡皱皱眉:“爹,你会不会看错了?”
温老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也希望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他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靠背椅上的僵尸们齐齐将身体转去,他们的眼睛只露出眼白,乌青的面孔两团红晕,看起来荒诞而滑稽。
他后背一凉,忽然注意到其中一张脸——尽管当时看起来充满诡异,但那张脸当真和周承思一模一样。
周家当年灭门情况本就特殊,众说纷纭,最后也只草草结案,留下无数疑点。
现在看到周承思,怎能不叫他将这两者关联在一起?
周家的灭门,莫非和这姓耿的有关?
温老爷恨得咬牙:“难怪赵理全最近热切那么多,还找了个借口不来参加你的婚事,原来是早挖好坑等我们!”
“这事也太玄乎了……”
温老爷想起一事,眼睛一亮:“我听管家说,府中来了几位仙门弟子,不如请他们帮忙看看。”
温少衡不屑道:“装神弄鬼罢了,根本不是什么仙门弟子。说不准和这姓耿的还是一伙的……儿子再去附近道观求点驱邪黄符来。等明日喜事一过,他们也要走了,应该就平安无事。”
……
偷听完墙角,司烟心中有了数。
看来,周家灭门和温家并无关系,而是和那赶尸人有关。
温家似乎也被赶尸人“盯上”了。
整个流古府忽然间小雨淅沥,但身上却无半点湿润。
司烟抬起头,发现头顶亮起一道屏障,将雨水隔绝在外,像是一把伞。
而她和明以湛并肩站在屏障下。
司烟瞥明以湛一眼,抬步走:“你不是说,那些僵尸都清理干净了吗?”
“不是那些僵尸。”明以湛招呼着头顶的屏障紧随他们的脚步,“我也没想到,此人这样谨慎,居然还设了‘障眼法’。”
“你是说,你清理的那些僵尸,只是障眼法?”
“嗯,那些只是用以掩人耳目的。不过,有另外一个发现……我清理的那些僵尸,和温家的这些僵尸客人,本是同源——简单来说,他们是同一种方式,变成这副样子。”
司烟的眼皮一跳,“邪术?”
明以湛颔首:“我清理的那些,是邪术的失败品。”
“那温家这些,是成功品?”
“也不是,但算是半失败品,也就是说有一定的用处。”明以湛看了眼头顶——雨越下越大了,而司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道:“司烟,你等一等。”
司烟以为他有什么事,下意识停住脚步。
“你怎么这么着急?”
“有要紧事要办。”
“嗯……让我来猜一猜?是拯救温家?帮助羽霄或是周清婉?”
“都不是。”司烟确定他又要扯一堆废话后,继续往前,只丢下一句,“去做月老该做的事。”
明以湛:“……”
钟吾和云梦还在亭子里等待着司烟。两人一看就是刚吵过架,气得谁也不看谁。
见此,司烟感到很欣慰,然后她指了指在风雨中飘摇的符箓们,对他们说:“看到那些黄符了吗?都撕下来,用火烧干净。”
钟吾和云梦皆是一怔。
云梦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全都撕下来,用火烧干净?”
“嗯,就是这样。”
钟吾冷笑一声:“你想被温家赶出去?”
温家动用所有仆从,将里里外外贴满黄符。而且据说现在还在道观里求来更多驱邪的黄符,冒着风雨也要继续贴。恨不得将整个温府用黄符全部包裹。
结果司烟却要他们将黄符都撕了烧了?
“有什么问题吗?”司烟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道,“我早见这温府不顺眼了,我就要不让他们如意。”
钟吾和云梦都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毕竟,这的确像是妖皇会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