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自所建成的那一天起，这座虚无宫殿一直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之中，缄默不语像是一头破碎的巨兽。
直到今日到来，便罕见地爆发出一种堪比人间盛事的热闹动静。
殿内的巨响很快吸引来了不少没有任务，还喜欢到处游荡探听八卦的幽魂。
它们中部分实力高强，且保持着曾经身为人类的理智，还算能清晰地思考分辨；至于几个魂体弱点的，那便是这些“强者”的小跟班，被爱凑热闹的老大们从副本窝里提溜出来。
里面的打斗声此起彼伏，不过很快，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血雾逐渐变得浓郁，随后数道小臂粗细的血链从中倏地窜出，探进黑暗中，飞速卷出来一个什么小东西后消失不见。
“嚯，林间羽，阿雅，牛蛙牛蛙。”
一位人首蛇身的美艳女鬼手搭凉棚远望，对他们勇刚眼珠子的行为表示赞赏，“我早就看那群肥胖的眼睛不爽了。祂们仗着那个意志横行霸道久了，怕不是忘记祂们才是假虎威的那一方？”
另一个前后脑袋都长着一张人脸的鬼怪拍着手笑得开心，“嘁，我说，这群眼珠子对我们的禁锢效力越来越微弱了，相信很快某天，这里的领导层一定会换上一换！到时候，我就会是这里唯一的老大！”
“跟上看看。”一个两手都是半遮着脸的鬼表情是习惯性的阴沉，看起来好像没睡醒，“刚才离着老远，我就感觉那个小妮子的气息不太对劲。她和林间羽一起接连突破，提高了实力，其中绝对有猫腻。”
这点倒是说到了一众鬼的心坎上。
不甘示弱地先后抵达“饕餮飨宴”的副本门口外，他们却意外地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已经关闭的入口推开了一条小缝。
里面的两个家伙在叽叽呱呱地说些什么？凑近点听听。
一众形态各异的鬼怪们占据好最适合自己身体形状的位置，伸长耳朵。
“别动，让我数一数。”这是林间羽的声音。
“少了几根手指头，牙齿崩了几颗，左肩膀被弄了个洞。还行，一打一堆占据极大上风，不错，表扬你，阿雅小吃货。”
“yue！不过那些肉是真难吃！是阿雅做鬼以来吃过的最恶心的东西。”
阿雅用手指头将牙齿里最后的碎屑弄出去。
“天啊，你没咽进去吧？话说阿雅你要是被毒死了，我能不能继承你的副本啊？随着我能力的提升，‘重返校园’最近有在考虑增加土地面积哦。”
“阿雅都吐掉了！阿雅是暴食！不是垃圾桶！才不会吃这种玩意！”小姑娘炸毛了。
虽然她可以利用能力轻松地给它们制造伤口，但那些东西因为法则的保护，在落到她嘴巴里时还是难免会造成些许不适的灼痛和烧伤。
她才不傻。
三言两语的对话期间，阿雅身上的伤口已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大半，魂体实力可见一斑。她唯独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宝贝牙齿，确认它们最后都一一恢复如初才松了口气。
浑身遍布血迹，但小女孩露出满意的可爱笑容。
“总之，这次打得很痛快！阿雅现在的能力比之前也提升了不少档次！”
林间羽轻咳一声，余光不着痕迹扫过门外，随即道：“嗯，这得多亏了那位帮你找回‘心脏’的姐姐，我也多有受她恩惠，唉，到底人鬼殊途，不然还想亲自去感谢她一番。”
阿雅小鸡啄米点头：“希望那颗糖果能将我的想念传递给清写姐姐……唔！”
她还没全部说完就捂住嘴，眼睛眨啊眨，“呼！阿雅可不能让其他的家伙知道了姐姐！”
谁？清写姐姐？哪个人类？
女性？是不是上次红眼球放在大屏幕上的那个？
多半就是，怎么说？他们提升实力都是找她打了一架？
不一定，不是还提到了什么“心脏”什么的？
……抱歉，家里小蛇突然会飞了，我要回去看看。
艹！这个老六想要提前去找那个人类！拦住她！
妈的！怎么爬那么快！开副本开副本！今晚突破限制也要把那个女人拉进来！
彼此的眼神交流使得他们不需要出声就已经完全明了了其他鬼怪心里的那些想法——虽然大家都差不多就是。
来也悄悄去也无声，但气息的强弱却不是能轻易遮掩的。
尤其是在实力稍上一层的鬼怪面前。
“走、走了？”
林间羽回眸确认：“嗯，应该是听到了。”
阿雅松开手，裂开嘴一张一合：“煎鱼哥哥，他们这样一股脑地冲过去，会不会吓到清写姐姐啊？”
林间羽短暂思考，“你应该想想他们有几个能在赵清写的棍子底下躲过一劫的。”
阿雅一皱眉，忽然不满跺脚，“我们是想帮清写姐姐拉票，增长‘鬼怪民意’的，怎么能让他们都死光了呢？”
“我就随口一说，他们手段多得很，才不会那么容易死呢，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将消息放到这群鬼的耳朵边。这些家伙可不是某个只会披着人皮矫揉做作，以魅惑捕食的气旋。”
“噫，他们都那么厉害，清写姐姐不会……啊呸！清写姐姐才不可能输给这些连阿雅都打不过的家伙呢，再说了，反正现在都撕破脸了，阿雅随时可以偷偷去帮忙，诶嘿。”
不需要林间羽插嘴，阿雅自己就反驳了这个猜想。
“你还是安分点，毕竟那些眼珠子的权力削弱了，那个意志可还在蠢蠢欲动。咱们也就是把那些‘能投的票’送到了赵清写面前，剩余的多想无益，就交给她自己的实力吧。”
确实，很多实力稍强的鬼怪都已经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即将变化的高层意志。
而他们两个，不过是因为某些巧合，得以窥探到那丝足以倾没黑暗，颠覆幽冥的微光而已。
*
“副本永久关闭的意思是，再也不向玩家开放了？”
“是这样。”
赵清写顿了顿，话还没说就打了个打喷嚏。
“阿酒等下，我插一句，我最近时不时就感觉后背冷飕飕的，这种情况真不是被鬼惦记上了吗？”
作者有话说：
白嫣然：我谢谢你，难为了大几十张了还cue我一下
赵清写：阿，阿嚏！
作者：小赵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火了，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是在阴间
第84章、快速进化
“该不会是因为水土不服而感冒生病了吧？”
几天后, 又听到时不时的偶尔喷嚏声的檀樱酒，实在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赵清写的额头, “不对呀，冰冰凉凉的。”
“算了，那可能是被谁在背后惦记着, 习惯就好。”
赵清写本来也没觉得自己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便就随口这么下了个结论。
檀樱酒应声, 钻进车里，顺手将车内空调稍微调高了几度，“实在不行, 就等回来去问问神奇的苏见川学长。”
“因为——”
她拖长声音, 故意邪魅一笑，“我们现在要去度假啦！”
在Z市逛吃逛喝了几天后, 收到“女子会”邀请的两个人踏上了前往T市的道路。
虽然两座城市彼此之间距离不远，但相比较檀樱酒他们居住的地方，T市要更临近于海边。因此，当初黎橙再发出初次邀请的时候, 才特意强调了海边别墅和晚间烧烤。
“虽然这次的游玩整体上是以聚会的形式不错, 但是大家毕竟都是玩家嘛, 闲谈的内容肯定会有意无意地涉及到一点游戏相关的东西。这种情报还是很宝贵的，咱们到时候多吃多听, 脑子和肚子都尽量多挖点东西。”
赵清写故作惊讶，“看不出来啊小妮子一肚子坏水，物质和精神食粮都逮着羊毛使劲薅。”
檀樱酒笑了笑, 以手掩唇, 打了个小哈欠。
“我们仨算是《梦眼之蚀》论坛里分析和发布数据的行动派了, 但就算是这样也依旧肯定会有遗漏的、没有发现的地方，类似于像这种无限流世界，还得是多下副本、互通信息、总结经验，可不能空想。”
赵清写颔首。
每到这种时候，一个团结友好、充满向心力的公会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同一公会里的玩家不仅可以在副本之中相互协作，整个公会也可以搜集到更多的样本数据来进行分析。
当然，这些前提都是“和谐友爱”大家庭，毕竟有关于队友背刺的事件，赵清写在论坛中也看过不少。
“对了。”
在等红灯的时候，檀樱酒忽然扭头，伸手点了点赵清写的脖子和手腕，随口提了一句，“我听说T市当地的贝壳饰品相当有名，你如果比较喜欢项链和手镯的话，可以挑一点当做纪念品。”
赵清写眉毛一挑，含笑勾住法杖吊坠的链子，在纤细的食指上绕了一圈，“其实我个人并不是非要佩戴饰品，我单纯喜欢的只是‘它们’而已。”
比较单细胞的果冻没有听出来什么，但此刻正贴在赵清写衣襟边的法杖，却是意识到了她话语中刻意咬重的读音。
她用的词是“喜欢”。
喜欢它们——
那就是喜欢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