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灵族竟然入魔了!
纪朝清皱起眉头,莫非这些人入魔和沈独白有关?这北境莫非就在沈独白的监视之下?难道他又准备对付她了?
想到这里,纪朝清准备向沈独白的住处飞去,只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纪朝清突然想起了沈均。
望向不知名的方向,纪朝清的眉头皱的更紧。
很快她便回头,飞向了沈独白的住处。
纪朝清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观察灵族之人的尸首的时候,沈均就躲在她的不远处。
沈均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是杀人时溅到的血,他的头发有些乱,面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痛苦绝望之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心中的杀欲越来越重,在离开纪朝清之后,他的脑海中甚至开始回忆杀人时畅快的感觉。
恰好灵族的人在这里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沈均的脑子里好似突然断了线一般,所有理智尽失,直接将所有人都杀了。
杀完人之后,沈均像是凡间的瘾.君子一般,抬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异常痛快兴奋。
这时,他察觉到纪朝清跟过来了。
手中的昆仑剑还在嗡鸣躁动,剑身染血,杀意波动不已。
所有的兴奋全部转化为恐惧,沈均不敢让纪朝清看到自己这副恶心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杀人,慌乱之下,于是便用灵力划了道结界将自己隐藏起来,所幸纪朝清并没有察觉到。
见纪朝清离开,沈均松了一口气,随手将昆仑剑扔到了一边。
紧接着沈均便察觉到他的手上都是血,地上的白雪也被染上了血,他用力的去擦,这些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沈均只觉得恶心,这些血肮脏无比,就像他方才的行为一样,恶心透顶!
他该怎么办呢,这么肮脏恶心,他该怎么面对纪朝清呢?
杀人的念头好像种进了他的脑子里一样,只要想一想便觉得兴奋起来,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恶心,陷入自我厌弃之中。
怎么办,怎么办……他的脑子和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若是将来——
蓦地,沈均想到若是他将来杀欲越来越重,如果真的在有一天失去理智,连纪朝清都能杀,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心里一切的痛苦全部都远去了,沈均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昆仑剑。
风声凄清无比,大雪下的越来越大,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冲下来,天地间一片昏暗,远方终年积雪不化的雪山上隐隐传来呜咽之声。
这里是北境,常年冰冷彻骨,很少能看到温暖的阳光。
以前沈均从未觉得这里冷,不认为这里好,也不认为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心里从来毫无波动,被背叛了不觉得难过,被信任了也不觉得高兴,这世间没什么让他觉得有值得留恋的。
只是出去一回,见到了太好的风景,遇到了太值得的人,他的心好像一下子活了,他知冷知热,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痛苦,他开始向往温暖的地方,喜欢最狡黠活泼的人。
于是再让他回到这冰冷的北境,他就突然开始不适应了。
他一点都不喜欢北境的风雪,不喜欢北境的雪山,不喜欢北境的一切。
但是,或许他死在这里,也是一种归宿。
即使此刻他依然是一个人,一个人面对无边孤寂,没有人与他相守,哪怕他死在这里,不会有人难过,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本来就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他而留,人间繁华的烟火也和他没有关系。
或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他就应该是这样的命运,天道给予他最厉害的功法,给他最高的地位,从来都是让他拯救苍生,让他为苍生牺牲奉献,不是让他来世间感受温暖的。
沈均垂眸,他想起纪朝清,苦笑一声。
一滴泪落下,他到底不能去喝她酿的那坛酒了。
随即,他将昆仑剑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
——
纪朝清见客栈中没有人,意识到沈独白那狗东西只怕是已经滚回长清宗了,这次她直接瞬移到了长清宗的地界里。
上一次去长清宗还是百年前,那时长清宗的宗主是程矜之程持之的父亲,程老宗主为人刚正不二,将长清宗地界治理的极好,根本没有邪道敢进犯。
然而如今,即使长清宗门口的阵法,将长清宗门口照的如同白昼,纪朝清也觉得此地邪气深重。
纪朝清无声略过长清宗门口护宗阵法,踏入了宗门之中。
长清宗里面有不少阵法,皆是杀阵,此地种了不少毒物,那些毒物散发出的味道能让修士失去意识,一般不懂阵法的修士若是闯入,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能将阵法做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纪朝清的师父沈独白了。
纪朝清知道沈独白的习惯,只是他现在已经站在了她的对立面,纪朝清不得不防备他是否会故意改变习惯来杀她,所以走的格外小心。
今日只是查探,纪朝清顺利穿过各个阵法,往长清宗的偏殿走去。
沈独白有个习惯,就是不住主殿。
纪朝清年幼时按照天玄宗的规矩,也必须住在沈独白的偏殿,沈独白便同她睡在一处。她睡在内殿,他隔着无数帷幕,远远的睡在外殿。那时纪朝清的家人们刚死,夜里时常做噩梦喊叫,沈独白便起身走到她身边轻哄,让纪朝清能继续安睡。
吃醋的二师兄常万山问,为什么沈独白要和纪朝清睡在一起?沈独白便摸摸常万山的头发说,他是师父,师父就要护着徒弟,纪朝清是女孩儿,更要精心护着。
于是常万山从此以后,便时时护着纪朝清。
往事迅速从纪朝清的脑子里划过,她感觉实在是不怪她之前不想去怀疑沈独白,沈独白太能装了,对她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可无情的时候也是真的无情,让人不敢去信。
此刻纪朝清对沈独白只有恨,如果沈独白被她折磨致死,死前当着天下跪下说一百遍“我错了,我不是东西”,她就不恨他了。
这样一边走神一边查探的结果便是,她不慎吸入了一丝毒物的气息。
当即纪朝清便感觉天旋地转,不过她并不惊慌,就算她现在意识不清醒又如何?照样能毁了长清宗。
不过到底不想让沈独白知道她中招了,悄无声息的进入一处狭窄无人的柴房之中,此地很偏僻,非常安全,并不会有人过来。
纪朝清的脑袋昏沉,寻常修士嗅到一点便会立刻暴毙,而她并未将这毒物当回事,只是等待毒素过去的时间太漫长,纪朝清有些无聊。
无聊着无聊着,纪朝清就想到了沈均。如果沈均也在这里就好了,她就可以把手伸到他怀里取暖,他那时一定会露出一个无奈又纵容的眼神,然后任由她动作。
不过她现在功法恢复,用点灵力便不会觉得冷,怕是骗不到沈均了。
这样想着,纪朝清心思一动,困仙便到了她手里。
她想着自己现在是病号,头脑昏沉间没注意很正常,是无意间碰到这绳子的,所以困仙把沈均带来不怪她,要怪就怪困仙太敏.感了。
下一瞬,纪朝清用力一拉!
只见沈均骤然凭空出现在纪朝清的面前,他脸上身上都是血水,好看的眼睛旁边挂着一滴结冰的泪珠,他面色茫然,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纪朝清也没想到沈均竟然会以这个模样出现在她面前,他一向矜持清冷,而且有些洁癖,因此不会让自己以狼狈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纪朝清没见过沈均这小可怜的样子,一时间心里软的要命,忍不住去捏他的脸。
他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
第87章
纪朝清立刻反应过来,眼睛一下就闭上了:“好难受啊……是沈均吗?”
沈均沉默的将昆仑剑收了起来,他用清洁术将周身血污洗干净,然后在距离纪朝清远一点的位置坐下。
纪朝清见他不开口说话,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就凑了过去:“沈均——”
沈均:“离我远点。”
纪朝清假装没听见:“……我头好疼啊,感觉中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你来了沈均,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沈均又往后坐了一些,他打量四周:“这里,是哪里。”
纪朝清连忙说:“这里是长清宗,是沈独白的老巢,他在这里设了很多阵法,我一时不察中了招。”
沈均听到沈独白这个名字就烦,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冷淡道:“你来这里找他,何必扯上我。”
说着,他顺手便将纪朝清的毒解了。
纪朝清感觉到自己周身清爽,也不好再装中毒已深的模样,便睁开眼睛,觍着脸对沈均笑:“嘿嘿嘿,幸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均站起身便要离开:“你已经无事,我走了。”
纪朝清没想到他说走就走,连忙过去追他:“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到处都是阵法,你不能——啊!”
慌乱之间,纪朝清也没有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根柴火,猝不及防便向沈均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