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下说漏嘴了!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哼,便没有下文,但身边的压迫感越来越重。
月老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这大殿就要被掀了。
他抖抖手,眼睛一闭心一横道:“司靖。”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能折磨人!
“阿靖?”傅卿止心神受到震荡,“你说的可是九渊之主司靖?”
原来阿靖为了他曾这般。
月老响亮地应了声:“不错!”
看这人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心里终于好受了些,让他们两个老是为难自己!
他又继续说道:“你我二人知道的司靖除了渊主还能是谁?先前啊是那小子来烦我,现在又轮到你来烦我,你们俩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诺,你瞧……算了你也瞧不见。”月老将藏在身后的酒壶拿出来,“每次他有求于我,都会带上这么一壶桃酿,若不是这酒独一无二,我才不帮呢!”
傅卿止微微低头熟悉无比的桃花清冽便传到鼻尖。即使思绪纷乱,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他找你做什么?”
男人心中的答案在叫嚣,可越是呼之欲出就越需要一个肯定。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和你所求的无异。”月老摇晃着脑袋又道:“你方才说红绳断了?嗯……红绳若是断了便是离散。”
“离散吗。”傅卿止低喃,他不想和阿靖离散。
“不错。虽仇敌之家,贵贱悬隔,但不管两人相隔多远,若是赤绳系足,终会走到一起。上回我给你的红绳可有好好地系在他脚上?”
"……系在手上可作数?"
"……咳,系好就成。那天尊大人这次来,是?"
傅卿止负手而立,这次来不过是想知道若是那红绳没了,自己同阿靖的缘分是否还有。
现在看来,一旦失去,便无法回头。
又或许,从当年他选择逃命于无涯村那刻起,就无法回头了。
“本尊来是想问你……魔族宗主夜斐可有什么姻缘?”
月老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捋着胡子自言自语老半天。
这夜斐和这人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才对,怎么突然要看他的姻缘。
“这……的确是有一道姻缘。”老人家从一堆红线中找出一条夜斐的红绳来,只是红线万千,不知道另一头牵着的是谁。
傅卿止发出一声冷笑,笑容消失的瞬间那根红绳就断成两截,在空中晃晃悠悠、可可怜怜地飘落到地上。
“天尊大人呐!这这这!使不得啊!”月老弯下老腰痛惜地捡起断开的红绳,叫苦连天。
替司靖和傅卿止修改姻缘本就不合天规,如今又没保住一道!造孽啊!
“天尊啊!你这般随性而为可是要遭天谴的!”
干了坏事的人没有半点内疚,指尖反复摩挲着属于自己的那条红绳,语气如常道:“有何使不得,后果本尊担着。”
出现在阿靖身边的人,唯有这夜斐是他心中的刺。
只为那人有着自己也不曾有的、与阿靖有关的岁月。
第80章 从来都是救赎
赤辛将所有情绪收好去长生殿送信时,除了一个小仙娥再无他人。
“参见将军。”小仙娥神情灵动,和赤淼有几分相似。
赤辛愣神,握着信的指尖发颤,“我乏了,你来……将这信读给我听听。”
小姑娘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她跑上前紧张的伸出双手。
她才飞升成仙不过几日,没想到值班的第一天就见到大名鼎鼎的天界战神,更没想到的是战神大人还让自己读信!
小姑娘接过信后羞涩的笑着退到一旁。
赤辛张开嘴,"等"的字音在私心下始终没有发出来。但信撕开的那一刻,她后悔了。
信封启,墨紫色的雾气冲出来将小仙娥包裹,最后幻化成一张带着嗜血诡笑的脸——夜斐!
额间的疤痕清晰可见。
赤辛冲上前想把里面的人拉出来,可手伸出去接住的只有滚烫的血。
还有转瞬即逝的惨叫。
活生生的人化作一滩血水哗啦啦的落在地上,墨紫色的雾气开始钻回信封里,鲜血也跟随而去。
不,这不是她所想的!
赤辛紧闭双唇强忍恶心把信从地上捡起来放到桌上,转身逃离时却没注意到那封信的一角血色未褪。
……
萧参修整主殿又将玉案换新,再见到司靖是在轮回境那片死气纵横的桃林里。
“阿参,我明明下定决心不再去找他,可结果……我是不是很可笑?”
萧参见司靖手握八方罗盘,罗盘同他一样没有光彩。
她敛去眼中那一丝愁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干巴巴的来一句:“渊主,今儿个怎么舍得将这般好酒开封?”
自从司靖身死后,桃林枯萎了,再也没人在九渊酿酒了。原先仅剩的几坛子桃酿早就被傅卿止搜刮。
司靖闭目,似轻笑又好似自嘲:“愚笨。只有美酒才能入愁肠。”
静默片刻,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又叹息着:“还是喜欢啊……罢了罢了,就再去寻他这一回吧。”
“这世上也只有我愿意由着他来。”少年步伐虚浮地走在前面。
可还没出桃林,腰间的展桃花就在他眼前大开,只听"锵"的一声,点点火焰在空中飘落,艳丽如花。
赤辛落地的瞬间,萧参已经来到她身侧,锋利的指甲嵌入颈部。
司靖走上前挪开萧参的手,看到对方脸上的肌肉松懈下来忍不住笑道:“战神这般大驾光临,就不怕我家小狐狸吃了你?”
赤辛脸上的表情扭曲,若不是夜斐在她身上放毒蛇,她怎会防不住这畜生?!
看到她面目狰狞,司靖又调笑:“怎么?战神该不会是特地来九渊同本主谈论谁是谁的……食物?”
他才不信这厮闲成这样。
“苍主回来了。”赤辛仔细观察司靖,却发现他没有任何波动。
“那又如何?”难不成那老头要亲自下来清障?
司靖开始努力回想着重生后自己做过的事。
除了西海抛下傅卿止那一回,他也没做过什么啊。
对了,还杀了那彼岸仙门的曾寒川,可比武中刀剑不长眼的规矩也是众所周知的。
只要他是"霁之年",罪行也不至于被赶尽杀绝才对……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苍主他老人家对渊主想念得紧,想邀渊主到苍穹聚一聚。”
赤辛一口一个"渊主"的叫,让司靖眉头紧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他没注意到一旁的萧参在听到苍主邀请时脸色变得惨白,手心不停地冒汗,“你们苍主与我家主子并无交集,怎么突然要见面?”
赤辛忽然歪过头笑得诡异,她深深地看着司靖,“这是你和苍主之间的事,我怎会知晓。你说对吧,司靖?又或者——”
她凑上前,努力地想把司靖看透,轻飘飘道:“阎星承。”
"阎星承"三个字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他的心,烧得炙热,过往在顷刻之间被点亮。
像深藏黑暗的污秽被强行暴露在阳光之下。
“怎么,你以为做了渊主就不再是阎星承了?就是挫骨扬灰,你的父亲也是九渊魔君,你的母亲也是苍穹叛、徒!而你不过是鼠辈之子——天生的魔种罢了!”
周围不见风起,可枯萎的桃树开始胡乱颤动。
萧参知道,是主子生气了。
果不其然,就在赤辛眨眼间司靖便来到她眼前,一只手下足狠劲地掐住她的脖子。
赤辛只觉颈处传来断裂般的疼痛,一抬头就看见一双爬满血丝的桃花眼,其间点点金色隐约可见。
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接着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灵魂正一点一点地从身体中抽离。
不!不要!
半魂离体时,心脏处被那吃心蛇咬了一口。
司靖刚要伸出另一只手去撕碎赤辛的魂魄,一只紫黑色的蛇忽然从对方的脖子里生生钻出来缠住自己的手。蛇信子动的飞快,亮出的利牙却迟迟没有咬下去。
紫麟?
他眯了眯眼睛,厉声道:“滚回去!”
赤辛原以为夜斐放的妖物能救自己一命,这玩意儿的毒性她再清楚不过,若是司靖被咬上一口,不死也残。
可接下来的画面让她忘记了思考,那蛇在司靖的一声令下竟然真的原路返回,最后又继续缠住她的心脏!
瞧见她一脸的难以置信,司靖心中的怒火散去些许,"真是有意思啊……
这条紫麟可是夜斐最疼爱的宠物,本渊主向他要过一回,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他又故作疑惑道:“赤将军怎会有此殊荣?难道堂堂天界战神同魔域还有着匪浅的关系?”
殊荣?!若是可以,这殊荣谁想要拿去便好!
紫麟钻回去后,赤辛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反倒是司靖蓦的释怀,手一挥便朝苍穹去,说道:“算了,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本渊主才不管你与谁——有何勾当,有这点时间不如抓紧干点正事。”
他还要……去见见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