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多再留两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沐安静地坐在原位，手脚渐渐被寒风吸走了所有的温度，冷到几乎麻木。
渐渐西移的太阳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洛淮不会再来了。
秦沐垂下眼睫，感觉到一丝酸涩在眼眶漫溢开来。
她站起身，进到酒店里又拿了一副纸笔，把新写的字条贴好以后，就退出了游戏。
“秦沐，秦沐！你醒了吗？你快看外面！”
秦沐走到卧室门边开了门，丁莜竹的脸色有些苍白，语气急促，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外面？外面怎么了？”
秦沐陪着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远处的天空已经变成了和游戏的夜晚一样的猩红色，和近处晴朗的湛蓝天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片猩红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正在往他们这边一点点蚕食。
城市里不少人都发现了这个怪异的景象，街上的人都在拿光脑录像拍照，嘻嘻哈哈的，似乎大部分只把这个当做一种罕见的天象。
秦沐的神色完全沉下来。
这样的状况容不得她不相信游戏系统“末世降临”的提示。
“等血色的天幕完全笼罩，大概就来不及了……”她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去院子里开车，我会把从游戏里带出来的东西都拿过来，我们去第一军区。”
丁莜竹没有过多询问，立即按照她的话冲向了院子。
秦沐在车里拨通了霍昌的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喂，秦沐？”
秦沐把自己带着东西来军区找他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
“好，太好了，现在星球的军方很重视这件事，据说一句有高层联系了星际其他星球，发现所有星球都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游戏里的任何东西都很有研究价值——因为我们发现从昨晚开始星球的磁场就变得紊乱，星舰和机甲根本用不了，都成了废铁。”
“你到军区以后我会来接你，我们也会尽全力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秦沐其实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带来。
她还留下了两套装备在家里，但剩下的这些供研究应该也已经足够了。
抵达军区外，整个军区的戒备比平时要森严很多，霍昌按照约定等在外面，见她过来，很快派人接手了她的车。
“后备箱都是武器装备？还有压缩饼干？太好了……如果末世真的降临，没有可用的武器，我们很难抵御丧尸。”
霍昌看起来非常疲惫，眼里都是血丝。
“高层都想见见你，因为听说游戏里有人类被丧尸抓伤被感染变异成丧尸的例子，所以防止感染的疫苗也非常重要……他们对“丧尸王”的信息很感兴趣，希望你能介绍一下在7区的发现。”
“我可以把我在7区研究所找到的有关“丧尸王”的资料全部交给你，还有这个。”
秦沐把随身带着的复活水递给了霍昌。
“当时系统判定我任务完成度很高，所以给了我两瓶复活水，这一瓶我已经用了一半，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把东西交给专业的人来研究效率会高很多，但是她也不能孤注一掷，所以她骗霍昌说自己用了一半的复活水，其实那一半都被她藏在了家里。
霍昌接过了复活水：“你就不想把这个东西自己留下？”
秦沐不答反问：“霍少将不是答应过，就算末世降临，也会尽力保证我的生命安全？不过——能给的东西我都给了，我知道的东西都在资料里，我可以不去见那些高层吧？”
霍昌大概没有料到秦沐会拒绝这样一个机会，表情有些愕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那是当然，你有选择的权利。你能把这些交给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通知星际居民有关末世的事情？”
“这件事太耸人听闻，很多人根本没有进入过游戏，就算本身就是游戏玩家，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游戏的秘密。”
“现在通知的话，恐怕只会引来恐慌。我们只能通知星际居民天象异常，可能发生天灾，让所有人都待在家里准备好食物和水，尽量不要出门。”
“军队已经部署下去了。正式通知……恐怕要等末世降临以后，才会有人相信这件事情。”
秦沐没有应声，只是微微拧了一下眉心。
霍昌苦笑：“我知道你觉得这样对那些普通人来说太不公平，玩家还有对抗丧尸的经验，普通人却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接末世。”
“但没有办法，我们都已经尽力了，谁也不知道末世会怎样降临，那些丧尸又会出现在哪——就连我们，难道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既然你不愿意见高层，那我送你回去吧。如果遇到危险，随时联系我，我会派人过来。”
秦沐和丁莜竹回到别墅时，她们头顶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不知道还有多久这种不祥的颜色就会吞噬整片天幕。
她们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光脑上的时间。
距离游戏系统所说的“末世降临”，还有不到一分钟。
第30章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秦沐隐隐看见天空上有一个巨大的虚影正在缓缓下降。
“那不是游戏里的——”丁莜竹惊呼出声。
巨大的虚影就像是游戏世界的3D建模，能清晰地看见里面行走的人、建筑、山林、海洋……还有丧尸。
这下待在家里的星际居民也都无法再镇静了，秦沐听到远方爆发出一阵慌乱的呼喊。
虚影降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与地面相撞的那一刹，秦沐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上百根银针扎进去, 疼得钻心, 刹那模糊了视线。
她低下头按着太阳穴缓了半刻，等痛处渐渐褪去，再睁开眼时, 虚影已经消失了, 但外面的街道上赫然是三五只丧尸正在游荡，朝着居民楼紧闭的大门而去。
“秦沐……完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去救救那栋楼的人吧？不然他们一定活不了的！”
丧尸们的力气很大, 居民楼单薄的铁门根本无法阻挡他们, 秦沐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几只丧尸拆了铁门, 鱼贯进了居民楼, 眼皮一跳。
她沉默着拿起藏在家里的两套装备, 一套递给了丁莜竹。
“走吧。但现在整个星球各地应该都是丧尸, 我们不可能救下所有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看到了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但是她也很清楚, 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能尽力而为。
丁莜竹点头, 眼里隐隐有些泪光：“我知道了……”
她们赶到居民楼楼下的时候，上面传来了几声惨叫。
迅速跑上楼, 低层的住户已经来不及救了, 秦沐解决掉了撞上的几只丧尸, 最后在五层楼巡视的时候, 看到了一个怀孕的母亲。
对方的手臂被丧尸咬了很深的口子, 伤口上涌出来的血已经是深黑色的了。
大概是受到惊吓，对方已经表现出了临盆的症状，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您再坚持一下，我送您去医院——”秦沐刚想和丁莜竹一起把孕妇扶起来，忽地想起现在这个情况，医院大概也关门了。
她咬咬牙：“丁莜竹，你去挨家挨户敲门问，有没有学医的或者做护士会接生的……有个母亲要生宝宝了。”
然后迅速扯下一片衣角，给孕妇受伤的手臂止血。
“谢谢，谢谢你们……”孕妇的脸上露出痛苦又期许的神色，“但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感觉我可能挺不过去了，我只想平安生出我的宝宝，别让他跟着我一起死……”
秦沐发现孕妇的眼睛竟然出现了一小点红色，那抹红色还在蔓延。
被丧尸咬伤的人有可能感染病毒变成丧尸……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过了一瞬，秦沐面色剧变。
“我感觉身体很不对劲……我知道我肯定熬不过去……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丁莜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身边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说她是妇产科的护士！会一点接生！”
秦沐点点头，对着女孩子道：“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半小时后，婴儿的啼哭声在房间里响起，而那位母亲的眼睛也大半变为了丧尸的红色。
秦沐在跟她说话的时候，对方已经没了意识，只有孩子的哭声响起来的那一刹，对方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母性的温柔。
秦沐对着帮忙接生的女孩子道了谢，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检查了一下。
还好，孩子的眼睛还是人类的模样，应该是接生及时，丧尸病毒还没有传染过去。
她把孩子递给了丁莜竹。
然后让他们退出去，关上了房门，她一个人握着激光枪，等在那位母亲的身边。
那位母亲的神智断断续续的，已经说不出连贯的话，很多时候都是类似丧尸的吼叫。
神智清醒时吐出的几个字连成了一句话。
“……谢谢……孩子……我不想……不想变成怪物。”
秦沐垂下眼睫：“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他会健康长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