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燕遥知下意识地说,月光落在眼底,映射出一片血红,他舔了舔尖长的犬齿,“我不吃你们吃的东西。”
不管什么东西,到了他嘴里都没有味道,像是咬着一团蜡,唯有吮食活人的生机才能让他有满足感。
“啊?”若木十分为难,“那你吃什么?”
他把部落里因为觉醒奇怪天赋,食谱也变得怪异起来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你不会和大山叔一样,要吃从地里挖出来的黑石头吧?”
还有人吃煤的?
燕遥知掀起懒散的眼皮,抬手指指高悬在天边的月亮。
若木迷瞪着双眼看看天,又看看燕遥知,他不太确定地说:“你不会像月亮花一样,晒晒月光就能活吧?”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怎么就感觉不太对呢?
燕遥知闭上双眼:“嗯。”
“嘶。”若木捏捏下巴,“那你喝水吗,需不需要给你挖个坑......”
“不要!”燕遥知腾地坐起来,双眼在夜幕底下泛起不善的猩红,“我不要坑!”
谁都别想再把他关进棺材,埋到坑里!
若木被他突如其来的凶戾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要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床,总不能一直睡在屋顶上吧?”
“反正......不要坑。”燕遥知又躺了回去,悄悄把瞬间疯长的指甲收回去,“不睡觉也没关系。”
他已经沉眠了很长时间了,僵尸本身是不需要睡眠的,他的沉眠也仅仅只是停止身体的活动,再将思维放进一片虚无里,模仿他还是人类时候的样子而已。
这样的沉眠往往会让他很容易被吵醒,而在醒来之后思维又总是转得很慢,有种陈腐的麻木。
“那我就自己做主了。”若木无奈地说道。
“随便。”燕遥知翻了个身。
听见若木从屋顶下去了之后,他飞快地脱掉身上的麻布袍子,让月光均匀地洒在自己身上。
他的身体同样惨白,在月光里像是凝固的石膏,没有丝毫生机。
微卷的黑发像是某种多脚生物的爪子一样在他脑后摊开,眼中赤红的色泽愈发明亮,燕遥知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儿,一只蓝羽的夜雀从他眼前“倏——”地划过去,叼着虫子,扇着翅膀把肥墩墩的身体落在燕遥知脑袋旁边。
夜雀把可怜的小虫连头带尾地吞下去。
吃饱后,也不着急跑,而是开始打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燕遥知偏头盯着它,伸出手。
可怜的小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在了手里。
燕遥知把瑟瑟发抖的夜雀放在自己鼻尖下头轻轻嗅了嗅。
这种鸟很受部落民的喜欢,量大好逮,还十分美味。
但他就像从前一样,只能闻到小鸟身上极其单薄的生机,根本没有部落民们描述里的那种果木一样的鲜甜。
或许应该先靠一靠,熟了就香了?
掌心的夜雀可怜兮兮地“唧唧”叫唤。
算了。
燕遥知松开五指,放飞这只惊魂不定的小鸟。
一阵慌乱的翅膀拍打的声响里,燕遥知把自己的手脚摊开,晒够了正面,他就又把自己整个人翻过去,让月光好好地晒一晒背面,力求每一面都晒得平均,没有丝毫的偏颇。
第二天一早,若木顶着两个与燕遥知眼底相仿的黑眼圈严肃地告诉他,要么晚上睡屋子里,要么重新找个屋顶睡。
“我梦见有只巨型河龟一直翻身,一直翻不过来,翻了一晚上。”若木满脸疲惫地说道。
第4章 挨饿的第四天
祖庭的狩猎队带回来的猎物足足收拾了三天才勉强收拾干净,家家户户的石屋内外都挂满了熏制的肉条,又或者将肉用炼出来的兽油炸过后封在陶罐里,埋到地下储藏。
燕遥知对部落里的这些日常活动向来不怎么感兴趣,若木作为祭司自有供奉可领,也没着急着储藏兽肉,而是在燕遥知的石屋外头圈了块空地,把他带来的种子种下。
一副要长住的样子。
“再过不久就要祭祀祖神了,今年也不知道会过来几个部落。”若木用地上捡来的碎石把他的药田围了一圈,燕遥知跟在后头往石缝里扎晒干的荆棘条。
“现在愿意来祖庭参加祭祀的人越来越少了。”若木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知道那些外头的人到底怎么想的,明明是靠着祖神的庇佑,咱们才能在大地上生存下去,可这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反倒不再尊敬祖神了。”
“大概人只有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选择去信仰什么。”燕遥知的动作依旧是慢悠悠的,眼窝处的阴影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疲倦懒散。
“这么说的话,假如大地上又出现了什么人力无法面对的灾难,那些人就又会跑回来了?”若木咂咂嘴,摇头。
燕遥知看了他一眼:“......还是别了。”
躺平过日子不好吗?
为什么这些年轻人总会有很危险的想法?
“啊?你说啥?”若木没听清他的声音。
燕遥知摇摇头:“没什么。”
他是很真诚地希望这一撮人类能顺顺利利地生存发展下去的。
被关在那口古怪的棺材里的时候,燕遥知也并非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
如今的这些人类,已经是他苏醒以来见过的第四波了。
前三波人类发展出来的文明各具特色,辉煌程度甚至一度超越燕遥知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然而它们最后还是毁灭了。
毁灭的原因总结下来就只有一个。
作死。
这世界上像燕遥知一样从灵气大爆炸里活下来的生物不止一个。
当燕遥知被关在棺材里的时候,人类的文明迅速发展,然后他们就会试图渗透这颗星球的每一块土地,包括天空海洋和两极长冻的冰川。
灵气爆炸摧毁了整个人类文明,却没有毁掉星球本身。
在海洋深处,在冰川底下,在地心的熔岩之中,有和燕遥知一样曾经是人类的生物存活了下来。
而新生的人类总是没法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一次又一次地侵入老怪物们的领地,猖狂地挑衅,自以为有能力去控制那些古老的存在,最终给自己的种族带来灭顶之灾。
实在是太可惜了。
燕遥知用舌尖顶着犬齿,要知道,他还被关在棺材里的时候,可是很眼馋那些文明发展起来后的舒适生活呢,那种连自己这样的怪物都能安安稳稳生活下去的社会,也不知要再过多少年才能重现。
哪怕只是为了这个,他也觉得有必要将所有可能会导致人类文明再度毁灭的苗头全部扼杀!
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他过上快乐躺平的生活!
藏在微卷刘海底下的双眸渐渐泛起鲜红,干硬的荆棘条在他手中瞬间粉碎,清脆的碎裂声将走在前头的若木惊得起跳:“怎么了?!”
燕遥知抬起已经变得赤红的双眼看过去:“没什么。”他拍掉手上碎裂的荆棘残片,这些锋利的小东西没在那上头留下半点痕迹。
若木虽然觉得古怪,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将其归类于年轻人的古怪脾气:“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的屋子......”
还没收拾干净。
燕遥知满脸无辜地望着若木。
后者无奈地揉了把脸:“你这样子是成不了一个合格的祭司的。”
祖庭祭司的指责不仅仅只是主持祭祀,还包括行医制药,观测天象,规划建筑和调解邻里纠纷分配狩猎所得等等......
想要部落民服从祭司的指示,那祭司首先必须让自己的德行得到他们的认可。
“我一直都是学徒。”燕遥知淡然地说。
若木却捕捉到了重点:“一直?你从前跟随别的祭司学习过?”他疑惑地上下打量眼前苍白的年轻人,怎么看,也还只是刚刚成年的模样啊。
燕遥知沉默下来。
祖庭部落将他奉为神明,而他除了会在部落民们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时候出手以外,其他的时间都隐姓埋名地蹲在部落里,只有大长老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为了能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和部落民的日常生活隔开,燕遥知在数百年的时光里,一直都是以祭司学徒的身份存在,因JSG为一个学徒在成为祭司之前,都必须跟随在导师身边学习,深居简出,直到通过部落的考核,成为一名祭司。
他的上一个“导师”,正是若木的母亲。
燕遥知有些犯难。
这小家伙看上去,对他的第一个“学徒”曾有过前任导师这件事很在意的样子。
“嗯。”万事不决点点头。
燕遥知紧紧闭上嘴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若木似乎是受到某种打击:“啊......我就知道,祭司考核的最后一名......”
他蹲在地上画圈圈:“果然难吃的药都是有效的,难听的话都是真实的。”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燕遥知走到他旁边学着他的样子静静蹲下来。
若木看向他:“那什么,我不是说从你前导师那里接手你有什么不好的,就是......”
“失望?”燕遥知问,“觉得自己的能力没有受到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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