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罪
璃鲤猫狠狠摔在墙角上，浑身的剧痛让她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能躺在那看着小云澜在验生池水的折磨下痛苦不堪。
偶尔他没忍住发出哀嚎，就会被云夫人拿鞭子狠狠抽打谩骂。
不知过了多久，小云澜已经从没法忍住哀嚎到最后痛到麻木，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不论多少验生池水淋头而下都不再哼一声，混合着血水直流而下，浸入了泥地。
最后云夫人终于累了，放下鞭子回到自己房里，独留小云澜一个人在院子中。这里是魔界，并没有很充裕的灵气为她补充能量。
小云澜形容狼狈，背后的衣料混合着血肉糊成一片。他慢慢动了一下，转头朝着璃鲤的方向看去，然后用双手爬到她面前，将瘦弱的小猫捧起来。
“小橘……”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璃鲤明显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骨头断了，出气多进气少，她好像要死了。
一滴热泪打在了她的爪子上，然后感觉自己越来越轻，好像飘起来了，低头就看见小云澜趴在地上，捧着不知动弹的小橘猫。
猫死了，璃鲤变成了魂魄的样子游荡在小云澜周围。
*
“歪？师兄醒醒！”
璃鲤飘到睁着眼躺在床上的小云澜面前，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大声喊道，然而他没有丝毫反应，眼中满是绝望冷漠还有一些复杂的璃鲤看不懂的东西。
距离小橘猫死去已经五天了。
也许是云澜天赋异禀，不论云夫人将他伤得多重，第二天他总能愈合。最后或许是云夫人自己觉得没意思了，亦或许是已经达到了云澜对验生池水剧痛无动于衷的目的，她不再打他也不曾出过房间。
而小云澜已经变成了原主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不再讲话，眼神空洞而冷漠。
璃鲤无计可施，也在他身边躺下，撑着头看着小时候的云澜。
真可爱啊，好想掐他一把。
她这般想着也付诸了行动，伸手在他的小脸摸了一把，最后色心大起，凑上去吧唧了一大口。
璃鲤那颗三百岁怪阿姨的心都被萌化了，如果她以后有个孩子，也要像这样可爱的。
小云澜的房间门啪的一下被人从外面踢开，云夫人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洗去了水粉朱砂。不得不说云夫人确实是个灵秀可人的美貌女子，云澜和她有那么五分相似。
“起来，娘带你走。”
小云澜眼神空洞，机械地执行着云夫人的命令，跟着云夫人从小路逃了出去。
一出魔宫，母子两人就迎来了一拨刺杀，五名身穿黑衣的魔修将两人围住。
云夫人冷笑。
“魔后就这点手段也想杀我？”
说罢她一伸手，一把剑凭空出现在她手上，一刀一个萝卜一般把那些魔修击败。尽管那一招一式间略有些生疏僵硬，却让璃鲤分外熟悉。
那不是问方宗的剑法问沧海吗？！
璃鲤为这个发现激动了很久，云夫人居然和问方宗有关系！
收拾完这些小喽啰，云夫人抹了抹她手上的剑，目光眷恋如见老友，正是云澜现在用的那一把。
她将剑收起，带着小云澜离开，母子两人从魔都市井乔装而行，一路上又遇到了三拨刺杀，终于在第五日穿过魔边界来到人界。
母子两人站在鹤城云府门口，云夫人拿出一枚令牌敲开了云府大门。
“你祖上曾欠我问方宗一条命，以此令牌可令家主做一件事，你娶我为妻，给我孩子一个身份。”
年轻的云家家主犹豫片刻，最终在云夫人的质疑下勉强同意了。
鹤城云家匆匆办了婚礼，在一片红绸火烛之中，小云澜终于脱下了那身粗布衣裳，换上了名贵绸衣，改名云澜入云家宗祠，成为云家嫡子。
璃鲤也不禁沉默了，她在角落发呆的小云澜身边坐下，自言自语。
“原来你是这么来的，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说罢，璃鲤侧身轻轻搂住小云澜，尽管他全无知觉，既无法看见也无法感觉到。
拜堂结束即将送入洞房时，云府迎来了不速之客。
“云昊，你这个负心汉，骗了我女儿的身子，承诺娶她进门，如今又要另娶他人，你还我女儿命来。”
一个浑身缟素的老妇人抱着一个婴孩在大堂之下哭诉，云家家主一身红衣喜服僵在原地，颤抖地一步步走近那个婴孩，一下跪在地上，朝着那老妇人一拜。
“云昊今生负沈娘，我这就随她而去。”
话毕，就要引剑自刎。
哐当！
云夫人笑得温柔如水，在这幅场景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甩出簪子拦下云家家主的剑，涂满殷红唇脂的檀口微动。
“相公，忘了你答应了什么吗？”
云家家主死死盯着云夫人，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而后大吐一口血昏倒在地。云夫人怜悯又畅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锁定在那老妇人身上。
“给她一个满意的数，打发了吧。”
最后老妇人拿了一笔灵石离去，只留下了那个婴孩。云夫人盯着那孩子许久，似乎大发慈悲一般。
“那她就作为澜儿的未婚妻留下吧。”说罢不再看一眼摇篮之中的婴孩，独自入了新房。
卧槽卧槽，在一旁吃瓜的璃鲤简直被这神转折炸裂了。
原来沈璃璃真的是云家家主的亲女！
小云澜自始至终都在角落之中沉默，待昏倒的云家家主被抬去新房，众人散去后，才终于有了反应，一步步走到那婴儿摇篮边。
如今沈璃璃地位尴尬，家主未醒，奴仆都不敢主动管她，只任她躺在地上的篮子里。
小云澜戳了戳她的脸蛋，露出与年龄极度不符的冷笑。
“你和我一样。”
新房外，小云澜抱着婴儿路过。新房的花烛透着昏黄的幽光，只从里传来云夫人疯狂而兴奋的喘息娇笑，却未闻云家家主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即诡异又暧昧。
小云澜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路过回到自己的厢房，却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将沈璃璃放在自己身边，抬头看着夜空。
这里和魔界完全不一样，就算是晚上也有群星明月。
璃鲤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沈璃璃那么作云澜依然对她还不错，因为他们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粘稠如腐水的身世。只是沈璃璃更加幸运一点，她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一阵困倦袭来，璃鲤靠着柱子睡着了。
*
云澜猛然睁开眼，周围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他居然梦到了小时候的往事，还梦到璃鲤在他身边抱了他亲了他。
所以她人呢？
云澜忙四下寻找，一眼就在身边发现了昏睡的少女，他将她拉入怀中，轻唤她。
璃鲤朦朦胧胧睁开眼，惊喜地发现眼前已经不是小云澜了，激动之下揪着男子的衣襟。
“师兄，你醒了。”
云澜不自然地嗯了一声，不确定她是不是看见了他的梦，他那些肮脏的过去。
正忐忑着，他头上落下一只柔软的小手，眼前的小少女抬起手，袖子随着动作下滑一寸，露出一节纤细的手腕。她拍拍他的头非常认真地一字一句道，眼中没有预想的嫌恶或是怜悯。
“师兄，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你是无辜的，错的不是你。”
流星划过照亮了暗夜，云澜的心上也划过一颗名叫璃鲤的流星，照亮了他心中的永夜，最后坠落在了他心尖刻入了骨髓之中。
不待他有所反应，璃鲤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扭到一边，极度生硬地撇开话题。
“得想办法从这出去才行，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其实她心中很不确定自己在梦里对他动手动脚的事情他本人知不知道，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要怎么解释，太社死了，对着一个小正太又是亲又是抱，感觉自己好变.态！
云澜看出她的窘迫没有再提起梦里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地揭过刚才的话题开始讨论怎么出去这个现实问题。
“试试以剑意劈开这个空间。”云澜首先提议。
剑修遇事就是一剑，一剑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剑，这个方案和剑修的战斗方式一样的简单粗暴。
同样只会用剑的璃鲤觉得不太够，毕竟灵山卷是天阶以上的灵器，提出两人一起劈。
他们之间似乎缺乏了亿点点默契，尝试了几次总是不能一同发出攻击。云澜略微思考了一下，估算这几次璃鲤剑罡发出的速度。
“你且按照自己的节奏劈出剑罡，我来配合。”
璃鲤点点头，提气劈出一道剑罡，另外一道冰蓝的剑意紧随而上，与皓白剑罡交融在一起打在黑幕之上，生生劈出一道大口子。
虚无的黑暗自那道口子开始消散殆尽，两人站在一处丛林之中。
只是那些树木荼白色的树干荧光绿的树叶，一草一木皆散发光辉，显然与别处不同，远处的山脉白云都如同水墨工笔画出来的幕布一样，他们在灵山卷中的山水画间。
周围灵气充裕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看来灵山卷将整个峡谷的灵气都聚到画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