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瞬,我突然意识到事态严重得超出了我的预想,因为我即便是被呛到了,像是吸入了什么东西到肺里面,强烈的排斥感奇痒无比,我却依旧没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做出反应。
再这样下去,气管吸入太多的异物,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窒息而死。
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即便是仅仅几秒的时间,我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和场景,最强烈的是就是那一段沉默在北冰洋中沉没的经历。
然而就像是来时的毫无预兆,我的身体重新回归大脑的控制,也是极突然的。我甚至还没有睁开眼,身体早于意识做出反应,整个人就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弓起了身。
我意识到自己能动了,立马改作跪坐的姿势,低下头一顿猛锤自己的胸口。连着两下撕心裂肺的咳嗽,我吐出大量液体,才感觉自己肺部的奇痒消散了一点。只是浑身发软,扶着地板的手都在打颤。
然后才借着月光,看到自己身前木板上,那一大滩的粘稠血液,整个人猛然静滞。
一秒,两秒……
嘴里还有没散的血腥味,我腿软的靠在窗边,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盯着那一滩血看,一度怀疑自己是做了个噩梦,几度深呼吸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事实上,现在也没人在,没人在意我是否慌乱,所以接下来很长的时间内我都在发呆。
这种血量的内出血,再加上我根本不知道受伤的原因,基地外圈没有急救,我没钱,没药。我脑中列出的条件,都在彰显着这是件很不容乐观的事。
是因为长期冰封于海底导致内脏受损?那为什么前三天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症状?
我半起身透过窗子看了眼楼下的灯光,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坦的,但是不疼。
怕再看到那一滩令我不断胡思乱想的血迹,休息很久之后便准备去洗把脸再清理一下地面。我的手肘撑在窗台上正要起身,腾在半空的身体倏尔抽搐了一下,那一刹浑身的肌肉突然收缩到疼痛的程度,像是石头一样,不受控制。我猛地瞪大眼睛却没办法反应,狠狠砸回地上,后脑磕在地板上,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好久都没有恢复知觉。
这一下撞得狠,我捂着头,疼得哼了一声,有点上火,“咚”的一脚狠狠瞪在了墙上。
“里面有声音。”隔着门,外面的走道上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用的是英语。
我原本还抱着头火气上涌得厉害,听到有声音突然安静下来,转头看向门的方向。
“听上去像是在撞墙,就一下。”安静了一会,“现在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一句,让我判断门外的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不然一个人自言自语么?
我原地缓了一下,还是想凑过去听清楚点。为了防止自己再度出现肌肉收缩的异状跌倒伤到自己再发出声音,用匍匐的方式爬到门口。
我刚靠着门坐下,紧接着就听到第二道人声放低了声音,“这不可能,她现在要么昏迷,要么就已经变成感染者了。撞墙的声音可能是隔壁传来的吧,真是奇怪,她难道注射过疫苗了?怎么到现在她的名字还没有从值卡系统里面消失?”
这个声音听得我心狠狠沉了下去。索菲亚,就是那个让我进入基地的金发女人。
男人又低声问,”她进去几天了?“
“七天了。”
“mr潜伏期在记录中最多七天,或许我们可以再等等,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没有人会怪罪我们杀掉一个感染者,遗产也理所应当的归属于我们。索菲亚,你确定她的伤口够深吗?“
我听到mr两个字的时候,心底猛地一跳,直到那个男人说到最后一句,才赶忙转过手背,低头看去:手背上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割伤,现在已经结了痂,看上去没有感染化脓的痕迹。
这伤是索菲亚递给我房卡和值卡的时候划伤的,当时我正在打量公寓内过于幽深的过道。手突然被划伤吓了我一跳,但是我并没有看到索菲亚手上有别的武器,值卡比以前用的□□薄许多,金属制的,但根本不能算是利器,所以我根本没有起疑心。
她当时还一脸抱歉的跟我道歉,说看来以后要小心些了,粗心的话,连一张纸都可以伤到人,更可况还是金属。
联系今天的情况,看来她给我道歉后说的那一句话,也是在对我的冷嘲热讽了。
不过这怪不得别人,是我太天真太蠢,低估了现在人类的底线。
“病毒量或许会少了些,但肯定对她身体有影响,不然她也不会在一个没有食物的屋里面锁了七天没有出门,一般人早就饿死了。”
“恩,那就在这等着吧。打起精神,她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
七天?饿死?
我捂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发觉自己竟然真的没有饿的感觉。吐了血,也没觉得有其他不适。
我想到什么,心里一沉,扶着门慢慢站起来,都忘了自己很有可能会再次摔倒引出动静,慌乱的在不大的屋子里面走了一圈,试图找出一点痕迹证明时间的痕迹。
难道我真的死了,变成行尸走肉一样的存在?不会饿?不会疼?
那我为什么意识还是清醒的?我并不认为一个意识清醒的人,会像在基地外的“干尸”一样,放着饼干不吃去抠别人的喉管。
“七天”只是那群人说的,我怎么能就这样相信。
我几乎都要以为这其实是索菲亚在恶意整我,想要吓疯我的时候,月光之下,我忽然在地板上找到了自己并不很清晰、错乱堆促在一起的脚印。
灰尘。
☆、第4章 chapter4
我刚进这个屋的时候,地上还很干净,北美的浮尘虽说很多的,我又没有关窗睡觉,但是一天还不至于……
所以的确是过了七天,我没有被饿死。
意识到这一点,我听到自己稍重的呼吸声一轻,倒是出乎意料的不再挣扎迷惘了,现在我除了接受事实没有别的办法。呆了一会后,迅速的整理现状,在脑中一条条列下来:
1,我于七天前被人恶意注射了mr病毒。
2,沉睡七天醒来后因为不能动弹险些窒息而死,除了吐了血之外身体没有其他痛觉。
3,没有饿觉。
4,有思维。
综上,可得出我至少没有脑死亡,身体内脏受到了不知程度的损伤,在这矛盾现状的基础上,并不能确认我是否真的感染mr。这是关于自身的。
关于其他,1,门口至少有两人,一男一女,外国人身材高大,我一个都打不过。
2,他们暂时没有想直接冲进来的意思。
3,他们以为我已经被感染者,出于防备,我开门的瞬间,他们应该会直接开枪。
4,也是最重要的,他们要我的命,因为要占据那颗蓝宝石戒指。
综上,可得出我被困在公寓内,进退都是一死。
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听说感染者就算被打爆了心脏也不会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我猛地摇头,如果是真的,我冲出去就算能成功避开索菲亚,也走不出这个大门。居住区到处都有mr监测警报系统,我体内mr如果继续恶化,连这栋楼都出不了,就会被人锁定击毙了。
等下去,也只能是瓮中之鳖。或许我正处在mr潜伏期,再过不久就会开始病变了。
生路全部被否决,我实在是忍不住想骂人,真是该死,我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对一个人的恨意。如果我非得要死,也绝对会拖上他们。
久久静默,我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同归于尽的计划,低头看了眼手中泛着冰冷光泽的枪,心口袭来一股寒,渐渐蔓延,幽黑冰冷。手探出,碰上门把手,耳边静默,听不见门外其他的声响。
这种时候,我还是想起了记忆中连面容都模糊的哥哥。
我是在5岁那年,被哥哥从孤儿院领回来的,据说是因为意外走失,导致我在孤儿院呆了一年。
渐渐长大之后,有关于爸妈的记忆也淡了。苏沉比我大七岁,他应该还是记得的,可从那以后,他没有跟我提过父母一句。
我没有其他任何的血亲,只有他。
不管他介不介意,若我死了,就只能剩他一个人了。
握紧门把手的手松了又紧,我抱着膝盖蹲下,皱紧眉头,不死心的再一次回想所有的细节。便就是这一番回想,让我忽然回忆起刚才索菲亚说我的名字还没有从值卡系统中消除的事。
名字从值卡系统中消除……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认为,我就算是在被困在这个房间的情况下感染尸变,系统都能知道?那么屋内也有检测mr病毒的设施?我原地摸索了一会,考虑到感染者若是真的在公寓里面尸变,要去伤人必须经过门的这一因素后,成功的在门上找到了检测的微型扫描孔。
我寻找的时候已经在扫描孔那里晃了许多边,里面都没有发出警报。针眼大小的扫描的孔内,极淡的绿光指针一圈一圈的旋转着,毫无异常,平和一如我此刻的心跳。
我盯着它,看它旋转了一圈两圈……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被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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