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鹿:“……”
你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柳聿笑笑:“既然浮禅子大师都发话了,你们今天就回去吧,我去看看许队怎么样了。”
别说,她那个便宜师父的面子还真挺大,一个电话事情就都搞定了。
离开行动组后,时鹿和封临初便返回酒店,计划今晚住在晋远,明天前往京市做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再做打算。
回到酒店,他们才被告知房间已经订好,走出电梯,时鹿反复确认过手中的房卡,习惯在外面时和封临初住相邻的房间,冷不丁中间隔着一间,多少觉得有些不习惯。
不过时鹿也没那么矫情返回去换房间,中间隔着一间距离也不会太远,没必要多此一举。
走到房间门口,时鹿这才注意到隔在她和封临初中间的那间房门是敞开的,往前走时下意识朝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傅雨茹的视线。
“你们回来了。”傅雨茹惊喜往外走,她担心时鹿不适应,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亲昵,浅笑道,“他有轻微的洁癖,每次住酒店都会叫一次客房清洁。”
他自然指的是时勋。
时鹿点点头:“你们怎么在这?”
“我爸不让他在家里住,说是家规不允许,就把他赶出来了。”傅雨茹往里瞥了一眼,“我一个人在山上住着害怕,也就跟着一块下山了。”
傅家的家规,时鹿可是印象深刻,估计又是类似与狗不得入内的话。
“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睡?”傅雨茹可以明显感觉到时鹿对他们存有距离感,也明白成年人的心思更加敏感,不可能像小孩那样立马就和大人亲近起来。
但她愿意多迈出几步,一点点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时鹿却不怎么习惯,还有说不出的别扭。
只是对上傅雨茹那小心翼翼的目光,时鹿无法再生硬地说出拒绝的话,纠结片刻后点了点头。
时勋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见傅雨茹和时鹿走进旁边的房间,目光落在旁边的冷峻青年身上,白天那股自来熟的热情劲完全不见,成熟的俊脸一皱,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现在的他完全能体会二十多年前,傅家老爷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真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时鹿和傅雨茹的关系慢慢热络起来,睡前两个人躺在床上,聊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他真的会定期跟你去做皮肤保养?”时鹿没想到那位看起来非常精英的霸总,居然还是个精致的大叔。
“不仅皮肤保养,还有定期健身哦,就是怕人家说他年纪大。”傅雨茹抿着嘴偷笑,“我那时候才二十出头岁,因为比我大八岁,我父亲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吐槽他是个老男人,对他各种不满意。”
“所以你们就私奔了?”时鹿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个人过去的故事。
傅雨茹轻声道:“不是,主要还是因为傅家不允许主家直系血脉和普通人结婚,父亲从大伯那接下家主的位置后,家里的老人想让我去联姻,如果不是后来发现怀上了孩子,我可能就妥协了。”
时鹿好奇问道:“所以,如果傅老爷子没接家主的位置,是不是就不需要你联姻了?”
傅雨茹忽然低落起来,垂着眸子:“嗯,因为未晞姐姐出事,大伯一病不起,父亲只能接替了家主的位置。”
未晞姐姐?
和傅未晞的名字同音吗?
时鹿追问道:“你刚刚提到的未晞姐姐,是指傅未晞吗?”
似想到了什么,傅雨茹眼中蒙上雾气,整个人陷入某种伤感的情绪中。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傅雨茹转过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简单交谈过挂断后,向时鹿说道:“是这样的,我大伯住院了,他提出想见你一面。”
傅雨茹心里五味杂陈,明明下午见到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人就进了医院。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见自己,但时鹿还是答应了下来,换好衣服后给封临初发了条消息,只收到一条简短的回复。
两个人换好衣服走出门,时勋已经等在门外,陪着她们一同前往医院。
傅鲲二十多年前中过风,身体一直很差,这次因为急火攻心昏倒,住家医生建议送到医院做全面检查,人苏醒后第一句话就是想见时鹿。
病房里只有傅干和傅未晞两个人,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戴着氧气罩,身上插着各种仪器。
傅雨茹走到傅干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关切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大伯他怎么突然倒下了?”
傅干铁青着脸,将手里揉成团的纸递了过去。
“你那个女儿离开前把这个偷偷放进大哥房间里了。”
傅雨茹表情一顿,打开那张纸,就看见上面写着一句话。
【时鹿在和封临初在谈恋爱】
傅雨茹下意识看向时鹿,眼中带着不解。
她不明白这句话为什么会将傅鲲气到昏厥。
时鹿走过去拿过纸条,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皱了皱眉。
傅曼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我、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傅家的孩子!”病床上的傅鲲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指向时鹿。
傅鲲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剧烈地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医生和护士第一时间赶到,无关人员全部被请出了病房。
“太恶毒了,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临走前还不忘兴风作浪!”傅干这回是真的生气,握着手里的拐杖重重敲向地面。
傅雨茹脸色惨白,即便是被傅曼影莫名斥责假惺惺,她也仍旧对这个孩子心存希望,然而事实却一次次让她失望。
时鹿看了他们一眼,默默转身离开,走到安全通道坐在楼梯台阶上,打开手里被揉成团的纸。
可以肯定的是,傅曼影故意留下这张纸条的目的就是为了针对她。
傅鲲的反应,傅家的家规,还有傅未晞的恨意……
将这些东西全部串在一起,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封临初和傅家之间有着很深的矛盾,或者说是仇恨。
脚步声响起,时鹿回过头,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傅雨茹,还有站在安全门外的时勋。
傅雨茹坐到时鹿身边。
“我师兄……”时鹿欲言又止。
“没想到你师兄会是那个孩子。”傅雨茹挤出一点笑容,“其实这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事实上他也是受害者,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这么算。”
事情发生在二十二年前,那时候的封临初还不到四岁,那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可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他的母亲。
那时候的傅家家主还是傅鲲,他的长女傅未晞是玄术界公认的第一天才,而与她齐名的,则是柳肃清的长子柳檀。
当傅未晞和柳檀联姻的消息传出,整个玄术界无不感叹二人乃天作之合,为之艳羡。
然而订婚宴当天,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三岁多的孩子突然闯入,女人是柳檀几年前交往过的对象,分手后发现怀孕偷偷生下了孩子。
分手这件事给女人造成很大的打击,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起来,她想利用孩子挽回感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几年都不出现,反而在得知柳檀要订婚的消息后,疯了一般跑上门捣乱。
订婚宴因为女人的出现而中止,柳家却不敢做什么,只因为她姓任,是任家的一位堂系。
当时的柳家地位不高,而让女人未婚怀孕生子的柳檀也有一定责任,如果事情没能处理好,很有可能会同时得罪傅、柳两家。
然而一时的犹豫却在第二天晚上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任家那个女人是疯子,她将柳檀和傅未晞骗到无人别墅里,用自身献祭鬼王,三人同归于尽了。
“当时柳家人赶到的时候,除了那个孩子还有一口气外,其他人都死了。”傅雨茹抱着双膝,“大伯得到消息后当场中风,傅、任、柳三家差点动手,最后是官方出面调解才各退一步,在那以后三家的关系也跌至冰点。”
“那个孩子大概是在母亲献祭过程中丢了一半的魂,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活下去,柳家和任家为了撇清关系也不管他,不久后我也离开了傅家,也就没再打听过那个孩子。”傅雨茹当时年轻,心肠也软,那个孩子不过三岁多,少了一半的魂,又被所有人丢弃,想也知道不可能活下去,所以她是刻意没有去关注那个孩子的结局。
关于傅任柳三家的恩怨情仇,只要是上了点岁数的人都知道,身为外人的他们没有理由抓住那个孩子不放,而大部分人也都和傅雨茹抱有同样的想法,觉得那个孩子不可能活下去。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当年那场悲剧大多数人早已遗忘,被一块遗忘的还有在整件事件中无辜被牵连的傅未晞,而她的亲人们,却仍旧活在悲伤之中。
“我是在未晞姐姐出事后的两个月离开傅家的,当时我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还只顾着自己,所以长老们在一气之下就把我除名了。”傅雨茹抱着双腿,将头埋进膝盖,“是我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