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虽然我没玩过,但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有个综艺就是玩这个的吧。”任嫤扯了扯蕾丝边的袖子,浑身都充满干劲,“正好,我也赶赶时髦,来局剧本杀。”
时鹿也算看出来了,任嫤接她茬完全是出于好意,不然她就得无视了。
从淼本来就是一板一眼性格,无关紧要的话不会去接。
傅家那两位除了在他们进屋得时候有个小幅度的停顿,连余光都没有扫过,看样子是打算彻底将他们当做透明的存在。
柳星予倒是在时鹿开口的时候站在原地注视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是没接话的意思。
从他们的站位来看,不仅泾渭分明,就连柳星予和傅曼影都一副刻意避嫌的模样。
氛围不仅奇怪,还有一种古怪的气场。
他们之间只怕是有不能说的秘密,时鹿也懒得探究,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卧房里。
白先生是两位小姐的教书先生,他的房间看起来十分素洁,书桌紧贴着墙,桌面整洁,上面摆放的应该都是教学的用具。
单人床旁边是木制衣柜,衣柜上面还放着个皮箱子。
时鹿和封临初一前一后走到书桌前,将被拉出的椅子推回桌子下面,这样更方便两个人同时站着。
封临初没有动手,一一扫过桌面的东西。
时鹿拉开手边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又拉开了旁边的大抽屉,同样什么都没有。
任嫤拉开衣柜,里面只有零星几件长褂,她又示意从淼搬椅子把衣柜上面的箱子取下来。
单人床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傅未晞掀开,就连床底下也没放过,除了床单薄被,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从淼取下箱子直接放到了床上,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几封家里寄来的信、小心藏好的几张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这个房间没有被物主人做过手脚的话,那这位白先生的生活还真是过分简朴了。
时鹿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桌面,锁定堆在最上面的诗集。
整间卧室都快被翻个底朝天,剩下的也就只有桌面上这些东西。
拿起诗集,时鹿按住一边快速翻阅,她原本是准备一本接一本找过去的,没想到第一本里面就藏有东西。
书里夹着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是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
时鹿拿出照片,仔细对比了一下,里面的人是柳星予,准确来说应该是郭婉言。
“让我看看是什么?”任嫤凑了过来,往照片上一瞄,“呦,这位白先生偷偷藏着郭大小姐的照片,他们俩是有关系,还是只是单恋?”
“我记得那本牛皮本子里面的故事,很多人都倾慕郭婉言,也有不少富家公子哥大胆追求,那可是相当受欢迎的。”
“不过牛皮本子里的故事写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点也不流畅。”
“至少从这张照片来看,白先生对郭婉言是有好感的,房间里没有能证明他们之间存在恋人的关系。”时鹿边说着边翻找桌面,“想要知道答案,或许可以到郭婉言房间里看看,如果她有喜欢或正在交往的对象,应该会留有痕迹才对。”
女孩子如果心里对某个人存在好感,从她的日常起居中的小细节就能体现出来。
发现故事涉及到男女间的感情纠葛,任嫤瞬间来了兴趣,从时鹿手上拿过夹在诗集里的郭婉言的照片,双眼放光:“我懂了,我们现在就应该跟综艺里一样,把对应我们七个身份的房间都找一遍,线索肯定就在房间里面。”
任嫤的表现陌生中糅杂着点兴奋,第一次来梦境的时鹿疑惑问道:“所以其他梦境不玩角色扮演?”
“不玩啊,一般就是做梦,看看物主人的故事,耐着性子听几句牢骚话,处理简单的梦境时就说几句它想听的就行,复杂一点的抓出来打一顿。梦境只是执念,就是残留下的情绪,你想想情绪能有多大力量?”任嫤神秘一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把这么多人都吸入梦境的情况,不仅一头雾水,还被物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说不定我们遇到的这个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超强梦境。”
时鹿:“……”
这么危机的情况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奇怪呢?
而且你看起来怎么那么高兴,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说不定我们都会被困死在里面出不去诶!
但任嫤的说法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线索或许就在其他人的房间里。
傅未晞也想到这一点,一言不发地带着傅曼影走出白先生的房间,任嫤见状立即追了出去,从淼紧随在她身后。
时鹿和柳星予一前一后走出房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道:“找到你们副队了吗?”
柳星予回过头:“没有。”
两个人相对无言,都在观望对方的态度。
虽然初中时代的她们发生过一点不愉快,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也算是同事,完全不搭理对方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女佣小兰低着头提着个桶从拐角处走来,她看起来正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差点要撞上前面的人也没注意。
好在傅未晞及时侧开,两个人才避免正面撞到。
“小娟?”小兰抬起头,注意到后面跟来的人,急忙抹了眼泪,低下头,“老爷太太,大小姐、二小姐。”
洋房里的主人都知道,小兰每天都要打扫房间。
“你忙你的吧。”任嫤点了下头,径直往前走去。
小兰轻轻应了声,仍旧保持着低头的动作,直到几人都从身边走过才抬起头。
拐弯的瞬间时鹿下意识扭过头,正好看见小兰提着桶站在白先生的房间门口抹眼泪,隐隐察觉到不对,想开口问,脚下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顺着楼梯走上三楼,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郭婉言的房间门口。
和她一块过来的还有封临初和柳星予,其他人为了节省时间,分别去了其他的房间。
大小姐的房间远比教书先生的精致华贵,窗边挂着素色的软纱帘子,窗台上摆着一盆开着黄骨朵的花儿,窗下是一张书桌,旁边是一小排浅色的书柜,架子上一半都是精美的装饰品。
墙上挂着装裱好的油画,下面是个衣帽架,上面挂着包包和帽子。
柳星予率先一步走到书桌前,时鹿便朝大床走去,她的运气还真不错,拿起枕头就看见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个老旧的男式怀表。
那怀表看起来并不值钱,圆盘也有很多磨损的地方,却被像郭婉言这样的大小姐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显然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这是男人的怀表吧。”从书桌那边一无所获的柳星予走了过来。
“这么旧不是礼物,也不可能是富家公子的东西,如果只在我们几个中选的话,只能是白先生的东西。”时鹿推测道:“郭婉言藏着白先生的怀表,白先生也藏着郭婉言的照片,所以他们是双向暗恋?又或者是明恋?”
“在所有故事里,这种身份地位不对等的爱情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郭婉言的死,还是因为感情?”这个认知令时鹿一顿,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愤怒。
准确来说,是郭太太对这件事感觉到了愤怒。
她在愤怒什么?
难道是知道大女儿心有所属,但她并不认同这个对象人选?
时鹿下意识看向柳星予,“你有什么感觉?”
“没有。”柳星予看着封临初的方向,“从这边的窗户可以看到底下的池塘。”
时鹿捏了捏手里的怀表,走到封临初身边往窗户外看,果然从这个位置看下去,能清楚的看见池塘还有亭子。
封临初拉着帘子,虚做了一个拉上帘子的动作,若有所思片刻后松开手:“我们下去看看。”
这句话是对着时鹿说的,至于柳星予并不在“我们”的范围内。
两个人走到楼梯,正好看见任嫤和从淼从下面上来。
她沉浸在角色里,嘴角挂着坏笑:“老爷太太,你们知道刘姐的房间在哪吗?”
说完便满怀期待地盯着楼梯上的小年轻,试图在他们脸上看到名为“窘迫”或“羞涩”的情绪。
然而时鹿完全没意识到她的险恶用心,随口应倒:“不知道,应该在二楼吧,要不你们去问问其他佣人。”
“哦。”调侃不成,任嫤一脸失望,无趣地撇撇嘴。
两边擦肩而过时,时鹿忽然露出的笑容:“对了,下次你喊我们父亲母亲,或许我就想起来了。”
被反将一军的任嫤:???
她懊恼叹气:“谁让我现在只有十五岁,在你们这些老人家面前,注定是占不到便宜咯。”
辈分升级为老人家的时鹿:“……”
凭着记忆绕到池塘,池面漂浮的鲤鱼尸体都被打捞干净,时鹿注意到池边的草坪有明显被压坏拖拽的痕迹,周边整片都是湿哒哒的水渍。
鹅卵石地面上有很多干掉的泥脚印,应该是杂工在打鲤鱼尸体时留下的,看起来十分不美观。
封临初走到了池塘旁边的亭子,前后走了几步,最后坐在了边上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