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们长大了一些,无意中听人说起她和妹妹并不是母亲的亲生骨肉,而是在人牙子手中买回来的。
那时候她们才明白原来从小到大,父亲和母亲对她们的种种都是因为她们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从有记忆开始她和小一岁的妹妹便是生活在无情无尽的劳动中,家中但凡她们能做的,都被两人包圆了,即使被当做佣人一般的使唤,她和妹妹依然没有心存怨恨,养恩大于天,她们一直都是记得的。
直到她十五岁那年,镇上有户人家看中了妹妹,想要娶妹妹过门,甚至拿出了十五两银子的彩礼,起初她也以为这是一桩天赐的好婚事,可是后来她发现,那户人家的儿子早就死了,他们是想买妹妹过去配冥婚的。
她不懂,便去问了村里的老人,得知这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火坑,便将事实告诉了妹妹,两人跪在父母面前求他们不要将妹妹卖了,但是回应他们的是一顿毒打和被关了起来。
最终,妹妹还是被养母卖掉了,她亲眼见着妹妹被绑着上了轿子,她拼命地拍着门,哭求着母亲不要卖掉妹妹,但是钱氏告诉她,她买她们就是为了等她们长大好卖个好价钱的。
她骇的肝胆俱裂,一向只是冷漠的养母和弟弟对她露出了瘆人的微笑,仿佛她以后也会走上妹妹的后路。
第三天,她便听到了妹妹的死讯,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被他们卖掉。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又能做什么呢?就算是离家出走,恐怕她还没跑出村子就会被抓回来。
她日日提心吊胆地活着,有一次她们村上有户人家出了事了,他家的女儿被人发现了和一个小伙子有了私情,还怀了孕,无法,只能将女儿嫁了过去,否则失了贞洁的女人除了被沉塘便没有其他出路了。
当时她便有了主意,那就是主动勾引一个男子,若是自己能顺利怀孕,依着养父母的性子肯定舍不得将自己沉塘,到时候自己便能嫁人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地方了。
后来她多方打听知道离家很远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姓宋,他们家有三个儿子,而且人品好待人宽和,知道了他家的二儿子在县里读书备考秀才。
就这样,她隔三差五便搭牛车去县里,假装去给人家浆洗衣裳赚钱,实则是为了接近宋老二。
没想到仅仅三个多月她便有了身孕,而她也爱上了这个温柔斯文的男人,她跟样父母坦白了。
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到宋家去闹事,当时他们带了很多人去,宋家二老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却被他们说成是诱骗娘家妇女,读书的儿子将他们女儿的肚子都搞大了,现在他们竟然还死不承认,若是不给个满意的交代便要到县衙去告他们宋家。
当时,宋家夫妇连夜赶去县城将儿子叫了回来,得到儿子的肯定后,他们便商量起了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而另一边的苗家则是想用这件事狠狠地敲宋家一笔,又以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宋子华的名声做要挟,要求他们拿出八十两银子的彩礼和其摆酒所需要的东西。
十几年前,八十两银子是个大数目,宋家虽然有些钱,但是毕竟有一大家子人,况且家中还有两个孩子没有成家,这事便一时间没有谈拢,而苗家在一次带人上门闹事时双方发生了冲突,宋子华意外受伤,右手断了,因而错过了第二年的院试,虽然后来又参加过考试但是却一直没有中过。
而她却是如愿地嫁到了宋家,和娘家断绝了关系,先后为宋家生下了两个男孩,但是在宋家她是最没有存在感的,自觉愧对宋家和丈夫,家中的事情总是要抢着做,以此来抵消一些心中的愧疚。
如今再见到娘家人,她却是毫无感觉,甚至心中厌烦她们竟然不守承诺前来打扰自己。
养母刘氏年老不少,只是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依旧让她感到恶心,这些年他们的情况她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家里用卖两个女儿的钱给儿子开了间铺子,还娶了一位不错的儿媳妇,只是如今怎样她却是不知的,只不过见她们今日找上了门,想来这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了。
“春兰,我好歹将你养大,你是娘,你竟这样与我说话!”刘氏脸色有些难看,刚想发作,但是一旁的儿媳妇拉了拉她的衣服,她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只得按捺下来。
“你不是我娘,你是个卖女儿的老恶妇!”苗春兰站在屋檐下瞪着她。
“你,你!”刘氏颤抖着手,脸色难看若不是有求与她,她这把老骨头何至来受此羞辱!
☆、第 22 章
徐氏走了出来,听见儿媳妇这番话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若是她与汪如意一般不明事理那便又要惹出事端了,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老婆子,还不快走,没看见我家不欢迎你们吗?”
见徐氏出来,刘氏厚着脸皮笑道:“亲家母。”
“呸,谁是你亲家母,怎么今儿个这些不要脸的老货都上赶着来了。”徐氏说话毫不客气,在一旁偷看的宋珍宝都惊呆了,今日算是见到了奶奶的真正本是了,能打会骂的。
刘氏几次遭羞辱,都不得不忍耐下来,脸色都憋了泛了青,没办法,她要说话还未说出来呢。
深吸一口气她道:“春兰,你大哥和孩子生了重病,需要一味鲜血做药引,方能治病,娘今天来是来求你要一些元安的心头血。”
一旁的三旬美妇也拿起了帕子抹着眼泪“大姐,求你行行好吧,救救你侄儿吧。”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的紧、
苗春兰一听气的浑身发抖,他们脸皮怎的这样厚!竟敢打她儿子的心头血!
她怒道:“滚,你们给我滚!”
那美妇噗通一生跪了下来,哭求“大姐,求你行行好吧,你要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她的儿子今年不过八岁,前年突染恶疾还传染给了丈夫,家中花费了很多银两都未曾治好,如今家中已经没有银钱了,而丈夫与孩子的病却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好好的一个家整日里是愁云惨淡,她们也只能以泪洗面。
前些日子刘氏不知从哪请来一位道长,那道长竟也会治病,说她儿子与丈夫的的恶疾并不难治,只是需要一味可入药的药引,那道长起卦一算,给孩子合了八字,找到那人在县里的书院读书,经过多方打听他们才知道那孩子是当年与他们断绝了关系的养女苗春兰的长子。
无奈,为了孩子他们只能厚着脸皮上门讨要,原本想着刘氏与苗春兰是有抚养之恩的,不过是一点心头血,想来也是能要到的,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狠心,对自己的侄子见死不救。
见此情景,苗春兰直觉心中大为畅快,他们终于遭到报应了,身染恶疾?需要心头血做药引?可见这是他们坏事做多了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你们休想动我儿子一根毫毛,这都是你们的报应!哈哈!”苗春兰大笑出声,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
“你个小贱人竟如此狠毒,对自己的哥哥都见死不救,当日若不是我将你从人牙子手中买下来,你怕是要被卖到窑子里,坐那人尽可夫的妓.女!”
刘氏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老娘辛苦将你养大,你竟如此对我,当日我就该将你卖到窑子里!让你好好尝尝滋味!”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一声暴喝从门外传来,却是宋二郎疾步走了进来,听见妻子被人这样羞辱,他几步上前狠狠地扇了对方一个巴掌。
“哎呦!”谁也没料到宋子华会突然出现,刘氏被这狠狠的一巴掌打的跌倒在地上。
“子华?你怎么回来了?”徐氏和苗春兰都惊讶的叫到。
“娘,春兰。”宋子华收了怒容,走到两人跟前说:“前几日他们就来找过我,因为元安,只不过我没有答应,想着他们不会轻易罢手,便想回来给你们说这个事。”
说着他看了一眼正在瞪着他们的两个女人,“没想到她们竟如此厚颜无耻真的找上了门。”
“宋子华!”刘氏挨了一巴掌的右脸此时已经红肿起来了,她眼神怨恨地盯着他,“当年你做的丑事,不怕我给你抖出来吗?如今你儿子可是在书院读书,若是书院里知道他父亲诱骗良家女子行苟且之事,只怕这学业上不成了。”
“你,你敢!”听见刘氏又和当年一样那这个威胁他们,苗春兰气的眼睛通红,拿起放在屋檐下的扫把就冲了过去。
“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不要脸的贱人,竟敢威胁我!”整日扫院子和鸡舍的扫把上沾染了很多污秽,苗春兰将扫把舞的虎虎生风,打在两人身上,一时间两人身上,头上都沾染上了不少鸡鸭的粪便污秽,头发凌乱,狼狈极了。
“啊,你这疯子,住手,快住手!”年轻美妇尖叫起来,一个没挡住,脸上又挨了一下,鼻间都是令人作呕的臭味。
“你们想害我儿子,我就先打死你们!”儿子就是苗春兰的底线,如今一再被触碰她已是怒火攻心了。
两人一边尖叫着一边在院子里跑着闪躲,但是愤怒值爆表的苗春兰将两人追的死死的,毫不留情地往两人身上招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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