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能捂化这千年玄冰,恐怕只有虞晚晚可以。她漂亮可爱,性子又有些呆呆笨笨,没有更高明的心思。
楚危楼再防范他人,想必也不会同样对待虞晚晚这个小姑娘。
她率真活泼,惹人喜欢,任是谁都不忍心的。
连江毅然心中都有所动,想着若是以后沈烬腻烦人界返回天界,他便将虞晚晚收为养女。
哪怕她一辈子呆呆傻傻和仙路无缘,他也能保她一生安全,让她快乐安全地渡过一生。
虞晚晚听了半天,她总算听懂了一点。
“你是说,要我去找他玩?”她问。
“对,你能不能每日都去找他玩?”江毅然换了个方式,他微微压过身体,隔着桌子对虞晚晚低声说,“他不爱说话,平日没人愿意和他玩,很可怜的。”
虞晚晚一听,她的正义感顿时燃烧了起来。
“那我便天天都去找他!”虞晚晚说,“以前在百炼山就没人和我玩,我知道一个人很孤独呢。”
“有长进了,还知道孤独二字。”江毅然笑道,他不由得揉了揉虞晚晚的头。
虞晚晚刚打完包票,便又忍不住问道,“他叫什么来着?”
“楚危楼。”
一个下午,楚危楼的名字被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多遍。
青年端坐在床榻上,他本在闭目养神,不知为何阵阵觉得心慌,胸口也炙热起来。
楚危楼睁开眼睛,他拿出一法宝悬镜,挂在半空之中,而后缓缓解开衣扣。
胸前锁骨向下,心脏的位置上,青色的疤痕正在隐隐作痛,有些发热。
他不由得蹙起眉。
不得其解,便又扣上了衣襟。
晚上,众多小姑娘们返回院子,便又热闹了起来,叽叽喳喳的。
她们所住的地方是在支路的另一个尽头,离楚危楼其实还算远。
可他修为太高,另一头的声音听得还是无比清晰。
楚危楼举起手指,刚要布置几个简单的屏蔽术法,便听到另一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晚晚,怎么晚餐没吃多少,是哪里不舒服吗?”有小女孩关心的声音。
而后便是虞晚晚,她嘿嘿地笑道,“我中午吃饱饱啦,去大殿中吃的。”
响起了一片附和的哦——声。
还有小姑娘偷偷的议论声。
“哎,她是又偷吃哪里的东西了?这里住的可都是宗门的精英弟子,若是被人逮到了该如何是好。”
“谁说不是呢,明天早上把我们份例的早餐多分给她一些吧,她早上吃饱点,白天就不会吃旁的了。”
楚危楼坐在黑暗的屋里,他缓缓低下头,嘴角勾起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虞晚晚句句说的是实话,却没有人相信,还为她如此担心,倒是也十分有趣。
短暂的走神之后,他手指一推,简单的避音术笼罩了整个院子。
…
第二天早上,虞晚晚被同屋的小姑娘塞了好多的早餐,吃得她腮帮子都鼓个不停。
其他女孩眼见着她打了好几个饱嗝,这才松了口气,嘱咐她好好看家,便各自去门派其他地方工作清扫了。
虞晚晚也拿着扫帚清扫了屋里屋外,她和往常一样放下扫帚,要坐在桌边发呆,直到有人教她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昨日江毅然的叮嘱。
路的对面住了一个没有人陪他玩的小可怜,虽然记不住叫什么名字了,但虞晚晚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承担起和他玩的责任……正好她也想玩游戏呢!
这么一想,虞晚晚立刻起身离开了院子。
她穿过长长的支路,终于来到了对面的尽头。
虞晚晚想推开禁闭的院门,这门看着没上锁,可怎么推都推不开。
她不懂什么叫闭门不见,看着门不打开,虞晚晚便用力地敲门。
屋里,楚危楼睁开眼睛。
从虞晚晚走出院子开始,他便感应到了。没想到最后她却是来的他这里。
楚危楼和秦子羽的性格是两个极端,秦子羽左右逢源,最喜欢和其他人交朋友。而楚危楼恰恰相反,他是适合修仙的性子,一个人可以独自呆几年不与其他人交流。
听着院外孜孜不倦的敲门声,楚危楼有些烦躁。
他自是不想理的,不理也容易,他有的是法子屏蔽院外。
可一想到那不太聪明的小姑娘可能会一直敲一直敲,敲到自己受伤,又或者失望离去,楚危楼却迟疑了。
过了一会儿,正在专心敲门的虞晚晚手指扑了个空,院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了冷心冷面的楚危楼冷峻的面容。
“你要做什么?”楚危楼低下头,他冷冷地说。
他对上小女孩的眼睛,昨日初见时的那种不适又传来了,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压力让他想移开目光。
“我来跟你玩。”虞晚晚说。
楚危楼一怔,他反问道,“谁让你来找我玩的?”
“是易燃呀。”虞晚晚不谙世事地说,“易燃说了,你……”
糟糕,她忘记昨天江毅然都说了什么了,只能记个轮廓大概。
“易燃说你不受人欢迎,没人理你,不想和你玩。”前面这些话虞晚晚是边想便说的,后面这句话记得很清楚,“很可怜的!”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楚危楼冷声道,“师……他说得对,就是如此。”
他本想说师父,不知为何却硬是改了口。
楚危楼更烦躁了,可是小女孩的大眼睛还在眨呀眨呀的看着他,他低下头,冷冷地说,“所以我不跟你玩。”
他关上了门。
楚危楼胸膛起伏着。他心态很差,自己却并不知道为何如此。
好像这个小女孩简简单单的一言一行都能影响他,这让楚危楼十分不舒服。
可是……
虞晚晚面对着关闭的大门,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过了一会,门又缓缓地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青年露出头,他别扭地问,“……你要玩什么?”
第12章 012
楚危楼自知自己并不是善良之辈,平日对小孩子和小动物这类易让人心软的对象都毫无感觉,心冷得像是块冰疙瘩。
这次对虞晚晚的犹豫和退让,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若虞晚晚是个懂事会察言观色的小姑娘,她一定会看懂楚危楼不太好看的脸色,然后明白他并不想和人有任何接触。
毕竟,除了宗门中必要公事公办的相处之外,其他人都视楚危楼是洪水猛兽,对他敬而远之,而这也正中楚危楼下怀。
如果说这道门就像是楚危楼的心房,那么打开这一个小小的缝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要是进去,她也该乖乖地、慢慢地走到院子里玩一会儿,不挑战楚危楼的容忍底线,意思差不多了就道谢离开,以后再别来叨扰,才是明智之举。
结果,楚危楼便看到虞晚晚抬起头,她冲着他一笑,女孩的眼眸中倒映着水润细碎的光芒,就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好、她最喜欢的人。
楚危楼被她的笑容闪得一怔,一瞬间的失神,虞晚晚便像是泥鳅一样迅速地钻进门缝里。
“你……”
楚危楼来不及说话,进入院内的虞晚晚已经到处打量起来。
“你的院子里怎么什么都没有,空了这么一大片地方,光秃秃的。”
小女孩在院子里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没什么意思,迈步便向着主屋走去。
“等等,你别……”
楚危楼也没料想过虞晚晚这么自来熟,她一把推开大门,便进了屋。没办法,他只能跟上。
他一贯是更喜欢黑夜的,白天时也拉着窗帘,唯有一缕阳光落入黑暗的房间中。
“好黑呀!”虞晚晚眨了眨眼睛,努力适应黑暗,“怪不得你一直没来开门,原来还在睡觉……哎呀!”
虞晚晚在黑暗的视力也没那么好,什么都看不清。她向里面走着,便不知道被什么给绊倒了。
她没有摔到地上,因为楚危楼几乎瞬间便到了跟前,他一手揽着小姑娘的腹部,一边将她碰到的装饰缓缓扶正。
他将虞晚晚抱到床上,让她坐好。
虞晚晚片刻不得安宁,也就被抱着的时候像是被抓住命门的小猫一样乖乖的,刚放下来又开始想要下地。
“你不要再动了。”楚危楼头疼地说。
他转过身走了几步,将厚厚的窗帘拉开。
阳光照入屋内,终于恢复了白日的明亮。
虞晚晚揉了揉眼睛,过了好久才恢复。她抬起头,就看到青年双手环胸,背对着窗户而立,阳光洒落在他立体深邃的五官轮廓,墙壁上倒映着他的侧颜。
他很烦躁。
楚危楼和秦子羽都是难得少见的俊美英气,就算眉宇轻蹙,也丝毫不减魅力。
不说他们,那沈烬也是天人之姿,可惜虞晚晚如今并不懂美丑,对他们的美貌并没有什么反应。
若是一般人,看到此刻楚危楼有些危险低沉的目光,恐怕也会产生畏惧之情。
“你到底要做什么?”楚危楼压抑着烦躁问。
他一向封闭内心,视独院为自己的地盘隐私,房屋住所自然更是重中之重的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