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燕苍就是自那之后，对玉罗仙君有所属意了吧？”
“谁知道呢，他们那相爱相杀的戏码在我们门派里都编成话本了。”
“给我瞅瞅。”
“嘿，现在玉罗仙君出关，燕苍不远万里来到玉罗门，咱们不就能看现成的了？”
谢寄凡低着头，站在一群玉罗门的弟子中，将这群人的话收入耳中。
他很快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相爱相杀。
是真的吗？
谢寄凡不信。
他的师尊虽然看起来闲云野鹤，可她的确是当今修真界最强之人，半步登仙，这样的玉罗仙君，即使是妖皇恐怕也没有资格和她比肩。
谢寄凡想，那妖皇燕苍还在昨晚给仙君送了炉鼎，仙君明显看起来很生气。
这样的卑劣之人，不配得到仙君的喜爱。
那，谁配得上呢？
谢寄凡在发现他竟然在考虑这样无稽的问题时，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吓了自己一跳。
这也是他能想的吗？
总归，总归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就对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大脑清空，提着剑就要上场。
身边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很快被场上的情况吸引了注意力，抛下刚刚的话题，为激烈的打斗欢呼——
“那不是刚刚那个干倒了妖皇弟子的少年吗？”
“是他！竟有幸得到玉罗仙君亲传，真是幸运啊……”
打斗时灵力被逼出，谢寄凡的五感都变得敏锐，这些话自然也轻易地传到他耳中。
几场比赛，十几个回合下来，他都赢下了对手，无一败绩。
看着对方朝自己敬佩地行礼时，谢寄凡礼貌地回应，却突然间觉得很茫然。他看着自己手心出冒出的淡青色灵力，以及手中握着的剑，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还在想着颜如昭。
上一场比试时，谢寄凡虽然没能看清远处她的神色，可他知道她是在那里的。
但此刻，台上的座位已经空了，没有她的身影。
仙君去做什么了？他突然这样想。
是真的如那些人所说，和燕苍私会去了么？
谢寄凡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有些心乱如麻，只好草草地同各位仙长弟子们鞠躬，回到颜如昭的座位旁观战。
但那些原本能让他热血沸腾，仔细观摩学习的战斗场面，忽然就变成了一些枯燥无味的影像，谢寄凡木着神情，试图找到刚刚观战时的状态，可却总是忍不住回头望向登仙殿的位置。
仿佛在期待着有人能从上面走下来，回到他身边的座位来。
谢寄凡的手指攥着座椅的扶手，一时没回过神。
“诶，你就是小谢师弟？”突然间，有人在他身后问道。
谢寄凡这才转过头，站起身要行礼。
“不用不用，你我应是同辈。”眼前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发髻上戴着一串金铃，她甜甜地笑道：“你就是阿昭姐姐的弟子？我是掌门的剑灵，停云。”
“停云师姐。”谢寄凡还是拱手尊称了一声。
“阿昭姐姐不在这儿吗？”停云也没再计较，笑吟吟地说，“我还想找她玩呢，小谢师弟可知她去了哪儿？能不能帮我去找找阿昭姐姐？”
停云一看就是被掌门万分宠爱着养大的剑灵，如今化成人身也懵懂可爱，对玉罗仙君也只唤一声“阿昭姐姐”。
“仙君……应该是往登仙殿的方向去了。”谢寄凡迟疑着答道，“我……”
停云仍笑得很甜，歪头问他：“不行么？”
“……好。”谢寄凡最终说，“我这就去将师尊寻来。”
他再次拱手行礼，转身便往山上的登仙殿去，仿佛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他握着剑的手有些出汗，心里不停地想着，若是见到了颜如昭，便说、便说是停云剑灵要见她，唤他来寻她的。
而非是……他的本意。
停云见他走了，便也回到岑溪身边。头戴玉冠的掌门大人亲自为她倒茶，摸了摸她的脑袋，“跑来跑去的，又去做什么了？”
停云抿了一口，是岑溪特意为她准备的清甜果茶，没有她不喜欢的苦涩茶水气息。她仰头笑，眼睛亮亮的，“没什么，我看有人见山路险峻不敢上去，便推了那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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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停云也超可爱！
众人：妖皇和仙君相爱相杀，不远千里来相会！
小谢：真的吗，我不信。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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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昭在登仙殿后侧的竹林中见到了燕苍。
男人身材高大瘦削，一袭黑袍。他周身的气压极低，冷着脸向颜如昭走来。
然而，从燕苍身后不小心冒出的一条尾巴却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思。
颜如昭“噗”地笑出声来。
燕苍真身是只猛虎，据说现出原形时身躯庞大，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虎啸声能抵御千军万马。
颜如昭倒是没见过，因为当初燕苍在她面前现真身时，被她的修为压制，只变成了一只幼虎，还被她当成小猫咪□□了一把。
见颜如昭笑了，燕苍知道她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不禁心生郁闷之情，便直接上前质问道：“你那个徒弟，什么时候收的？为何要收徒？”
“几个月前吧。”颜如昭双手抱胸，并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坦坦荡荡地回答，“我刚出关，闲得很，就收个小徒儿玩玩呗。”
“当真如此？”燕苍如鹰隼般的眼眸锐利地盯着她，“我瞧你和他很是亲近，这不是你的作风。”
竹林僻静，偶有枯叶落下，被颜如昭捻在手中随意把玩，她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反问：“哦？妖皇大人这么了解我？”
“阿昭，”燕苍无视了她的调笑，逼近一步，“这人身上有什么秘密？让你对他下了如此多的的心血。”
“妖皇大人，连我收徒也要过问，未免管得太宽了吧。”颜如昭撇下手中的竹叶，挑了挑眉。
燕苍见她又开始用这副闲散的模样竖起一道防备之墙，不禁叹了口气：“阿昭，我是担心你。”
“你知道，我对你有意。”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所以我会担心——阿昭，你是世上唯一一位从天元泉中活着走出来的修者。我和你说过，那里不是洗劫之地，而是历劫之地。天道要谁死，谁就会去往天元泉，被泉中的深渊吞噬。”
“可你没死。”燕苍顿了顿，“天道一定从你身上拿走了什么，祂或许还在虎视眈眈，想要你的命。阿昭，你现在出关了，一定要当心身边可疑之人。”
“那个谢寄凡来历不明，你最好把他送走。”
这其实是一件密辛，世上知晓的人寥寥，燕苍能得知，也是妖界的某位祖辈告诉他的。人们只以为天元泉是洗去劫数的圣地，殊不知那其实是天道的惩罚。无数受劫之人前往天元泉寻求一线生机，最后落得身死魂消的下场。
颜如昭沉默了下来。燕苍这话和她说过很多遍，他冒着泄露祖辈密辛遭受天谴的风险，也要提醒她。
她想，的确如此。当初在天元泉中的记忆混乱，她只记得自己的一缕神魂去往天界，窥见了上神们的一方世界。天机不可泄露，也许天道早就对她有了杀心，什么飞升，什么培养人才，都是借口罢了。
但颜如昭此刻指尖微动，感应到了芙蓉仙山中的阵法，稍稍安下心来。
不必担心，她已经有了对抗天道的方法。
只是这个阵法太过狂妄悖逆，不能对外人道出。
颜如昭心里感谢燕苍的好意，只是面上却只能装作不以为意的模样，拍拍他的肩笑道：“好啦，你也不必每次见到我都吩咐一遍这话。我修为已进入大乘期，有谁能伤我？”
“况且，谢寄凡并非身世不明，他出身于玉罗门附近的黄泥村，的的确确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燕苍拿她没办法，颜如昭只要一对他有好颜色，他便什么严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你为何要收这么个凡人为徒？”他不解。
妖皇燕苍自出身便有尊贵无比的身份，一诞世便有了金丹期的修为，完全无法理解像颜如昭这样世间的顶级强者，怎么会愿意自降身份亲自教导一个凡人？
“阿昭，你若是想收徒，整个修仙界多得是好苗子。”燕苍好言好语和她说，“那个姓谢的小子出身低微，这般卑贱之人连给你当炉鼎都不配，你不如再考虑考虑。”
竹林外侧，刚刚才上山的谢寄凡停下了脚步。
他听见了，就在不远处，仙君在和妖皇说话。谢寄凡当然知道，妖皇口中那个“姓谢的小子”就是在说他。
他其实心里没有多大的火气，自他有记忆以来，被人看不起便已经是常事，人人都可以踩他一脚。而到了修真界之后，更是如此。
只是，谢寄凡却仍有些紧张。
因为颜如昭还未回话。
她会说什么呢？大概是附和吧，毕竟妖皇和她关系匪浅，对方好言相劝，她大概不会拂了他的面子。
可是，颜如昭就是听不得燕苍一口一个“低微”“卑贱”“凡人”的样子，她扬起头来，疑惑地问：“我在进入修真界前，也不过是个凡人。那么，我在你眼里，也是这般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