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渐忧,不知道小公子是不是已经听说了这些……
傅明渊呆在书房中,屋内一股墨香味,手中的笔突然放下了,阿桓其实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主动找他,那今日是为了……
能感觉到外面的天色渐暗了,白纸上的墨迹干了,傅明渊便折了起来,脸上的神情竟有些恍惚,似乎刚刚的思虑过重还未回过神来。
“明渊,这外面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传来的声音中似乎藏着一些不悦,可是这冰冷的语气也是听不太出什么,但傅明渊心中清楚,能让阿桓说出这番话的事情,亦或着相关的人……都不简单。
花景桓看着座上“无动于衷”的人,眼神有些暗了,明渊的性子……实质上比他要冷的多,他只是不知如何与人接触,可是明渊对于感情,却是冷冰冰的。
“阿桓,你应该在明染身后的。”傅明渊抬头看向他,听起来责怪的话语中并没有这个意思,何时景桓对于那孩子,有这般的偏袒。
花景桓目光有些游离,可是看向眼前人的眼神中,却是有了难得一见的坚定,他原本以为……已经没有值得要护着的人了。
看阿桓的意思……是要他给个解释了。
傅明渊眼眸中的幽远含着些忧色,渊阁的消息来的最快,良机坊最近有所行动,连安丞相手下的人也已经查到了渊清山庄,就眼下四皇子要求傅家二公子伴读一事,大概朝中已有一些人盯上了傅家,傅家如今在京城中算是势头正盛的,如果有丝毫差错,有多少人打算从傅家家业中等着从中分得一杯羹。
而且最近查到的一个消息……丞相府中有他需要的一样东西,既然明染需要的那味药他并不打算从皇宫中拿到,那从安鸣身上……明染的身份公布后,这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这外面正传开的流言,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也没有设法阻止,不过有一点是对的,这确实是从傅家后院传出去的消息。
傅家二夫人的心结一直未解,就像当年三夫人极力想隐瞒的事情,就算不过四岁的傅凉歌被她的娘亲找到后,转身便是丢下了这个孩子,二夫人觉得当年这个傅家丢失的孩子是她一手所为,这心中的怨气虽不知减了多少,可是找回来的明染……不仅成了她的眼中钉,也是三夫人的一块伤疤。
所以这孩子回府后,原本以为三夫人疯病将要好转的,可是如今……却是人已离府了。
“这流言是从傅家传出去的,虽不是我起的头,但有我授意所为……其中的理由,日后你会清楚的。”
“明染的身份终究是藏不住的,所以我也在想着以何种方式才是最好的一种处理方法,如今看来,丞相府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明染真正的身世不假,找到她的人自是会给她最大的庇护。”
“而且别忘了……这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花景桓听着这算的上是解释的话,看着眼前人认真的神色,明渊也从未这样……在事情有了结果前轻易解释过什么。
但若是那孩子知道了……那明渊,是觉得无所谓吗?
“阿桓,你该明白……我并不想明染被当成任何人的棋子,傅家现今已在风口上了。”傅明渊脸上的笑已有勉强的神色暗含其中,当年他允诺这孩子的话,只不过在以另一种方式进行着。
只愿……这孩子心中一如既往的留有那方清池。
花景桓此时与进屋前眼底流露的情绪已有些不同,不管明渊是如何的谋划,那孩子的心思……永远是算计不到的。
屋内两人的沉默在渐渐消散的墨香味中蔓延开来,傅明渊一脸平静的神色下,心中知晓其实这计中有一处是算不到的……明染这孩子最后会如何选择,他确实不知道。
他还是会尊重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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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赛事前夕(一)
皇宫越王阁
书院放学后,慕天越回了宫原本以为会见到天辰正与长公主聊的甚欢,可是眼前这幕,有些事与愿违之感。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长阿姐……”慕天越先是行了礼,一身衣裳却是还没来的急换。
慕天心眼睛有些泛红,但在看向眼前之人时,脸上还是浮现淡淡的笑容,在她眼底……天越大概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四皇兄”一旁天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可见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但慕天越没有提问的意思,这偏殿之中只怕是长阿姐住不习惯。
“不知长阿姐可还住的习惯,这屋内自然比不上长公主的公主殿。”他依旧是站着,便是天辰在他进来时也起身了,屋内不知是因他的开口,刚才些许沉默的气氛有些缓解了。
慕天心轻摇了摇头,这屋内熟悉的摆设是她进宫之前没有想到的,她那公主殿……怕是已经许久没有人清扫过了。
“天越的这份心,阿姐收下了。”慕天越能感觉到,眼前开口之人的眼睛里,藏着一些担忧。
该不会是……父皇已经下了阿姐婚事的旨意。
明月酒楼二楼隔间内
从年岁之夜后便没有出城回去过,不知道他这“任性”之举被家中那些长辈知晓了,会收到怎样的劝告,简怀乐就算坐在这安静的隔间内,也是能隐约听到下面的欢闹声,以及话语中谈论的事情……
当真不知三皇子听到这消息,会作何文章,他的目标自然不是傅家二公子,而是外人都能看出的事实……如今京城四家为首的便是傅家了。
“公子,两院赛事这次由沧澜书院负责,那人已经得到了这个机会。”少年端坐在桌子旁,比之说话之人脸上若现的喜悦,他的脸上一片平静,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之感,可人静坐着,却是思绪不知何在了。
“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反悔……你可是在担心着什么?”身边站着的侍卫确实有着浮现的担忧,听着这话,人是半跪了下来。
简怀乐已有叹气之意,可是看着与自己同算是背井离乡之人,简安跟在他身边,也有七八年之久了。
“公子,属下不敢,只是公子等了这么久,这个机会实属难得。”缓缓起身的人走到窗边,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果然京城要比郊外热闹的多,只是这份热闹……他打心底也不是很喜欢。
三皇子居高位已久,绝不会随口答应对自己无利之事,他与傅家的关系不算最是亲近,与明染这一年走的近了些,但这不足以成为三皇子将这特选名额压在他身上的理由,沧澜书院中多是三品之上臣子的子女,若是这个恩情被这些人 记在心底,在朝中自是多一个帮衬着,而他一个罪臣之后,实在没什么背景。
而不管沧澜院长与三皇子之间的关系走的多近,就这名额也不是随便给人的,必须是沧澜书院的学生……那他……
“简公子,外面有人送来了一封信。”门外是刚刚送膳出去的小二的声音,简怀乐淡淡的看了一眼还未起身的人,后者站了起来。
“进来”门被打开,简安收过了信,简怀乐脸上淡淡的笑意冲着门口的人,小二只是微微致意,并没有多说什么。
人是将信放在了他面前,少年纤细的手指划过了这上好的纸张,信中所写……看来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简怀乐不知道自己的眉头其实是皱着的,那眼底看着这些黑字已有深远之意,竟也不像是一个刚刚十五的少年。
“公子……”
“去准备吧,事情已经妥了。”
“……是,公子。”
他之所以还留在城内,若说是等着这封信,不如说是一直在犹豫着,权衡着,可最终……还是败给了这么多年的训诫。
他此刻起便是沧澜书院的学生了……
傅明染回府后径直进了房间,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出来,屋内已经点燃的蜡烛起着逐渐明亮的火光,而有两人是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拿着画笔不停地作画的人,地上已经散了不少图纸了。
小念不敢开口打扰,小公子此时的认真……有些让人担忧。
傅明染又撕掉了手下的画,好看的眉眼染上了一些寒意,这每一笔都感觉十分的不对劲,她看向墙面上挂着的第三幅画,苍茫一片的雪地中,应该是有着什么人。
重新铺上的一张图纸,上面勾勒出浓淡相宜的墨迹,暂且看不出什么……直到,不知是否下意识的勾勒出的一副背影。
“小公子,再晚些便不好再用晚膳了,奴婢这就去将准备好的饭食端进来。”小念看向桌面上落下的烛花,时辰已经不早了。
傅明染盯着眼下的这幅画有些出神,眼底似乎溢出了雾气,可是转眼间,她还是将这幅画给撕了,手中的画笔也放下了。
一时间仿佛心中那沸腾的血顿时冷却了下来,傅明染看向身边的侍女,对着脸上显出忧色的小念点了点头,若是不吃的话,这两人大概也不会吃了。
“好的,小念这便去。”也是浮现出笑意了,傅明染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思儿帮她倒了一杯茶,静下来的心开始思考起来,这外面传的事情……想来大哥是已经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