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咳咳咳,身旁的侍女假意咳嗽了一声,面前的汤汁未动,但是自家公子这算是被美色……
傅明染回过神来,自觉有些失礼,只是眼睛却依旧没有离开眼前的人,但那眼里绝无亵渎之意,而是……突然浮现的恍如隔世之态,若说世间还有能让她一眼便无法忘记容貌的人,白先生绝对是一人……
花景桓保持这姿势未变,这孩子的目光并没有让他感觉不适,只是……他也不想看到这神情。
“称你一句花大哥总是在理的,我刚刚说的只是玩笑话,还望花大哥不要在意。”这番话不仅让身旁的侍女感到惊讶,连站于眼前的人都露出了些微变化的神色,如今十三岁的人儿,似乎成长了不少。
“若是小公子吩咐办的事,景桓必定尽力而为。”府中若有争斗,且是毫无疑问,傅家三房中唯独留有二房的女眷,想必二夫人又将开始行动了。
“这件事若我让你不必与大哥说明,你能做到吗?”傅明染起身道,似乎因着改变姿势能暂且缓解心中莫名出现的不安,这样的一种情绪,像极了偶尔梦见一片白雪天地景象时的感受,窒息的很。
如今这几年确实算是偶尔梦见了,那片干净的雪……那具冰冷的尸体。
花景桓脸上浮现一抹犹豫,但依旧语气坚定的说道:“不能”他只听命于明渊,但今日若是有熟人在场,将会感觉十分惊讶了,眼前的人想必一年与人交谈的话都没有这般多。
傅明染脸上没有失望或者意外的神情,既然是大哥的人,她自然没有过于强硬的要求,只是心中想着这件事不让大哥知道的好,虽然已经算是摆在台面上的东西,但是这层纱还在,傅府表面的平静还是有的。
“没事了。”花景桓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脸上确实不见任何心思,但是他自己心中渐渐的有些变化了,渊主一直在思考亦或担忧的事情终究是来了,大概不久之后傅家便要公布这个消息。
人是像来时一般不知位置的离开,屋内的气氛一时十分安静,傅明染倒像是突然放松了一样,对上身旁侍女一直看着她的目光,这目光有些怀疑与不知所措,小念自然是早已站起来了,公子是否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公子,您……早就知道了?”身边这一向沉稳的人竟也是因此露出了几回紧张的神色,傅明染深思一想,也不算久,三年左右吧。
“嗯……十岁那年知道的。”这回的是平淡,可是听的人有些不敢相信了,若是公子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女子身份,那这几年反而越加的往外跑,哪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
“公……小姐。”若是如此的话,还是她这当婢女的没有照顾好小姐,说话的人语气中带着内疚之意。
“还是公子听的更舒服些,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大哥的好……我另有主意。”既然眼下大哥也没有对外公布她的真实身份,这男子身份自是有他的方便之处,再说那雪玉坊她还没有进去过,总是要去了一回先。
“是,奴婢谨记。”傅明染瞧着眼前这人是表现出来的懊悔与夹杂其中的放松,也是眼角有了笑意,这样的结局是再好不过的了。
明月酒楼二楼厢间
桌面上摆着两壶酒与两碟小菜,屋内虽有两人,可是酒杯与筷子只有一人的,顾连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果然明月酒楼的玉酿味道不错,挑眉看着对面之人,楚斐瑜倒是嘴角含着笑意了。
“这酒你可是不能碰的,这帐你也得付了。”顾连祺见着眼前人没有意料中的反应,倒也感到在意料之中了,只不过这事先也不留个书信之类的,害的他从天城县赶回来倒是先得担心,只不过这份心情现在看来确实是多余了。
“不过我感觉有些不够仗义啊,什么时候你与傅家大公子走得这般亲近了,若是有如此关系,怎得不介绍一下?”顾连祺也是喝了点酒,开始无所顾忌起来,对面的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多少令人有所思考,楚斐瑜目光瞥了一眼这酒壶,快要见底了,这小子该不会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你的生意若是与傅家有了牵扯,觉得外面的人对于顾二爷会有什么看法?”连祺算是白手起家,这些年在各方面都有涉及,倒不像是这京城四家一样在酒楼、客栈之类的,而是小本经营,但这小本经营也是有其门道在里面。
“呵呵……只怕是不好接近了。”傅家若是想要这皇商的称号,只要这皇室给,就必定是属于傅家的了,只是他原本以为由傅家大公子接手的傅家,与皇室并没有关系,但现在看来……还是他的阅历尚浅了。
顾连祺又倒了一杯酒,显然心不在焉,楚斐瑜见他这个模样,想来猜测的不会有错了,恐怕是顾家那老爷子又整出什么规矩来了,说是已经放弃了这顾家二子,但毕竟也是顾家的子孙,哪有轻易弃之的道理。
“天城县的事如何了?”楚斐瑜出府来可不是为着见到这副模样的,连祺是为了生意而关心,那他则是因为这个人……顾七言算是得到了当今皇上的极大信任,既然已经辞官还乡的老县太爷没能得到三皇子的拉拢,那这已经上任两月据说得到了当地百姓信服的县令大人,不知是否会步入前者未走完的路。
想想老县太爷为官四十余载,若是要人抓出些把柄是在所难免之事,但顾七言除去这原本的顾家之子的身份,其资历当真干净的如白纸了。就看着满怀志气的人如何的选择……
“一个半月,算是看着我那堂兄如何治理这接手的县城,生意之事大致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在武器买卖方面控制的更为严厉,想必若不是经过某人提醒,便是自己想做的吧。”菜未动,酒倒是已经喝光了一壶,顾连祺的脸上除了眼中那不自觉流露出的醉意,也是看不出什么,楚斐瑜知道这明月酒楼以这酒劲大的玉酿出名,不过眼前之人也不能否认对于喝酒并不在行。
既然只限于武器方面,那生意应该没受多大影响,看来他的猜测是越来越准了,想着那顾老爷子,大概又是成亲之类的。
“斐瑜,你说我都未曾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便要成婚,这岂不是很不甘心。”已然是有些醉言醉语了,但这话让神情带着浅笑的楚斐瑜目光一沉,这成婚一事若是上面有健在的双亲,哪是自己说了算的,不过想来自家大哥没有成亲,他可是有理由的。
但楚斐瑜没有作声,这问题……不该他回答。
“不过若是遇见了,或者更烦恼也说不定。”再喝了两杯酒的人,那明朗的面容有了些醉酒的红色,倒显得更为意气风发了,顾连祺眼神中有些自嘲的意思,可是眼底的光芒反而是越来越甚,似乎神志更为清晰了。
“顾二爷,顾公子送了一封信来,说是急信。”门外的小厮敲着门,屋内喝酒的人是有些身子摇晃的起了身,楚斐瑜静静的坐着,原本就想到此处,还真是来的凑巧。
“下去吧。”接过信的人又走了回来,凭这说话的语气是绝看不出醉酒了得,连祺也是练得的一身好本领。
“是”门再次合上了。
楚斐瑜见读信的人那脸上恢复的清明倒真不像是刚刚一人喝下整壶酒的人,不过这神色……是有喜有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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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一门生意
顾连祺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刚刚的情绪一下子抛到脑后了,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怕是很快就会传到京城了……”
“押往全州的银两在天城县被劫,顾大人打算通过我的手购买大批粮食送往全州。”顾连祺此刻脸上是完全看不到笑意了,楚斐瑜也是不觉皱眉,若认真的看,这可并不是一件好生意。
酒楼的大堂中,百姓中的言论反而是最早风开始四处吹的地方。
“全州每年的冻灾必定是出现的,这回听说朝廷已经送过去了赈灾银两,这不送粮反而送银子,是不是有些问题……”
“陈四,这你就不懂了,据说这是安丞相提出的,若是安丞相提出的策略,必定是有效的,具体是什么,我们这些俗人看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哈哈哈……说话的人声音比较高,四周便是一阵哄笑了。
“但我有一亲戚正是全州的,那儿的灾情并没有减轻,据说是因为赈灾银两并没有下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老漆,你这话可不假?”
“哎,哪能有假,那可是一家十几口人的亲戚,据说死的只剩一个了。”一时屋内像是笼罩着愁云,向来天灾之事,人力极小可为,若是还碰上不体恤受灾百姓的父母官,便更是雪上加霜了。
楼上的两人都读了一遍信,这信中所写极为有限,但买粮运往全州一事倒是写的明明白白,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插手了皇家之事……这可算是赈灾粮。
“斐瑜,你说我堂兄是我亲堂兄吗?”顾连祺有些哭笑不得,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怎得专找他了,生意场上若是靠着天灾来赚取银两,这钱他可赚的不安稳,再说这还牵扯到官府弄丢的那批银两,但不得不说,七言这办法是最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