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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的量词是一只 金推完结+番外 (严午)


  感受到另一头加重力道的拉扯,瞥见沈凌脚腕上爬成一圈的红色,薛谨咬咬牙,吞下了喉间翻滚的腥味。
  如果不是他刚猎杀了那个藏在火车隧道里的魔物,如果不是他刚刚受了这种程度的伤……
  白绳上光芒更盛,而红铃铛散发的怨恨已经弥漫在整个卧室里。
  “凌凌。凌凌。听话。别过去。凌凌。”
  ——那畜生是用了什么画面引诱她?
  【此刻,不知名的梦境】
  沈凌停下脚步。
  她此时已经走到了薛谨身边,离身穿婚服的少年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
  可她突然回过头。
  “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凌凌。”
  疑惑地摇摇脑袋后,又把信赖的目光投向他:“阿谨,是谁在叫我呀?”
  嗯。
  少年冲她眨眨眼睛。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微笑。
  可沈凌不太习惯,她见过弯着眉毛弯着眼睛,忍不住轻轻按住嘴唇止住笑意的薛谨。
  “你怎么不笑呀?”
  沈凌咕哝了一句,潜意识有点不开心:“是你说大喜之日的,但你怎么不开心?”
  少年依旧只是眨眨眼睛。
  “我的新娘。”他柔和地说,“我这个时候还不会笑。”
  哦。
  沈凌想了一下,欢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那我抱抱你,阿谨快笑!”
  薰衣草和雨水的气息,每次扑击都会接住她的阿谨。
  这的的确确就是她的阿谨。
  可是……
  沈凌拱在他怀里,四处嗅了嗅。
  “阿谨?”她疑惑地问,“你身上怎么还有股烧焦的稻草味?而且……”
  好腥。
  血的腥。
  骨头的腥。
  尸体的——
  沈凌还没完全嗅出最后一个答案,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她的脖子上,正掐着一只手,缓缓收紧。
  这是她最喜欢玩的那只手。阿谨的右手。
  “你真乖。”
  抱着她的新郎说,语气温柔,手中收紧:“去死好不好?”
  【现实,A国,回廊,某处寂静的角落,廊檐下的阴影】
  他把红绳紧紧扣在掌心,红绳那头的金色玩偶已经停在了回廊与水面的交界线。
  而隐隐系在玩偶手腕上的白绳,光芒已经飘忽不定,似乎后继无力。
  【现实,E国,桥洞,卧室,昏迷的沈凌床边】
  薛谨眼睁睁看着沈凌张开嘴痛苦地呼吸,她的脖子上浮现了青色的指印。
  ……而他甚至不用去比对,他知道那是谁的手。
  妈|的。
  “你敢。”
  他气血翻涌,藤紫色的眼睛里隐隐浮现出了薄鼠色的火焰。
  【不知名的梦境】
  沈凌被掐得双脚离地。
  她想喘息,但张开嘴只能把唾液滴在他手上。
  “阿……噶……呃……”
  为什么?
  也许是看她满脸的难以置信,薛谨歪头,想了想,竟然回答了这个说不出口的问题。
  “因为我恨你。”
  他眨眨眼睛,泪痣在红色的烛光下或隐或现:“金色的小家伙,我是全世界最恨你的。我希望你去死。”
  可……
  依旧是薰衣草和雨水的气息。
  依旧是她熟悉的泪痣和眼睛。
  沈凌“啊啊”了几下,喉咙愈发疼痛。
  她想说:你明明就是阿谨。我认得,不会搞错你。
  可她说不出来,她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呻|吟,同时抑制不住地从眼睛里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来。
  是阿谨。
  这个就是阿谨。
  阿谨要杀了她。
  阿谨恨她。
  为什么……?
  因为她不够听话吗?
  因为她不记得戴婚戒吗?
  因为她闹脾气要离婚吗?
  窒息感让沈凌的脑子一片空白,她逐渐连努力发出的呻|吟都消失了,而从一开始被掐住,她就一点都没挣扎过。
  因为是阿谨。
  她丧失了一切动作,只是眼睛里的泪水越滚越多,吧嗒吧嗒淌下去,狼狈极了,一丁点都不伟大。
  泪珠砸在少年手背上。
  他微微颤了颤睫毛,直觉这滴泪很烫,但不知道这比某天厨房夜里的雨珠还要烫。
  也许是被烫住了,掐住她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这一下的抽动,已经足够了。
  红色的回廊里响起白铃铛的尖啸,迅疾的风与密集的雨狂怒裹挟而来,廊亭发出振动,天空飞过紫影。
  堆放着红蜡烛的木板裂开一条大口,白色的粗绳闪着光出现,用力把红袍的少年抽到回廊外。
  他沉入水中,廊外的暴雨灌进衣领里。
  看着那泛光的白绳把沈凌接下。
  【现实,A国,回廊,某处寂静的角落,廊檐下的阴影】
  “——噗咳咳咳!”
  狠。
  真够狠。
  他掐紧淌血的指尖,看着那只失去金色光泽的玩偶,与地上破裂的红绳。
  “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哈,咳,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计划完美无缺。
  ——只要存在沈凌,薛谨就是能够被杀死的。
  兀自咳了好一阵子,发出似笑非哭的诡异声响,廊檐下的人终于平静了。
  他锤着自己的胸口,喘着气坐回原位,视线扫过躺在地上的、那只毫无生气的玩偶。
  “……咳呵呵。”
  信手抓住,一个用力,将毛发、水晶、内里填充的棉絮,尽数撕成了碎片。
  【现实,E国,桥洞,卧室,床边】
  沈凌睁开眼睛。
  她意识有点模糊,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喉咙有点疼。
  好像是打工的时候看到血,然后晕倒……哎,不会吧?!这么丢脸?
  她虽然不喜欢血,但也没害怕到这个程度啊?
  沈凌摇摇头,甩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模糊画面,和之前在员工休息室时一样拍拍自己的双颊,权当打气。
  晕倒之前她服务到哪桌来着?嗯,好像是续了咖啡,遇见了一个被樱桃噎住的老妇人……哦!哦哦哦!她说要给她钱的!
  “醒了?”
  沈凌正兀自激动,床边就响起了无奈的问询声。
  “我不知道你还有晕血的毛病,凌凌。店长给我打电话时,差点没被你吓死。”
  沈·伟大的祭司·凌:“……”
  她缩缩脑袋,心虚地瞥过去。
  阿谨正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闭目养神,卧室里没有开灯,他微侧着头,用左手抵着半张脸。
  似乎是快睡着了。
  沈凌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直起身,想凑过去看看。
  “我工作刚刚结束,这几天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对方疲惫地打断,“乖,让我休息一会儿……凌凌,我接你走之前还有个老妇人给你留了口信,说什么‘支票留在柜台,感谢你的帮忙’。”
  支票!
  果然是用“助人为乐”这种幸运事件拿到的巨额支票!
  不愧是本喵!
  沈凌的眼睛“嗖”地亮起来,她急忙看看钟,发现已经晚上七点钟,离那家服装店关门还有三十分钟。
  “阿谨阿谨!那我出门啦!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哦,马上马上就回来!”
  “身体没事了吗?”
  “没事没事没事!”
  “……昏迷的时候做噩梦了吗?”
  “没有没有!不记得啦!”
  那就好。
  床头的阴影处,男人按紧了捂住唇的左手,右手似乎完好无缺地耷拉在一边。
  “早点回来,凌凌。记得带上收音机,随时保持联系。”
  “嗯嗯好的!那我出发——”
  “凌凌。”
  沈凌低头在穿鞋,急得头都没回:“怎么啦阿谨?还有什么嘱咐吗?我马上就回来!现在赶时间,要去买——我马上马上就回来!”
  “……你要记得一件事情。”
  卧室那边响起温和的叮咛:“无论如何,真正的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沈凌有点莫名其妙。
  但她赶时间,所以只是摆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阿谨再见再见!”
  家门声被“哐当”合上,赶着去买礼物的女孩跑得比风还快。
  薛谨放开左手,放出喉咙里的咳嗽声。
  他咳嗽得愈来愈烈,右手也淡淡化为透明,变成了一个还在淌血的可怕豁口——咳着咳着,重伤的猎魔人从椅子上滑下来,费力用左手去拽床单,却把床单也扯了下来。
  咳嗽声愈来愈响,比A国那个躲在廊檐阴影下的东西要严重很多很多,直到他歪倒在床脚处,弓身对着被扯下的床单,咳出了一些碎片。
  内脏的碎片,泛着血的腥臭。
  这一吐就停不下来,咳嗽声很快变成了干呕,大片大片泡在血里的组织碎片溅在床单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杀人现场。
  妈|的。
  吐了半天,好容易喘口气的灾祸之主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起码这就是和沈凌结婚的幸运,所回报的不幸了。
  这点代价,他还是受得起的。
  “咳咳……都足够……免费去演琼瑶剧……咳咳……可是……咳咳……群演不知道包不包盒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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