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珂让她不用担心,又叮嘱了两句,便要和鹤迁一起离开。
“池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和你一起去山脚下抓螃蟹。”八夕对着池珂的背影喊道。
鹤迁的背影一僵,神情复杂地看向身旁的人,池珂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少则三四年多则十几年,反正我肯定会回来的。”
“……”
八夕看到池姐姐身旁那个好看的男人往后看了一眼,眼神凌冽到让她害怕。她忽然有些担心池姐姐,那人看池珂的眼神,深情眷恋却疯狂,像是在眼底为她造好了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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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两人在丸山待了大半日,下山时应该不会再遇到蓝弋他们了,但事与愿违,蓝弋满脸笑容地小跑着过来时,池珂的心凉了半截。
“殿下,上山的时候遇到下山又遇见,我们真是有缘。”蓝弋笑靥如花,鹤迁的脸却比刚刚更冷了,连敷衍她的心思都没有。
这路上他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为了不让蓝弋尴尬,池珂回道:“呵呵呵真是很有缘了,公主在山里逛了这么久也不见累,实在稀奇。”
话音刚落蓝弋便黑了脸,池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么点路我还是走得了的,你也别太小瞧本公主。我和我的子民一同抵御外敌的时候,你才只是颗蛋。”
“公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陈经赋提醒蓝弋说这话实在是粗俗,蓝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说的是实话。”
“……”池珂笑的一脸勉强,伏在蓝弋耳边低声道:“实不相瞒,公主还未成人形的时候,我们山上一只鸟怪在公主身上筑过巢,还在树下出恭……”
“你闭嘴!”蓝弋捂上耳朵,“你这是对本公主的不敬!我、我非得找人把那个刁民抓起来打一顿!”
池珂微微一笑,反正那人现在是你死对头的手下,你们要是打起来我还能再看一场戏。
陈经赋和罗青山都不知道两人再说些什么,罗青山心中越发疑惑,这么个小小的宫女,居然能这样毫无礼数的和公主谈笑,难道这人的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罗青山动了查明池珂身份的念头。
日落西山,倦鸟归林,眼前的道路愈发昏暗,蓝弋不知从何处掏出个小灯笼来,照出一条窄窄的小路。林间起了晚风,吹拂着池珂疲倦的脸颊,她在鹤迁身旁慢慢地走着,不觉已经落了蓝弋他们一大截距离,鹤迁始终离她一拳的距离,担心她会一头栽倒。
前方的蓝弋忽的惊呼了一声,将池珂的困意带走了大半。
“这里有个人,受伤了。”
倒在草丛中的是个长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他腿上被划了一道又长又粗的口子,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染红了这一片草地,他穿的像个商人,身边却放着个不大不小的药篓。人已经晕过去了,蓝弋在他的药篓里挑挑拣拣,找出几味可以止血的药材来,碾碎了涂在他的伤口上。
蓝弋与池珂皆神情严峻——他腿上的伤口看上去像是利器所致,但冒着黑气,多半是被妖物所伤。
“这人……怎么办啊?”陈经赋看向一旁的鹤迁,常年养在深宫中,他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心底有些发怵。相比之下鹤迁要冷静的多,让罗青山找人把那人抬下山找个医馆包扎。
闻言罗青山取出一支造型奇特的小哨来,一阵悠长清脆的鸣声后,从林中窜出几个禁军打扮的人来。
“把这人带下山,找几个人在林中好好搜查一番,注意携带利器的人,避免伤到其他百姓。”
几个侍卫抬着男人下了山,池珂他们也加快了脚步,但明明和那群侍卫走的相同的路线,却一直不见山下村落的踪影,连炊烟都见不到。
“这条路……有那么长吗?”陈经赋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但没有人回复他,走在前方的鹤迁忽的驻足,盯着旁边的草丛若有所思。
陈经赋跟着凑过去,却在看清草丛里那一滩东西的瞬间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那一丛草和周围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之处是草下那一滩血迹,将这一片都染成了红褐色,而且这片草丛有被东西压倒过的痕迹。罗青山细心查探一番,神情严肃地得出结论:“我们又回到了刚刚发现那个男人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池珂:等处理好鹤迁的事情,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鹤迁耳中:等把鹤迁处理了我就回来。
她要扔下我走了?!
☆、第二十五章
陈经赋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变得惨白:“你、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走错了路不成?”
“许是山中精怪。”
罗青山久经沙场刀剑为伴,面对这异象表现的十分淡定,池珂蓝弋他们更不用说,只惨了陈经赋,刚才被那受伤的男人惊吓,现又遇到了只存在于故事传说中的妖怪,吓得站都站不住了,顾不得礼数规矩就往蓝弋身上倒。
蓝弋嫌弃地将他推到一边:“七尺男儿只有这般胆量,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
池珂见鹤迁脸上依旧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问道:“殿下之前从未见过妖法,可还吃得消?”
“未见妖法,但见过仙术,小场面。”
池珂笑得明媚,倒也不急着破阵,反而有些想看看那个魔族将他们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蓝弋环视一圈,指着与下山相反的道路说:“去那边,先等这人醒了再说。”她指着已经吓得神志不清的陈经赋,带着众人在不远处找到一间小木屋。
“那狗东西在这里设迷障,许是想趁机抓个人来补充精气。”蓝弋的目光在屋内三个男人身上扫视,“你们有个人出去让他用一用,说不定迷障就散了。”
蓝弋的目光停在了鹤迁的身上,鹤迁的身体微不可闻的一僵,左手握紧了身上的香囊。
“你别吓他。”蓝弋调戏了鹤迁一路,连池珂也看不下去了,“歇一会儿就把迷障解了吧,晚上还要赶回去。”
“本公主就是开个玩笑,我哪里舍得把殿下交出去。”陈经赋已经晕了过去,剩下个微不足道的罗青山,蓝弋也懒得伪装了,慵懒地在池珂对面坐下,变出一把蒲扇来扇风,“我累了,现在不想解。”
“她……”鹤迁的声音中有几分疑虑,但也能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到几分。
池珂趁机诓他:“她是个妖怪,自打你小时候见过你一次之后便心悦你,这次特地占着这郦国公主的身体,就是为了和你结缘。”
“你……早就知道了?”鹤迁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池珂笑道:“也不算太早,她到了陈国我才知道。”
“所以你便把我往她那里推?”
“我也是为了你考虑,毕竟郦国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见鹤迁板着脸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失望愤怒,池珂立刻改口,“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我肯定不会强求你。”
鹤迁轻叹一声,眼尾微红:“你为何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
“这怎么能叫把你推给别人呢,我都是为你的终身大事,你总归是要成家的。”
“我成家之后,你怎么办?”
“我能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池珂脸上带着笑意,鹤迁想起今日池珂对八夕说的话,心口阵阵发疼。池珂那向往的眼神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他池珂的生活不是只有他,千年的时光里,她见过的人和事,几本书都记不完,他连想象都觉得力不从心。
周身被无力感所包围,鹤迁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两人便这样静默的并肩而坐,一个平淡如水,一个已淹没在无边思绪当中。
蓝弋此时起身来打断了两人的沉默:“我歇好了,走不走?”看一眼仍在昏睡的陈经赋,蓝弋撇撇嘴:“这人怎么还不醒?”
“抬着走吧。”
池珂看向一旁安静的罗青山,觉得这人愈发可疑了,看到蓝弋用妖术后神态依旧自然,想着那日街上的妖风,罗青山定然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罗青山此时和她抱有相同的怀疑,将她和蓝弋归为了一类人,心里已经动了回去找道士的念头,脸上还是平静的,当蓝弋问起他为何不怕时,罗青山一脸的坦然:“公主言重了,罗某本来就是习武之人,上过战场,身上沾着血腥戾气,一般的精怪怕是不敢动我。”
蓝弋嗤笑一声,吩咐罗青山扛着陈经赋,自己先出去解了这迷障。罗青山听话的将陈经赋背在背上,默默地跟在众人身后。
池珂觉得蹊跷,便偷偷地在陈鹤迁身上施了法术以免出意外,待蓝弋确定结界已经解开之后,几人便一起走出了那木屋,在罗青山踏出木屋的瞬间,那小屋也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地上只剩下一个腐烂发黑的山楂果。
“疏忽了,没想到那木屋也是个障眼法。”池珂自嘲的笑笑,看似毫不在意,实则悄悄地靠近了鹤迁,摆开了防御的架势。
“罗将军在边疆待了那么多年,一定见过比这更稀奇的事情吧?”
蓝弋神态自然地同罗青山搭话,罗青山垂头谦虚地答道:“稀奇不敢说,但确实遇到过不少的山野精怪,都是些外强中干的小妖,掀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