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你小心点。”景瑞淡笑着的脸隐在夕阳下,时隐时现,我看到他身上的金光,也不知是不是夕阳映照的。
来到御花园,果然没有人阻拦,我随手拦住一个宫女问:“国师是不是经常来御花园?”
那宫女脸色有些慌乱:“没有啊,国师怎么会到御花园来?这里没有圣旨,男子是禁止进入的。”
“是吗?这可是关系德贤公主能否醒过来的大事,你要是欺瞒,到时候掉了脑袋可别怪我。”看她神情就知道有所隐瞒了,我故意吓唬她。
果然那宫女一下子跪在地上低低的说:“得罪国师也是死路一条,小姐切莫说是奴婢说的。”
“自然,我不会害你的,也没有害你的理由。”
“国师每年到德妃死祭时都会来这里祭酒,自己也会喝得酩酊大醉。”
“具体是在哪里?”
“就在德妃曾经的寝宫前面那个亭子里。”小宫女指着那个亭子说:“那里也对着孤星和瑾妃娘娘的宫殿,当年德妃的祥瑞宫和瑾妃的华阳宫刚好是相邻的,所以孤星出世才会直接克死了德妃娘娘。”
“好,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如果你自己说出去,到时候惹来杀身之祸那就是你自作自受了。”
“奴婢知道,奴婢不会说出去的。”
我来到那个亭子里,站在那望出去,眼前有一个阴暗的宫殿和一片废墟,废墟之内却种满了梅树,梅花正开得艳,可想而知,曾经那两座宫殿是何等繁华,现在却成了人人怯步的冷宫废墟。
一时感叹,那废墟就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死里逃生的地方,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我赶紧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刚刚擦黑,就有宫女布好了酒菜,看得出公孙锥在皇上面前是很有地位的,否则这男人止步的后宫他如何来去自如?
不一会儿,寒风吹起,今夜没有月光,阴阴沉沉的,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国师大人。”一个宫女恭敬的行礼,公孙锥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淡淡的吩咐:“都下去吧,谁都不准靠近。”那声音仿若他才是皇帝一样。
“是!”宫女行礼后退下了,他站在那亭子里定定的望着前面,只是不知他望的是哪一个宫殿。
“又一年了,瑾儿,十七年,你恼了我十七年,如今怕是到头了吧。”他的声音无比惆怅,听得我满腹疑惑,难道公孙锥和德妃有染?那他为什么还要用厌胜之术害死德妃?
一杯酒被缓缓撒到地上,酒香四起,居然带了一丝甜甜的梅花香。
“这是你最爱的梅酒,用你宫里的梅树酿成的,你悉心载种的梅树,那场大火居然没有焚尽,十七年,就算无人打理,也开了满园,你爱梅,爱它的清冷独特,一如你,十七年,我从未忘记过你。”
我听得瞠目结舌,这意思公孙锥每年来看的不是德妃,是我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瑾儿,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她如今就要来取我的命给你报仇了。”公孙锥一杯接着一杯喝酒,撒酒,就好像和某人一起对酌一般,但是他的话越来越含糊,应该是微醉了,却越来越让我心惊。
“我等的太久了,十七年,女儿已经走上了对她最有利的那条路,我们可以放心了,瑾儿我马上就能来找你,你别怪我。”
“真是缠绵啊,公孙大人。”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抹黑影缓缓出现,就站在公孙锥身后,我一惊,他怎么会来?
“是你?你来做什么?”公孙锥也是吃了一惊,错愕的看着来人。
“来陪你喝酒啊,公孙大人请坐,还有小小,出来吧,你还是喜欢偷听,躲在那种地方不冷么?”那人轻浅的说。
“小小?”公孙锥一愣,随即恍悟:“她来了,我就知道她会来,我从未测卜错过。”他的声音带着一抹说不清的惆怅。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只得从隐蔽的地方走出来,万般无奈的对那个黑影说:“相公你怎么会来的?”
第209章 相公的阴谋
“怎得,你不想见我?”相公淡淡的问着,伸手捻起一个酒杯在掌中转着说:“梅花酿果然很香,却不及你的桂花酒。”
“尉迟苍漠,你来这里做什么?”公孙锥冷冷的问。
“来收网啊,今夜子时那年兽的四肢就化了,到时候愤怒的年兽就会咬碎公主的灵魂,所谓的福星就会死掉,至于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自然就是你公孙锥,你的徒弟会揭发是你用符咒让年兽发狂,才害死公主,而订着年兽的那些竹子上刻的符咒正是你公孙锥的手笔。”相公浅浅的抿着酒说:“梅花香味醇厚,微甜,果然是好酒。”
公孙锥愣了一会儿,举起杯来也喝了一口说:“好酒却不是时候,待到明天我公孙家被抄了家你再来不是更好?现在离子时还有时辰,一切也许就会被逆转了,尉迟苍漠这不是你的作风,你到底想干什么?”
相公又品了半杯酒这才缓缓看向我:“计策本是如此不错,但前几天有人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我心一抽,难道就是那天三清单独和相公说的事?
“尉迟苍漠,你的计策照行就是,我不会改变什么,既然是秘密就让它永远都是秘密吧。”公孙锥一下子站起来说。
“可是,我改变主意了,岳父大人。”相公眯起眼似笑非笑的说。
公孙锥身子一顿:“尉迟苍漠别太过分了,你陷害黑家的证据我是有的。”
相公又斟了一杯酒淡淡的说:“那又如何?你以为你扳的倒我?”
“宁为玉碎,逼急了我和你同归于尽。”公孙锥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相公却是依旧面不改色抿着酒说:“就凭你还想和我同归于尽,你能走得出这御花园算你本事。”
“你设了结界?”公孙锥沉声说。
相公又去了一个杯子倒了酒推到公孙锥身边说:“坐下说吧。”
公孙锥咬了半天牙,终究还是坐了下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你知我一直想和你公孙家联姻,可惜公孙雨墨无论在你我手中,都只是棋子,你从未在意过她。”相公淡淡的说,关于公孙雨墨的部分他是有记忆的,毕竟那是尉迟苍漠的事。
“你什么意思?”公孙锥的手紧握着。
“要我说明吗?”相公又转头看向我,我已经听得云里雾里了。
“小小。”相公唤了我一声,一把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指腹摩挲着我的掌心。
“相公。”我低低的应了声。
“你想如何?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救那个公主,符咒是我写的,你还要救吗?”他眯着眼看我:“今夜你提的要求我都可以允了你。”
“我不想为了外人坏了相公的事,相公说救就救,说不救就不救。”我低头想了想,虽然于心不安,但是人总要选择,相公为了我也改变了很多,否则他今夜不会出现在此。
“我的小小真乖,那么眼前这位是你杀母仇人,当年要是没有他你也不会沦落民间,更加不会成为孤星,如果你开口,我可以让你手刃仇人为你娘报仇。”相公又指了指公孙锥淡淡的说。
我回头看向公孙锥,他眉眼愁苦,眼神凄然,却是浅浅一笑:“这命我活该赔给你。”
“不,我不想要他的命,相公为了自己的谋划要杀他我不阻止,但我不会杀他,也没想过要报仇。”这事好像还有曲折,就算没有,对一个已经忏悔了的人,我也不想下杀手,不知为何,以前我真的很恨公孙锥,想杀之而后快,但是看到今夜的他,我忽然恨不起来了。
“你不想杀他?”相公顿了下,语气并无多大变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问。
“不想。”
“因为他在祭奠你娘?”
“我不知道他在祭奠谁,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见过数面的陌生人,我不会偏袒他,但也不会想杀他。”
“陌生人……”相公转头看向公孙锥,只见公孙锥一脸的憋闷,他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说:“是吗?原来形同陌路比杀了他更加残酷。”
公孙锥闻言浑身抖了抖,却没说话,相公终于站了起来,附身在我额上轻吻了一记,轻浅的问:“你想救那个公主吗?那个夺走了你一切的福星。”
“无论如何,她是我妹妹,就算不是,她也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能救自然是救,再者就算不救她,年兽也不该失了四肢,相公,请你解开符咒。”
“这个人情给你去做,只有你碰到那竹子,年兽不会痛,你帮它拔下来吧。”相公说看向公孙锥:“我本欲与鬼家联手,但现在看来怕是不用了。”
公孙锥脸色阴沉,双手紧握成拳,最终跪在地上说:“公孙家永远忠臣于你。”
我惊愕的看着这一幕,相公这才轻浅的说:“秘密就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谢谢。”公孙锥咬牙切齿的说。
“你还不去救那年兽?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相公见我呆愣在那,微微挑眉说。
“哦,好。”我又看了相公和公孙锥一眼,对今夜发生的事,完全是一头雾水,但现在救人要紧,也只有急匆匆的回到静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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