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 (用爱发电墨痕子)
- 类型:玄幻仙侠
- 作者:用爱发电墨痕子
- 入库:04.10
原本处心积虑想要接近她并且伺机夺剑的顾沉殊懵了,全然是让人那直线似的话给冲昏了头。
顾沉殊好歹也是个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的世家公子,高挑英俊就不说了,这些年来又学会了嘴甜这一技能,加之与人距离保持得很好,既不刻意撩拨,也不待人疏离,因此有不少女子其实都对顾二公子芳心暗许,时不时就冲到人面前倾诉衷肠。
更加直白的表白方式他都见过,也全然都没有今日这般错愕。
顾沉殊睡不着了,他焦躁得很,又不敢轻易将肖桃玉说的话单纯的理解成男情女爱,掌门首徒肖桃玉断情除欲,怎可能对他有意思?
那人身负双剑,孤高不可攀,她心里装得是斩妖除魔,永远都不可能是一个人。
顾沉殊闭了闭眼,窗外的雨声渐渐停歇,夏蝉又不知疲倦的此起彼伏叫了起来,仿佛嘲笑着他深更半夜心生绮念。
先前也不知是不是他听错,总觉得肖桃玉在修士窟时,迷迷糊糊叫了他一声“沉殊哥哥”,这念头刚一起,他便忍不住伸手扶住了额头,低低的笑了一声。
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肖桃玉在修士窟没叫过什么哥哥,只又羞又怒的叫了无数声“霁华这孽畜”。
“呃……”
刚一闭眼,便想起那人水雾朦胧的眼和细腻如羊脂玉的肩颈,他忽然难耐的扭了扭脖颈,呼吸变得错乱三分,昏昏夜色中,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狗屁发情期。”
那狐妖估计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本就是只三尾狐狸,短短一夜硬是让人给斩断了两根尾巴,她们原本挑辽东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这下子算是撞上了硬茬儿,不知躲到哪里去养精蓄锐了,翌日顾沉殊和肖桃玉寻了一整天也不见踪影。
“这可是新进的波斯螺子黛,姑娘看一看?好上色!”
“冰雪凉浆,清凉解暑!客官来一碗尝尝?”
“药木瓜、水木瓜、凉水荔枝膏嘞——!!”
辽东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于耳。肖桃玉肩头旧伤未愈,本就不宜过于操劳,顾沉殊劝她多加歇息,她也欣然答应,好像顾沉殊说什么,她都会立刻点头似的。
忽然,前方的小巷中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应云醉!你不是说帮忙贴符咒的吗?怎么又跑去赌场了?”
“哎哎哎,言道士你说归说动什么手啊?我又不会舞刀弄剑,万一遇上妖怪怎么办?”
“没有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若不是我今日前来救你,你都要被赌场里的人给生吃了。”
“我今日只是手气不好罢了,输得底朝天我也不想啊,而且,我可是正经人,是他们看我长得好看,老板娘想要强抢民男!我可没说要卖身给他们换钱啊!你别污蔑我!再说,你一个道士怎么懂得那么多,是不是偷偷摸摸看不良画本了?”
“你……!”
街上人影拥挤,肖桃玉身形立时顿了顿,视线不由自主的向里面飘了过去。
顾沉殊疑惑看她:“怎么了?”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
不等她说完,便忽见一道黄符飞射而来,卷携着凛冽的灵气,直奔着顾沉殊的门面飙去。
顾沉殊正听她讲话,专心致志的瞧着她一人,哪会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暗器?
可肖桃玉出手却是迅疾如电,双指一并便飞速夹住了那黄符,黄光一亮,纸符上的灵力便让她硬生生掐断了,立时成了软趴趴垂下的废纸一道!
顾沉殊:“……”
他方才失神,那人又出手太快,唇瓣无意间便蹭到了肖桃玉冰凉的手指,这当真是比那黄符的惊吓更大。
肖桃玉手也跟着僵硬住了。
原本一肚子的怒火都在触碰到他柔软唇瓣的一瞬间消散了,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一阵阵恼人的热度,耳根肉眼可见的攀上了绯色。
二人几乎是同时向对方拱手——
“顾公子我并非有意。”
“多谢肖姑娘出手相助。”
“……”
一道声音乍然响起,打破了他们的僵局:“哎!对不住啊!”
应云醉大大咧咧的晃悠了过来,见二人各自脸红得一塌糊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点什么。
“哎哎哎!别发愣了!方才那纸符是我兄弟不小心打出来的,还以为你们是妖怪呢!对不住啊!对不住!别介意!特殊时期难免紧张了一点!”
应云醉贼兮兮的瞧了一下,发现这姑娘家冰冷如霜、公子哥温文尔雅,他严重怀疑,就算是女的甩给男的一巴掌,那公子哥都要客客气气的给人行个礼,关切的说一声:“手疼吗?”
她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抬头一看时,便愣住了。
肖桃玉:“你是……”
应云醉也愣了,他指着她嘿然一笑,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哎你别说,你先别说,让我想想,你是那个谁,你是那个谁!”
肖桃玉认出来了。
他就是上次在修士窟附近云游的侠士,八尺男儿让一个厕鬼吓得哭哭咧咧的那位,之后热心的给她指了路,然后她就光荣的踩进了霁华的陷阱……
“真是无处不相逢。”她客气道,“在下秉玉肖桃玉,这位是拂梅门二公子顾沉殊。”
“噢噢我叫应云醉!你们应该听过那句话吧,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他长得很高,笑起来憨憨的,“怎么样?帅吗?二位名门高人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顾沉殊失笑:“记住了。”
“害!先前可是真多亏了桃玉妹子,要不是她与我相互配合、力战厕鬼,现在我指不定在哪个茅坑里呢!那还得了啊?”应云醉滔滔不绝,说话时带着浓郁的辽东方言。
一名鸦青道袍的青年满面焦急的快步而来,似乎刚处理完烂摊子,脸色很不好。可他见到肖桃玉时,显然的怔了一下,此人原本浑身都带着杀伐果断的气息,是很硬朗英俊的一个人,可此刻露出了这般惊诧不已的表情,加之微微下垂的小狗眼和眼角一点的泪痣,更加显出了几分无辜:“桃玉?”
肖桃玉讶然道:“师兄?”
顾沉殊虽与肖桃玉相处的时间甚少,但也鲜少见她待人如何热情,迎面而来的青年竟然让他升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不由得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到了那人身上。
只见那青年身高腿长,浑身侠气,衣摆绣有竹纹,背上还背着一把绝世好剑,遥遥站在那里,便似林间修竹,长身玉立。
这下子松纹、梅纹、竹纹三派弟子都凑齐了,而且互相一介绍,还都不是一般人。
“在下言无忧,先前惊扰了顾公子,多有得罪,实在抱歉。”他声音温厚低沉,做事也是十分周到。
“无妨,久仰言道长大名。”
顾沉殊先前倒是未尝听说肖桃玉与这毋庸门大弟子是故交,拱手时眼神微不可查的黯淡了一瞬:“在下拂梅门顾沉殊。”
“我就说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桃玉是言道士的妹妹啊?嗨呀,不用你提醒我,养父母生得那也是妹妹懂吗?都是亲人!”应云醉豪气干云的拍了拍胸脯,自来熟地道,“既然是言道士的妹妹,那就是我妹妹!谁敢欺负你,你告诉你二哥我!保证让他竖着来辽东,横着出去!”
他是个闲散人,混在在三大门派顶级的弟子里,也丝毫不显得怯场,反倒是无比豪迈,爽朗非常。
肖桃玉:“……”敢情他连辈分都给排好了。
言无忧和顾沉殊交流得倒是顺畅,二人先前对彼此的名号都小有耳闻,因此还算投机,三言两语言无忧便了解了肖桃玉何故下山,以及,他们二人前一夜追杀狐妖的经历。
言无忧皱眉道:“近日来狐妖一直在得意楼附近徘徊,且愈发逼近,来势汹汹,一日比一日动作明显,我想,她是想找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
肖桃玉听出弦外之音:“师兄打算今夜在得意楼追捕吗?”
“不错。”言无忧点头,顺带狠狠瞪了一眼身侧嬉皮笑脸的友人,“只不过应云醉成事不足,符咒没贴好,反倒是欠下一屁股赌债,闹得我至今为止都没能和得意楼掌柜知会一声,今夜要在他酒楼中埋伏的事情。”
肖桃玉和顾沉殊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师兄可是要贴什么符咒,不如我们来帮你?”
“这是极好。”言无忧也不客气,很快就从腰侧的小袋子里掏出了几摞子黄符,给众人分了出去,道,“这些符咒上所写内容不同,所以,贴的地点也不同。我和应云醉分别在城南和城北……”
“而桃玉身上有伤,不宜走远,便在这街市附近便好。顾公子手上的符咒尤其重要,攻击性很强,是贴在得意楼附近的,而且,还要劳烦顾公子前去知会掌柜一声了,此时可不容缓,辛苦诸位。”
毋庸门大弟子言无忧将一切都分配得井井有条,且门中许多弟子已经在忙活了起来,三大门派素来是兄弟帮派,肖桃玉他们能帮忙,也算是分内之事。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等今夜一过,我们好好坐下吃顿饭。”言无忧对肖桃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