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化形了，但又不是现在。顾北不禁担忧地看了眼顾沧。
“族长……”
顾沧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慢悠悠地走过来，慢慢走进结界里，看了眼蜷缩在一起的灰色毛绒团团。
不能否认的，在看到顾北那么焦急地走向灰色小狼崽的时候，顾沧心里还是有一丢丢不舒服的。
正如人界“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北原狼族的族长，看到自己的得力属下关心曾经的族长大人，顾沧感觉确实很微妙。
但是，也不能不管。毕竟，是自己曾经崇拜的对象啊。现在，看起来太弱了些。
顾沧的手指在小狼崽脑门上点了点，这才把手收回了宽大的衣袖里。
同源的灵力让小狼崽舒服地伸了伸爪子，看起来也稍微舒服了一些。
很快的，半半便陷入了熟睡中。身子慢慢地舒展开，不再像之前一样紧绷了。
“族长，要不，在他化形的这些日子，我留下来吧？”顾北看着小狼崽闭着眼睛十分虚弱的模样，有些担忧地道。
窗外月华澄净，有清亮的月光映在地面上，笼了顾沧的半边身子。顾沧背对着窗，面色幽暗不明。
顾北看不清顾沧的面色，不禁心绪沉了沉。
不高兴了吗？若是救了他，待来日他妖力恢复，必然会好生报答。且，据顾北所了解，他虽然严厉，却并不醉心于权势地位，只愿逍遥自在。
甚至，在曾经长老们的回忆里，他是有心爱之人的。而他的心爱之人，不愿与他待在北原……
所以，顾北不懂，顾沧在纠结些什么。
“族长。”轻唤了一声，因为顾沧的沉默，顾北悄悄拧起了眉。
“哼。”
“……可否？”顾北又问。
“自然，我们一起吧。”
顾沧这才动了动，走进有光的地方。而顾北自然也注意到了顾沧脸上，有些傲娇的模样，有些欠欠的表情。
心中吁出一口气，顾北这才放下心来。大概因为刚刚心绷得太紧了，一下放松起来，顾北不小心手欠地碰了碰小狼崽的尖耳朵。
嗯？
迅速地收回手，顾北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懵。
想到什么，顾北抬头看了眼顾沧，一副“不要说出去”的意思。
待顾沧点点头，顾北这才放下心来，感觉心情忽然振奋。
类似摸了偶像耳朵的那种感觉。亲密接触一次，顾北唇角不禁使劲地弯了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那种。
德性。
顾沧暗道，明明之前，顾北也很喜欢摸他化为原型后的耳朵的。只是当了族长后，这人就懒了，替他按摩按摩耳朵也不愿了。
不过……
顾沧眼眸伸了伸，忽然开口道。
“顾北。”
“？？”
“我也要摸一下。”
顾沧说话时，依旧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顾北险些有种顾沧说得很有道理的想法，摇摇头，不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沧。
“怎么？我不可以吗？”
一副要发火的模样。
顾北连忙且飞快地点了点头，“可以可以。”
亲爱的族长大人，我们只是摸摸您可爱的耳朵。若有冒犯，反正您不记得。
嗯，就是如此。顾北想着。
第六十三章 共眠
两人都想留下来，那即将面临的便是住在哪里的问题。
“不如，我们找家客栈待着吧。”顾北碰了碰小狼崽的身子，建议道。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住在这里的话，岂不是更方便？”顾沧站在月光里，抚着下颔，有些若有所思。
“可是，我们怎么能待在这里呢？”顾北摊了摊手，显然对他的提议不怎么看好。
“看我的吧。”顾沧弯唇道。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顾北探究地看了看顾沧，却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隔壁的房间里，应夭夭在床上摆了两个枕头，一个自己来枕，一个小猫崽来趴着。
小相思从大床旁的小床上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撩起的床帐里，一只丑兮兮的小猫霸占着自家主人的一个枕头，不禁有些生气地瞪大了眼睛。
应夭夭趁着一天最后的时候，用仙力把衣服烘干，这才披着薄纱躺了下去。
一转头，便能看到毛茸茸的小家伙，应夭夭弯了弯唇，阖上了眼睛。
花朝蜷了蜷身子，有些心里暗喜地看了眼床上的人。
几次的相处里，花朝明白了一件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事情。便是眼前的这人，似乎对像自己这样又小又软乎的生物很喜欢。
凭借着外表，便能赢得女子的怜惜和喜欢。花朝满足地抓了抓胡子，爪垫探了探，探了探，舒服地把自己又团了起来。
软乎乎的枕头好舒服，鼻尖还有好闻的花香，花朝满意地闭上圆溜溜的眼睛，很快地也睡着了。
很快的，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小相思也睡了，软乎乎的脸颊睡得粉粉嫩嫩的，小肉爪时不时地伸出小被子，往嘴边凑了凑。
只是，没有多久，窗户那里响起了轻轻的扣窗声。
是青栀。
轻轻的，有规律的敲击，让应夭夭有些纳闷。
披了衣服下床，应夭夭打开窗。
长夜微凉，青栀从自己房间走过来，身上带着些薄薄的寒意。
“青栀？”
撤开身子，应夭夭让青栀进来。
一边把刚刚披散的长发拢起，应夭夭一边给青栀倒了杯水，在桌旁坐下。
怎么看起来有些沮丧难过的样子呢？之前明明挺好的。眨了眨惺忪的眼睛，应夭夭有些迷惑。
原本想和夫人一起睡的青栀，看到应夭夭屈尊给她倒水，只好也先坐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应夭夭抿了口茶，问道。
“没有。”青栀摇摇头。
暂时的，青栀不想让自己的事情烦扰到应夭夭，也不想坏了她的心情。
“可以和夫人一起睡吗？”青栀慢慢地把一杯茶饮尽，斟酌着措辞道。
“自然可以。”应夭夭点头。
“谢谢夫人。”青栀激动地眼睛亮了亮。
唔，又一个来争宠的。
小相思保持着之前的睡姿，动作未变一下地在脑海里评价着。
若是小狼崽就算了，小猫崽花朝也挺好。怎么就是个人呢？小相思非常忧郁地翻了个身，不愉快地想着。
若是个人，自己还真不知如何争宠呢。要说，小动物什么的，只需要卖萌就好了。若是个人，嗯……
小相思咂巴了两下嘴巴，转个身子，假作睡得更香的模样。
明明是一个小琴，相思也不知自己为何有如此的好胜之心。若是其他器灵知道，怕是要笑话于它。
器灵有灵而无情，为主人赴刀山火海，万死而莫辞。
抛却心中的许多杂念，小相思身子颤了颤，彻底地陷入了沉睡，慢慢地吸收着天地的灵气。
一杯茶尽，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床。应夭夭睡在里侧，青栀睡在外侧。
青栀看着应夭夭渐渐闭上眼睛，呼吸慢慢沉了下来，这才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把人揽在怀里。
夫人身上除了花香，似乎还有淡淡的，让人沉静的木质香，让人静心，也让人觉得心情舒适。
好好闻。青栀想着，不禁把脑袋更近地凑在了应夭夭的怀里。
夫人……
依偎在应夭夭的怀里，出乎意料的，青栀却是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裴念还是七八岁的时候，她被打发到集市上买东西。
小小的姑娘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还用自己讲价省下的钱给自己买了串糖葫芦来吃。
可是，很快的，小小的小姑娘很快被人盯上。坏人抢走了她的糖葫芦，还抢走了她买的蔬菜鸡蛋等。
篮子被摔破了，西红柿落在地上破了口子，流出鲜红的液体。
小青栀着急地大哭，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哪怕家中重视弟弟，但小青栀还是依靠自己的聪明和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好了许多。
但是，若是自己这样空着手回去，娘亲他们一定会生气的。
周围窃窃私语的人声让青栀感到陌生，更多的是内心的恐惧。
正是这时，裴念带著书童，如神兵天降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个偏偏少年郎，看起来气质非凡。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裴念帮她重新买了一份东西，让她免去了父母的责罚。甚至，小小的裴念还给青栀买了两串糖葫芦。
至今，青栀还记得裴念把眼神望过来时眉眼的温柔。少年的善意和温和眉眼像青竹里笼着的一抹青烟，又像是瀑布下难得的温顺流水。
带着期盼的心情，青栀和裴念在小时候又见了几次，渐渐生出了许多感情。
两人于春日，在海棠花树下定了情。到了夏日，裴念又送了青栀几株白色栀子花。至此，两人的感情终于开花结果，只等青栀及笄之礼时，裴念娶她进门。
奈何人事总蹉跎，世事总无常。
应夭夭一直在等青栀主动来说心里的委屈，没有等到，却也不觉得遗憾。
没有说，便是时机未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