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战心惊了许久,慕粟把自己小心地缩了缩。
自然,被一直打量的小四注意到了。
“小花,你给我指个路好不好?都说人界的指南鱼可以指路,你把花苞也指个方向,我们一起出发去找他吧。”
说着,小四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但是,没过多久,小四便又郁闷地拉下脸来。
“但是,好吧,你连人都不知长个什么样子,想必是找不到的。”
慕粟沉默着,只想来一句“谁说我没见过”。
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
小四自然不知眼前这绿色的家伙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盆里的土壤,似乎过于湿润了。
自己,难道早上浇水浇多了?小四一脸疑惑,有些纠结。
这厢,把小四打发走的青年依然不远不近地落在应夭夭身后。
倒是有些奇怪了。
应夭夭和顾深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已经走到院里了,门推开,应夭夭走在前面。
青年还要跟,被顾深制止了。
“留步。”顾深看了青年一眼,便要把人关上。
青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两人的背影,来到被蔷薇缠绕的墙下,身影一晃,也进去了。
应夭夭刚巧进了屋,把小五放在南窗下有太阳的地方。
取了干净的水,应夭夭把小五放在了干净的玉瓶里。
看着那藤蔓上的绿叶依然鲜嫩,应夭夭这才舒了口气,心中轻松了些。
只是,方才要放松地坐下来,窗下便出现了一个讨人厌的身影。
是青年。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人就进来了。
应夭夭感觉哪里可能出了些问题,或许是青年的身份有问题。
仔细去看,却见一只白色的小兔子从青年身上滑下,来到窗下,爬到了窗子上。
而距离它很近的地方,是小五化作的藤蔓。
应夭夭看着那与小五越凑越近的小东西,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比如,兔子爱吃草。
不管是什么草,总归现在应夭夭觉得小五非常的危险,忙把小五抱了起来。
索性,应夭夭把花瓶递给了顾深,小心翼翼的。
应夭夭真想,让小五长长久久地陪着自己。一想到她要与其他不知身份的妖或是人,或是仙一起,应夭夭便心里不舒服。
但是,应夭夭觉得自己是个开明的仙。所以,若是真有那天,应夭夭相信,自己一定能真心诚意地好好帮小五相看相看。
自己在意的人,一定也要和在意她的人在一起。
但是,那是在小五正常的情况下。何况,在眼前的青年身上,应夭夭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顾深默默接过自家夫人小心翼翼捧过来的花瓶,心里是既高兴,又不高兴。
顾深知道,小五在应夭夭心里,是有着多么重要的地位。
因而,他心里才更不适。
但是,顾深不会说。他知道,在应夭夭心里,有许多人,可能都排在他之前。
不过,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顾深安慰自己。最后和她睡在一起的,总归是自己。
顾深忽然幼稚了起来,在心里默默计较着应夭夭的归属。
果然就应该是他的。
“我警告你,你若是真的如此得寸进尺,我们是真的不会放过你的。”
说这话时,应夭夭的声音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感觉。
但是,眼前的人显然不能领悟,只是看起来有些不能理解的样子。
应夭夭是真的有些着恼了,这人,怎么就这么难交流呢?
说着,应夭夭“啪”地一声关上了窗。
不小心的,小兔子关在了屋里。应夭夭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心里怜惜了一下,便要给它开窗户。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稚嫩的童音在屋里大呼,尖细的声音把应夭夭的耳朵扎地一痛。
顾深把小五放下,走上前来,看着那只小兔子,放出了威亚。
然而,无往不利的灵力威压,却是对小兔子一点影响也没有,依然在那里嚎叫个不停。
“坏人!坏人要杀我!”
更加尖锐的声音。
让应夭夭有种把兔子烤了吃炖了吃煮了吃的冲动。
“小白。”
窗外淡淡的声音,在一声声尖锐的嗓音里轻轻淡淡,却也一下子止住了兔子的尖叫。
应夭夭打开窗户,提溜着小兔子的长耳朵,把小家伙丢到了面无表情的青年怀里。
“拿着你的兔子走吧。”
应夭夭感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也没有什么好做的了。
“我要她。”
青年指了指顾深拿着的花瓶,眼睛直直地落在小五身上。
应夭夭看着青年痴情的一张脸,不禁有些牙疼。
她真的是没有看出,青年的深情。倒是感觉,挺荒谬的。
对待真正喜欢的人,一个人会面无表情地说出喜欢的话。
应夭夭真想问一句,若是水都可以面无表情地说出一句喜欢的话,然后去负责一个女孩子家的未来,那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何况,是她那么在意的小五。
应夭夭摇头,不去理会青年,只是看向顾深,希望他有些方法。
然而这次,应夭夭要失望了。接收到她的意思的顾深,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应夭夭问。
难不成,自己要回去一次?
或许,她自己可以解决。
她是三界公认的多情木,做着与月老一样牵红线的事情。只是,她的时间更充裕一点。
甚至,让应夭夭牵红线,也很快。
也因此,月老偶尔说她抢生意,也不是吹的。
从怀里把相思小琴拿出来,应夭夭摩挲了两下琴身,看了看顾深,又看了看他好好拿着的小五。
窗口的青年眼睛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白色的小兔子在青年肩膀上依偎着,像是个毛茸茸的挂件。
琴声渐渐哀怨响起,琴弦散发出耀眼的红芒。
倏然,又散去。淡淡的红在琴身自内而外地释放着,很快就将应夭夭整个笼罩在内。
而本应只往小五那飘的隐隐红雾,慢慢的,也朝着青年去了。
应夭夭皱眉,琴声却不停。
琴声铮铮然,时而如镜花水月,时而如皎月明灯,时而又像是白色霜花坠落,寂静无声……
青年隐隐的,似乎脑海中有了些具体的印象。
第177章 是他还是
琴声铮铮,青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
烂漫的合欢树下,粉色的合欢花打着旋儿地落下来。树下,穿着月白仙子裙的小仙子靠坐着树干打瞌睡。
有细丝一样的花蕊落在她发间,擦着肉肉的脸颊落在衣服上,坠落在她虚虚合拢的手里。
很是熟悉的画面。
青年想要走近,却只见画面一转,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场景。
昔日的小仙子大了一些,脸颊上的软肉渐消,一副清丽温婉的模样,恰如清水出芙蓉。
只是,小仙子不再是一个人。她身旁,有了其他人的陪伴。
两人并肩走着,时而笑说着什么,气氛融洽的插不进一个人。
青年细看,竟然发现那人的模样,与他有七八分相像。
若说那几分不像,也只是因为青年看不清楚。
那人的脸,似乎被什么遮住了。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和时而注意到的五官。想要仔细去看,脑海里的印象,却怎么也不能拼凑出具体的形象来。
青年就那么旁观着两人并肩走时,距离越来越近。
一年年过去,两人的身形渐高,越来越亲密。
直到,那人将已经长大的小仙子拥在怀里,细密亲吻。
又是一年初夏,粉色的合欢在树梢闪着粉莹莹的光,闪闪的花开正好。
而树下的两人,因为什么吵起了架。长大的小仙子流着眼泪注视着离开的人,慢慢哭倒在了地上。
依然是靠在树干上,依然是穿着月白的仙子裙。
只是曾经在梦里浅浅笑着的小仙子这次是哭着睡去的。梦里,泪水依然在滑落。
有粉色的合欢花蕊落下,落在了仙子的眼睛上。像是轻轻的一只手,捂住眼睛,让她不要哭。
青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里,看到了一对情侣的相聚与分离。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始至终,他的脚边都有一只哭泣的小兔子。
小兔子苦啊哭,却怎么也唤不到青年的注意。红彤彤的眼睛注视着认真弹着相思琴的应夭夭,小兔子身子一扑
扑到了时刻注意着它的顾深手里。
弹了弹小家伙的红鼻子,顾深冷然一笑。
“若是再捣乱,便吃了你。想要清蒸?还是红烧?”
小兔子抖了抖,缩成一团不动弹了。
琴声还在响,青年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睛有些湿,青年眨了眨眼睛,问应夭夭。
“他们是谁?”
咦?
应夭夭一愣,琴声断了。
“你不记得?”应夭夭问。
“我为什么会记得?”青年眼神似是迷惘,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