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边渐渐聚集起不少围观的人。
许乐乐和凯莉正在各自忙着训练,杨威瑟却被梁宏远喊去谈话。
梁宏远正不知在翻看些什么资料。见杨威瑟到来,头也没抬,随手指了个旁边的椅子,从叼着烟的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坐。”
杨威瑟端端正正地坐了。
梁宏远又聚精会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关了屏幕,闭上眼睛捏了捏酸涩的眼角。扔了烟蒂,用有些沙哑疲惫的声音说。“许乐乐身边的情报有泄漏。”
杨威瑟闻言一惊,“这可是在军营里!”
“所以我早警告过你们了,不要以为是在军营里就放松警惕。”梁宏远仍旧紧闭着眼睛,却仿佛迟疑了很久,直到杨威瑟差点以为他不打算再说话了,才又听到他的声音,“刘佩最近真的很奇怪。”
“是的,可是我每次问她她都说没事。”杨威瑟也有些为她担心。
梁宏远真的不再说话,也不睁眼,就这么紧紧地靠在椅子背上。
足足过了将近半分钟,杨威瑟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面色一变,“腾”得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梁宏远仍旧不说话。
杨威瑟难得的冲动,“长官,您一定是对她产生了什么误会,要不我这就去喊她来让他
她当面给您解释解释?”
梁宏远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我没有证据。”
“所以说……”杨威瑟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梁宏远却仍旧望着天花板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实外,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事实的真相。’”梁宏远重新低下头来,怔怔地望着杨威瑟,“我排查了近期许乐乐身边出现的所有人。”
“不可能!”杨威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完全顾不上这有多么不礼貌,“一定还有您暂时还没发现的线索!”
梁宏远仿佛很艰难才说出下面这番话,“杨威瑟,我知道你跟刘佩青梅竹马感情很好,这也是我今天把你叫过来的原因。你去观察观察她,一定要弄清楚她最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会如此反常。”
杨威瑟毫不犹豫地应了,“我一定会证明她的清白的。”
梁宏远却一再告诫他,“不要打草惊蛇。”才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杨威瑟憋着一股气,脸色“啪”地敬了个军礼,转身就走。
他一直很敬重梁宏远,虽然知道他是个经常乱来的人,可是却从不知道他居然会乱来到怀疑刘佩!
杨威瑟怒气冲冲地直奔许乐乐她们寝室。
许乐乐和凯莉都各自正在忙着训练,开门的正是刘佩,她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裹着围巾,显然是洗完澡。
刘佩把杨威瑟让了进来,有些诧异道,“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杨威瑟一冲动就直接跑了过来,此时才发现,对于这件事杨威瑟根本不知道该跟刘佩说什么,那股气突然就泄了下来,“哦,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刘佩突然一把就拉住了他,“别走!”
杨威瑟微诧,刘佩这才惊觉自己的举动好像失态了,忙放了手,掩饰般地将鬓发挽到耳后,有些幽怨道,“许乐乐不在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也好。既然如此,就干脆问个明白,也免得梁宏远胡思乱想。杨威瑟便直接问道,“刘佩,你最近好像一直有点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刘佩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里一阵感动,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可是却又止不住的心慌,她做的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让杨威瑟知道。
刘佩下意识地就低了头回避了他的眼神,“真的没什么事。”
这一次,杨威瑟却不依不饶起来,“刘佩,以我们两的关系,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
刘佩心里一跳,下意识的就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却不由眼眶一酸,差点就憋不住了。L
☆、第一百九十八章 毁灭
刘佩眼眶微红死死的憋着眼泪的样子,殊不知在杨威瑟看来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杨威瑟大急,情急之下紧紧的抓住刘佩的双肩,“你到底是怎么啦!”
刘佩再也忍不住,一把捂住嘴,呜呜地哭起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跌落。
杨威瑟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见状不由都有些慌了,“刘佩?”
刘佩捂着嘴拼命摇头,“不要问。求求你,不要问。”
杨威瑟心里一紧,却再不敢逼问她,抓着她肩的双手也渐渐放松下来。
刘佩却仿佛已经失去力气,顺势把头软软地靠在杨威瑟的肩上,低低地抽泣着。
杨威瑟只好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
刘佩直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这么多天以来,她一步错步步错,时时刻刻活在霍斯卡的阴影下,惶恐,惊惧,如附骨之蛆般缠着她不放。她的生活完全看不到未来,每天都仿佛在生命倒计时。
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惊梦,都是她在军事法庭上被审批。
可是这一切,她完全不能向任何人诉说,自己埋下的苦果只能一个人一丝丝品尝,那份苦一丝丝深入骨髓,令她痛彻心扉。
如今,杨威瑟的关心,仿佛让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都打开了一个宣泄的缺口,无穷无尽的痛仿佛决堤的洪水般漫溢出来。
刘佩一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杨威瑟的肩头都哭湿了。
杨威瑟不敢打扰她,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只好由着她痛哭了一场。
不知哭了多久,刘佩才渐渐平静下来。
“对不起。”
“好点了吗?”杨威瑟的声音很温柔。
刘佩很想忘掉一切。就这样沉浸在这样的温柔中。可是她也明白,这样的温柔只是奢望。
虽然许多人都说过冷酷的杨威瑟只在她面前温柔。可是刘佩却明白,不是这样的。
杨威瑟对她很好,偶尔会关心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但是,充其量只能算是温和。
不是温柔。
他的温柔只给了一个人。
许乐乐。
从他遇到许乐乐起,他就再也不是自己的杨威瑟。
从他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见过的笑容只给了她一个人。甚至从来没见过的关心和体贴也只给了她一个人。
是许乐乐让自己真正明白。自己在杨威瑟心中,是朋友,是邻居。是青梅竹马,甚至是家人,可是却从来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她。
不是让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是让他望着她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那个人。不是他迫不及待把她拉到身后想要保护她的那个人。
从来都不是。
刘佩很伤心,很嫉妒。很不甘,很想抓住杨威瑟的领子问为什么不是我。明明我陪了你如此漫长的时间,陪了你从小长到大,携手一路走来。却输给了一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人。
可是,尽管这么伤心,这么嫉妒。这么不甘,刘佩却也已经绝望地知道得清清楚楚。不是我。
啊勒,为什么心这么痛,连呼吸都困难,可是眼睛却干干的,连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是因为刚才把眼泪都哭干了吗?
杨威瑟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今晚你也累了,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然而杨威瑟刚一转身,刘佩却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刘佩?”杨威瑟吓了一大跳。
“别走!”刘佩的声音紧紧贴着他的背闷闷地传来,“别走。好吗?”
杨威瑟握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拉开,可是刘佩却抱得异常紧。
“刘佩,你今天是怎么了?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要。威瑟,不要离开我。威瑟……”
刘佩紧紧地抱着不敢放手。不知怎么,她觉得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已经和杨威瑟渐行渐远,终有一天会成路人。
此刻杨威瑟的温柔,就是她最后的贪恋。
刘佩不由抱得更紧了。
杨威瑟却一僵。
他来的时候,刘佩刚洗完澡,都还没来得及穿衣服,身上只有简单地围了条浴巾。
从小到大,她这副样子也不是没见过,杨威瑟一时倒没多想。
可是此刻被刘佩紧紧的抱住,背上清晰地传来某些柔软的触感,杨威瑟的脑袋轰的一下炸了。
与平日里的距离完全不同,女孩陌生柔软的身躯在这一刻感觉无比清晰,一丝异样陌生的感觉窜了上来,杨威瑟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挣扎了两下竟然没有挣脱。
“刘佩,你放手。”
“不。不要离开我,好吗?威瑟……”
这完全不是他从小到大早已习惯的刘佩,在这样柔软的刺激下,身体里好像有股陌生的电流不断汇聚到某处,让他全身都燥热起来。
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不,不要多想,这是刘佩,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家伙。
杨威瑟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丝异动,深吸了口气,用力挣脱了刘佩的胳膊,却再不敢回头看她的眼睛,“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梁长官那边我们明天再一起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