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杂乱得很,“这怎么可能?那些不都是有名的望族吗,有钱又有权,怎么会遇难?”
先前那人似乎知道得不少,解释道:“你们没看到雾城那边的天都边颜色了吗?那血红血红的,怪瘆人啊!”
“我就是说这是一桩怪事!”又有一人附和道:“这都大晚上了雾城那边怎么还会出现这样血红的天,简直就像被血染红的天一样,看得人心里直发麻啊!”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表示自己看见了那血红色的天,正是围绕在雾城顶上萦绕。可其他地方的天空又正常无比。
仿佛是在刻意昭示着什么,想要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一般。
九叶罂也看见了那血红色的天,当中还隐藏着极深的怨念和邪气,那么大的怨念让她这个身上同样带着邪气的人感到十分不适,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接着又听见人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雾城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这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会没人?那些个世家望族不都是人吗?”
“都说了雾城中没有活人了,他们当然是遭难了啊!”一人道:“我也是偶然听到从雾城周边来这里的人说,雾城城门大坠,但那石墙之下流出来的却是血,极其恐怖!”
“这,这你是听谁说的?雾城石墙都坠了?”
众人皆表示惊讶,只因雾城的石墙是从不坠下的,即便是当年战乱之时也不见石墙坠下之象。
听说,那石墙是将雾城与外界隔离开来的唯一屏障,是雾城早年的城主所创。相传,若是外界的战火终有一日波及到这里,便将这石墙坠下,斩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即便是自守不再离开这座小城池也好过无辜丢掉性命。
“所以我说雾城中没有活人了,你看这座城打从多年前开始便没有生气,一派死气沉沉哪里还有人愿意过去?这次那些个世家望族都来了,可这石墙偏偏坠了,这还不是大凶之兆是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渐渐的开始相信那座本就诡异的雾城这次更是将八大望族四大世家的人都吞了。
市井中人围在一起说得没完没了,九叶罂先行一步。
这事情来得蹊跷,且这些人的推测也并无道理。最主要的是,雾城与百夜城这边常年少人经过,又怎么会有人刻意路过雾城石墙处看见了流出的鲜血?
且,石墙并非什么轻物,即便是真的坠下了,为何百夜城这边没有丝毫动静?
越想越觉得奇怪,心中更是隐隐怀疑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
然,她才这么想,雾城那处便有一阵音律响起。
九叶罂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这音律,居然是西域邪音!且还是以竹埙吹出的声音。
下意识摸住别在腰间的血色竹埙……竹埙还在,那么,究竟是谁人在那里吹响这一曲竹埙邪音?
邪音进行的时间不长便息了下去,雾城那便仿佛已然伸出了一只手,在尽情的引诱她向着那处而去。
所以,这一切都是争对她的?
九叶罂终于迈开步伐,方才她所听见的竹埙之音与她所奏的音律没有任何差别,若是让其余的人听了去定会以为这就是曾经的第九令去到了雾城。
先不说栽赃嫁祸,这不过就是一场引诱罢了。
九叶罂开始相信这一切都是这幕后之人设下的圈套,难道一切就是为了将她引到雾城这里来?
她重生的留言虽然在世间传遍,可毕竟真正知道她重生的人不多……那么,又是谁在操纵这些事情,在一直引诱着她向着这最终的目的地行来?
心中的疑惑甚多,终归是要去做个了断,终归是要探明这一切。
或许,时机已经到了。
或许,眼下便是她见到那幕后者的绝好机会。
停下脚步时,九叶罂已行至雾城石墙处。
面前的石墙被吊起一半,仿佛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而刻意为之。
或许,这雾城之中真的有什么人在等着她。
心中的疑惑或许真能在这一刻解开。
向着那石墙内部迈出一步,接踵而来的便是石墙毫不意外的坠下,将这里彻底封锁。
如今,这雾城之中所剩的只有九叶罂与那真正的幕后者。
而其余在雾城中躺着的,都是些尸首。地上有不少鲜血,那些人的死状亦是令看的人觉得恶心。
只是,每一具尸体身上的血都被抽干了,完全是一具具干尸。
这种手法倒是与当年旬落的做法极为相似。
可这不是旬落能做到的事情,亦不是现在哪一处世家望族有本事办到的事情。
一直向着雾城内部行去,向着祭台那个方向而去。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心中想过很多。比如邪术,比如生死。可,当真正踏上雾城的领土时,当身后的石壁重重落下的那一秒开始,她心中什么想法都不存在了。
只是孤身一人向着她看不见尽头的地方而去。
这是她必须走的路,亦是她必须还的债。
渐渐的,先前那以竹埙吹出的西域邪音再一次在雾城之中响起。
在她耳边萦绕不散,只是为了将她带到祭台那处去。
九叶罂驻足,视线微微上移,眼眸中映出一个血红的身影。
拿着一支空无却可奏出声音的竹埙,吹奏邪音之术。
第259章 正主现身
不过一瞬间而已,那血红色的身影在九叶罂眼眸中无限放大再放大,最终将她的思绪挑拨到很远的时刻。
挑拨到第九令死后的时间。
魑魅魍魉,死后的她亦是免不了去到一个满是阴暗的世界。
没有光亮,亦是没有丝毫人性。在那个世界之中,有的只是无尽的厮杀与屠戮。你若是强,今日便可活下来。若是明日有魂魄强过了你,最终不过是落到一个被欺凌的下场。
最终连仅剩着的游荡魂魄都会在那残忍的欺凌中全数散尽,变为什么都不是的存在,再不可轮回往生。
九叶罂便是在那时候遇见了一个野魂。
或者说,那是无数的野魂所凝聚在一起的怨念。凡间每死一个无辜者,这怨念的力量便越强大。
此番她血洗了长乐门,长乐门上下一百多口人没有一人逃过了她的邪音,正是因此,她的行为为这团怨念增长了极大的力量。
在她的魂魄还未到这个世界来之前,这怨念已经是这世界的主宰。
所有魂魄都在他的统领下游荡,没有魂魄敢脱离他的控制,亦是没有魂魄能脱离他的视线。
九叶罂的魂魄下到这个世界,亦是遇到了这个包含着极大怨念的野魂。
“你很强。”这是野魂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九叶罂能感受到这野魂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怨念,令人想要作呕。可,怨念便是他的生命,她认为的令人作呕之物却是他万万不能少的东西。
“所以你要与我交好?”九叶罂怀着极其不屑的语气道出这句话。
嘛,虽然已经死了,虽然与众多作恶者一样最终只沦为了野魂,可她却还有着自己的信仰。纵使生前是魔人又如何,她的心境又何尝因为那些人的话语而有过一分动摇?
所以,现下她对自己不得不与这些令人作呕又怨念极深的野魂混在一起感到十分惭愧。但,这也的确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野魂嗤鼻一笑,表现得更是不屑,却是没有再说话。
只是,先前她的魂魄下到这世界来时还受到不少刁钻,却在见过这老大野魂一面后再也没有其他野魂来挑衅她……
其实她倒是不怕其他野魂的挑衅,只是世界突然变得安宁起来更让她心中慌张。
曾经她还不晓得人死后究竟会去到怎样一番世界,如今自己也死了,倒是有机会体验一番真正的死亡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与她想象的差不了多少,却是更加黑暗无光。
亦是没想到原来魂魄的世界也不好混,人都死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争斗与恃强凌弱。
在死后的世界待了半个月,她便觉得仿佛有股力量在召唤她。
魂魄的身躯没什么重力,跟着召唤一飘一飘也就过去了,却是没想到居然是这野魂的老大拿着铃铛摇啊摇的召唤她。
九叶罂道:“你这个铃铛倒是好使,不若也给我一个,让我自己摇着玩一玩?”
野魂头子十分爽快便把这个铃铛甩给她,抱手道:“你生前是西域中人?”
九叶罂爽快答:“不是,可我修的是西域邪术。”
毫不避讳,总归现下大家都是死人,难不成还能再死一次?
再说了,她觉得这个野魂老大也有几分意思。
他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会受我这铃铛的召唤……想不想跟我做一件大事?”
九叶罂飘一飘,虽已经死了,可思想还是在的。
她果断道:“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事,但我真没兴趣。走了。”
说完她便转身,他却出言:“给我个理由。”
她也爽快道:“生前折腾了后半生,也算是将自己给折腾累了,现在死了想好好休息休息,这个理由你可能接受?”
野魂头子一笑,与她擦肩:“若是我说,能让你我都重新活过来,你愿不愿意再折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