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老师大概是不知道毛衣里裹了两只袜子,也不会发现自己少了两只袜子……这洗是洗了,拿回去不给人尴尬的么……
本来想着等晁老师哪天洗衣服了,就把袜子一起混进去,然而现实情况是……她洗的已经干了。
站在原地思考许久,夏之余还是把袜子收了起来,夹回了毛衣里,抱着收好的一打衣服回到自己房间先放一下。
拿衣服的时候是挨个儿上门拿的,还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挨个儿地送回去。按照拿衣服的顺序,夏之余先去找了李茂新,而后神色如常地拿着晁继河的衣服去敲他房门。
“外面冷,快进来说话。”晁继河将门打开,一如上次的盛情相邀。
夏之余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感觉到里面气味要比上次好上不少,心里大概有了点数,捧着衣服笑着走了进去,将两件毛衣一件羽绒内胆递给晁继河,“晁老师,您的衣服洗好了,您看放哪儿合适?”
屋子果然已经被收拾过了,堪比灾难性的房间在两天内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晁继河四处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等心理觉得小姑娘差不多把他房间看全了后,一指自己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铺,“谢谢余余,先放床上就行。”
夏之余依言走近床边将衣服放下,又听晁继河在她背后道:“余余,要不要喝点热水?今天早上刚烧的。”
“不用了,谢谢晁老师,我还要给张老师送衣服呢,就不在您这儿多待了。”
又听到张老师三个字,晁继河楞了一下,下意识地用余光瞟了一眼自己的屋子,转身欲拿暖壶的脚一顿,没有哪儿没收拾好啊。
夏之余不知他心中所想,点头示意后便推开门离开了,回到对面取了叠好的衬衫,敲裴殊的房门。
他的房门总是刚好到第敲三下就会开,三下敲完,脚步声也行至门口,木门和门帘打开,一如上次那样,让开一条走道来让她进门,“你来了。”
“你知道是我?”夏之余捧着衬衫快步走进屋问道。
“我这小屋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来敲门了,”裴殊将门关上,放下门帘,回身接过她手上的衬衫,“谢谢你,还麻烦你帮我送过来。”
“我要走的嘛,当然要给你送回来了,”说着,她突然想到裴殊的盆还在她那里,抬脚便准备往外走,“对了,你等一下,我去把你的盆拿过来。”
“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把书带上吧,今天下午有课你忘记了?”裴殊将衬衫挂进衣柜里,看一眼腕表,走到书桌前,循着他的视线,夏之余这才看见他书桌上摆了几本书和一些手写的纸张,大约是教案之类的东西。
他将纸张三两下归拢好分成几叠,竖起来在桌面上敲了敲,分别用小黑夹夹起收进一个档案夹里,“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正好一起过去。”
“啊……我是过忘了,今天周三了呀?那你在屋里等我一下。”每周三、六两天下午两点到六点,裴殊会带着黄碗村的孩子上课,有的时候是语数外之类的文化课,有时是绘画或体育。当初剧组来的时候就带了一批课本和文具过来送给孩子们,是捐赠的。
黄碗村孩子并不是每个都上学,虽然国家现在有各项补贴和政策,但学校却在周边比较大一点的镇上和市里,光走过去就要几个小时裹着更久,学校也没有宿舍,有些家庭便不爱让孩子去,还不如留在家里帮忙,也能干点活。
现在剧组来拍戏,给他们钱,给他们送东西,还带孩子上学,能隔三差五地能帮忙看一看那些小皮孩子不要到处乱跑,家长们再满意不过。这也是村民们为何对剧组的人比较欢迎的原因。
夏之余跑回房间把盆拿着,又拿了课本和纸笔,匆匆围上了一条围巾,出门去隔壁的时候,裴殊却已经在门口站着了。
在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背着包等她。
门没有关严实,他伸手拿过搪瓷盆,“给我就好。”说完便推开门往门口一放,再出来时把门关紧,顺便扯了下她的围巾,将塞在里面的一个绒球拽了出来,“不用那么着急,时间还早。”
夏之余见他收回去顺手插进兜里的手,眉宇间淡漠的样子仿佛是随手替在外面疯玩后小辈理了理散乱的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声谢道:“谢谢叔叔!”
只此一句,又惹人一声轻笑。
细细的风雪这两日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没怎么停过,虽然中午温度高些,但风吹在身上,依旧是浸入骨子里的凉,饶是夏之余作为灵司不怎么怕冷,也没能抗住北方这刮刀似的风。
俩人一路上走的不慢,到教室时还只有几个孩子,正在教室里烧火炉。
孩子们见到裴殊来了,兴奋地奔上来围住人,“裴老师好!”
“裴老师我们烧了炉子,屋里暖和吧!”
“裴老师我是第一个来的!我擦了、擦了讲台!”
“裴老师你要脱外套吗我帮你挂起来!”
一人一声“裴老师好!”,一声比一声响亮,人人都在说自己做了什么,裴殊也一一应过去。
被围在教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来的孩子也越来越多,裴殊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把孩子们赶到座位上,自己站在讲台前把书放下,准备开始讲课。
内容是针对孩子们的平均年轮和水平来定的,夏之余坐在最后一排,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歪着头,看着裴殊站在讲台前挽起袖口,一边看着书一边从粉笔盒里拿粉笔的样子,咬了咬笔头。
她并不需要听这些内容,但剧中的芽儿却是张老师的学生,所以她必须和孩子们坐在一起上课。
下午长达四个小时的时间,即便中间有三次休息时间,还是太过难熬,即便是裴殊的脸和那把好嗓子也撑不住这么长的时间。
夏之余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摸围巾上的绒球,一下下捋着上面的毛,将好几个球拢在一起,聚成不同的形状。
她妈担心她在这边过冬冷,来之前专门为她亲手织的。
冬天天亮的晚,黑的也早,揪小球球揪了一下午,外面的天很快就黑了下来。窗外有几个人影在晃,时不时地靠近听里面的动静,裴殊看眼时间,拽了下墙上悬着的塑料绳,铃铛叮叮当当的响起,“那同学们,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几个小脑袋“唰”地一下子转到最后一排,“班长!下课了!”
“起立!”夏之余放下绒球球喊了一声,带头站起来,带着孩子们拖声拖气地喊“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重新坐下的人有些生无可恋,她觉得这就是她坐在这里的终极目的。
学生们如往常一样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了裴殊很多问题,除了问课本上知识的,更多的是问大城市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裴老师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又拖了二十分钟后,六点到了,每次上课结束后答疑的时间也到了。裴殊从座位前站起来,让同学们赶快回家吃饭。
门外等了有一会儿的几人进来了,带头是刘汝君,后面跟着李灿森和蓝莲,俩人在剧中,分别饰演花钱买媳妇那家的妈和儿子。
夏之余收好自己的书本走到前面来和几人会合,和几人打了招呼。
刘汝君道:“导演说晚上要和我们讲戏,说等你们一下课就过去,饭在他那里吃。”
“行,那现在就过去吧。”裴殊将书本都放进包里,绕过课桌走出来,站到几人身边。
天色已黑,若是不知道还以为已经是深夜,村子里的路被雪水泡的软踏踏的,一行人在路上打着手电走,走的并不快。
晚上的雪下着下着就停了,一行五人走到剧组安营扎寨的地方,找到正在和美术组看分镜的邰一。
第162章 夜半呻.吟
“诶来了来了!我说的准不准!准不准!”门帘一撩, 刚露出个脸来, 人还没进门, 邰一就把笔往桌面上一拍,指着他们朝旁边几人喊道。
屋子外面的门没有关, 只有厚厚的门帘歪歪地垂在那里, 漏出一条门缝来透出屋内橙光的光。裴殊稍稍低头撩开帘子走进去站在门边, 好让大家进来。
随着门帘掀起, 扑面而来一阵软和的暖风混杂着浓郁食物的香气朝着众人滚滚而来。
“准准准!”
“老邰你改去算命得了啊!”
“哈哈哈快过来坐过来坐,今天王鸣弄了火锅, 可下了不少好料!”邰一站起来招呼人都坐下,自己把桌上一打画了分镜的手稿一收,连同笔一起装进下面垫着的透明文件袋里, 放到一边去,“就等你们了, 都坐下都坐下!”
看清屋内情形,众人才明白,这场子八成是已经热了有一会儿了。
屋子里本来就四个人,导演邰一、导演助理王鸣、分镜组长周洲和编剧余则, 当中王鸣还是话比较少的,其余三人不知道是不是热闹了一下午,此时满脸通红,又被火锅热气一熏, 竟是在这寒冬腊月的冒出了汗。
“导演今天有点兴奋啊……”夏之余天天跟裴殊同吃同住地待在一起比较熟悉了, 此时也跟在人身边, 趁人脱外套转身将挂在椅背上时,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