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人撅嘴道:“我不是在玩,我是在练习怎样成为一条真龙!至于娘,她应该在学唱戏吧。”
“你娘亲她在学什么?”白泽托住自己的下巴,“她那五音不全的怎么唱戏?”
小龙人将两手一摊,莫名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娘亲特地拜了个师父,每天都学得很认真。”
“师父?男的女的?”白泽问。
“男的。”小龙人撇撇嘴,“长得还很帅。”
小龙人的话音未落,只见到白泽撩起袍子,皱起眉头,旋风般往东海龙宫去了。
一进东海龙宫锦绣所住的院子,果然听见阵阵咿咿呀呀的昆曲声。一众宫娥并没有按部就班地各司其职,而是拥拥堵堵地挤在小花园的拱门门口。
白泽一路风风火火得靠近,居然没有一个宫娥发现,白泽觉得这个事有点奇怪。
宫娥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面色绯红,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两声赞叹:“哇!好帅好帅!”
“你看他唇红齿白,不笑的时候沉静如水,笑起来又如和煦春风,真是个美轮美奂的人儿。”
“要不怎么能担得起国民相公的称呼呢?”
“你看他一举手一投足一点都不逊于我们家驸马。”
“而且他还比驸马会唱戏。”
白泽越听脸色越难看,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一众宫娥吓了一跳,回头打眼一瞧竟是驸马回来了,又是吓得自动给让出一条道来。
白泽板着脸,心中琢磨开来:他对待下人一向和气,是以龙宫的宫娥没有一个怕他,但是今次这些宫娥齐刷刷地表现出惊慌之色,事情一定不简单,很不简单。
白泽从让出来的一条道上走过去,映入眼帘的一幕正是锦绣在一男子的指导下摆出一个亮相。男子长得封神俊朗仪表堂堂,此时一只手搭在锦绣左肩上,另一只手轻轻扶着锦绣的右臂。
一把剑突然呼啸而过,正钉在男子身侧一棵树的树干上。锦绣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相公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心里仔细咀嚼了番锦绣今日的表现,觉得不太寻常,一来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飞奔过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二来她的那句话里分明是嫌自己回来早了。
白泽还未来及回应,唱昆曲的男子已上前一步,他恭谦一礼:“在下宋仲础参见驸马爷。”
白泽“嗯”了声,那男子礼数周到,挑不出任何毛病,他尽管满肚子不快,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只得转身向着锦绣道:“打完仗好累,娘子帮我捏一捏。”
锦绣为难道:“今日我忙着呢,要不…”她迅速环顾了一下,指着一名宫娥道,“小红,你去给驸马爷捏捏肩膀。”
白泽噎住:“你…你…”
锦绣却没再看他,转头向着宋仲础莞尔一笑:“师父,今日的唱段我还不太熟,能不能再教我一遍?”
白泽憋屈地在卧房呆了几个时辰,桌上的饭菜已经热
了两遍,当他吩咐去热第三遍时,宫娥回道:“公主传话过来,说是今晚在广寒楼设宴招待宋师父,让驸马爷自己吃饭。公主又说晚宴后她还点了几出曲子,若是回来晚了,让驸马爷不要等她自己先睡。”
白泽觉得很沮丧,只得先把小龙人喂饱后送去睡觉。小龙人机警,眼巴巴地望着白泽安慰道:“爹爹,你也不用太难过,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么,你没有了女人还有我在,不要这么多愁善感。”
白泽皱起了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学的啥?是不是你娘亲教你的?不行,改天还是把你弄回昆仑山,我亲自来教你。”
想着昆仑山万里冰封人迹罕至的样子,小龙人一声哀嚎跑进了自己的寝殿。
锦绣接近子时方才回到龙宫,刚进卧房就被吓了一跳,白泽正无精打采一脸晦暗地坐在那里。
锦绣凑近看了看,体贴道:“不是让你自己先睡的吗?你看都熬成黄脸公了…”
白泽幽怨地抬头问了一句:“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远不如那个什么宋仲础?”
“啊?”锦绣惊讶了一瞬,旋即甜甜笑起来,“虽然我没有比较过,但是他自从唱了一个叫做‘日之子’的唱段后,已经迷倒了整个东海的女性倒是一点都不夸张,她们还唤他国民相公什么的。”
白泽一口热茶给喷了出来,锦绣忙不迭地拿出块帕子给他擦拭,不料白泽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怎么有块男人的手帕?”
锦绣倒也坦白:“是宋师父的,有一次教完戏后我发现地上掉了这块帕子,我认得是师父的便收了起来,谁知一忘就是个把月了,我明儿给他还回去。哦对了,我还约了宋师父明天过府吃饭,相公你正好也看看他的戏。”
看着锦绣絮絮叨叨地说,双眼充满了憧憬,白泽耐不住又问了一个老气横秋的问题:“我看你也被宋仲础迷倒了,我问你,假若我与宋仲础一起掉入河里,你先救哪个?”
锦绣不假思索地答:“当然是他了,你会游水要我救个啥!”
白泽半晌没有答话,他扶着额,只觉得很灰心。
夜里锦绣睡的不安稳,说梦话的习惯又呈现出来,只
不过这次不仅仅是说,还唱得很欢。白泽仔细听了听,正是宋仲础白日里教的唱段:“怎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白泽的脸色青青白白了半天,咬牙切齿地跳下床灌了自己一大茶缸子凉水,心道:“好小子,明日里还敢来府里吃饭,看我怎么修理你…”
第二日宋仲础刚刚出现在东海龙宫门外,便被一群慕名而来的宫娥们团团围住,宫娥们手上或扯着帕子,或携着书本,都是缠着宋仲础签名的。
锦绣拉着黑眼圈的白泽兴冲冲地迎出来:“宋师父来的早,不知今日给我们带来哪个唱段?”
宋仲础谦谦一礼:“公主驸马,不如我们就唱牡丹亭的游园一段?”
白泽望着天:“我是个岁数很大的神仙,不太适合听这种新的戏。”
“这个戏其实不算新…”宋仲础有些莫名。
锦绣撇撇嘴:“师父若是有什么戏适合他这样的老人
家听的,下次再来唱就是,不如我们现在就进去吧,戏台已经搭好了。”
白泽不以为杵,不慌不忙地跟在二人身后,待进了戏苑后,锦绣愣住了。戏台上的布景被全部撤去,换上了练武场上一番装备。
锦绣看着就要发怒,有个小宫娥战战兢兢地跪下道:“是驸马爷吩咐换的。”
锦绣转向白泽:“你这是要听单刀会?”
白泽道:“刀不刀的我不懂,我今日并不想听什么戏,宋师父是客人,理性我们招待他。”他朝着宋仲础幽幽笑了一下,“宋师父应该听说过我是名武将,今日想在师父面前献个丑,不知师父可有兴趣?”
能亲见上神舞弄两下绝学,那是八辈子都难捞着的机会,因此宋仲础想都没想便兴致勃勃地答应了下来。
白泽见计划得逞,一把抓住宋仲础的手腕,把他拉到台上一侧站定。
锦绣莫名其妙地看着白泽折腾,忍不住问道:“相公,你打算搞什么?”
白泽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并不答话,而是指了指鱼
贯上台的宫娥们。只见宫娥们抬了大大小小的几样物什,又抬了副弓箭走了过来。白泽热情地招呼了下一头雾水的宋仲础:“宋师父,麻烦你把那只哈密瓜顶在头上,对对,就是那只,顶在头顶正中啊!”
锦绣一下明白过来白泽是想要利用宋仲础显摆自己的箭法,急忙上前阻止,宋仲础却温婉一笑:“不妨事,我相信驸马的本事。”
白泽道:“就是,宋师父你别怕,手腿别抖,我保管一箭中的。”话音刚落,一支箭已经穿瓜而过,宫娥们齐刷刷地发出一声惊呼。此刻的宋仲础依然站得笔直,但面色却白了一瞬。
白泽心里暗笑,对宫娥使了个眼色,宫娥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换了一只茶盏给宋仲础顶着。
白泽道:“”刚才只是试手,这次换了只满杯,宋师父可千万顶稳了,水晃荡了都会影响我判别。”
宋仲础勉强“嗯”了句,面上的表情不太自然。锦绣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只见第二支箭已经“嗖”地发出,杯子应声而碎,茶水顺着宋仲础的面颊缓缓流下。
白泽赞叹道:“宋师父果然冷静果敢,难怪我家娘子这么青睐你,我们再来一箭,这次我蒙着眼…”
第189章 番外白泽锦绣篇名伶下
雕花长弓被锦绣猛地夺过:“白泽,你今日是存心找茬是不是?!”她气急败坏地将羽箭丢在地上又补上两脚,“你真是不可理喻,今天罚你不许吃饭!”
白泽也恼火起来:“你就为了那小子跟我置气?”
“是又怎样?”锦绣看也不看白泽,只顾着给宋仲础擦干茶水。
白泽看着眼前一幕,终于什么也没有说,阔步离开了戏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