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哥哥回家很晚,我抬头看着他:“哥,我听阿诺说,如果能融入以太之躯,你可以接受和宗姬联姻?”
“他怎么和你聊到这个了。”哥哥看上去没什么兴趣,“先成功了再说吧,不成功人都死了,还谈什么联姻。”
“如果成功呢?”
“我不想联姻。但如果到了不得不联姻的程度,也可以接受。”
现在,我已经没办法说出“你怎么能将婚姻和爱情区分开”这种幼稚的话。我们如此努力拼搏,不是为了爱情,是为了责任与使命。可看着近在眼前的哥哥,我只觉得我们俩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远很远。
翌日起,我又长时间待在热砂岛,和裘沙搞好关系。他确实很喜欢我,只要我过去,他就全程陪伴我,带我乘船在海岛之间穿梭,亲手帮我剥最新鲜的热带水果,心情一好就在沙滩上抱着我举高高。跟他在一起,我能感受到一个男人奉献真爱时百分百的热情,觉得特别放松,又很有安全感。
后来,连部落里的长老都开始警告他:“族长,你有点过了,不要对那个女孩如此毫无保留,她是光海族。”
“谁再抗议,我就把谁从炎族里除名。”裘沙的回答异常坚决。
就这样,我很快套到了热砂岛和焰之眼的秘密,惊讶于它居然如此简单,只要再等一次大雨,稍使手段,就可以轻松将它取走了。
“我的爱,焰之眼是我们的至宝,这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一个外族。因为你是未来的族长夫人,你有知道它的权利。如果以后焰之眼遇到了危机,你可要代替你老公守护好它哦。”
裘沙完全的信任,自然是因为我暧昧地给了他希望。
如果我偷走他们的至宝,却不嫁给他,那恐怕会一辈子都会感到良心不安。可是,要助哥哥坐上真正独裁官之位,这又是一条必经之路。
我反复扪心自问:我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不管问几次,答案都是矛盾的。于是,我回去以后,试探着对哥哥说:“哥哥,我想结婚了。”
哥哥愣了一下,迅速回头看着我:“想嫁给希天?”
“不是,是另一个男孩子。他很爱我,我也挺喜欢他的。”
“谁?”
于是,我把裘沙的事跟哥哥说了。我开始讲得兴致勃勃,但越到后面,面对他越皱越深的眉头,我越没了气儿,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听到最后,哥哥只说了一句话:“你忘记我说过什么话了?不行!”
“裘沙又不是海神族混血。”
“比海神族混血更糟糕。不光不能繁衍后代,种族习俗、文化教育、童年经历、生活环境,完全不一样,你跟他有什么好爱的?”
我抓着衣角,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哥哥的侧脸,只听见自己心脏乱跳起来,声音也颤颤巍巍的:“这些一样,就可以爱了?”
“那肯定比不一样的好。”
“哥哥,除了希天,还有什么男生,你觉得是适合我的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紧张得头皮和手指都发麻了,“和我差不多大的,我们有很多共同点的……”
“暂时没有。你如果不满意希天,我帮你留意其他人。”
我很强烈地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坍塌。就像高楼大厦轰隆隆倒地那样,摇撼得整个地底全是令人窒息的灰尘与毒气。
“你知道吗,苏释耶——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叫你哥哥,因为你让我太失望了!”我强忍着眼泪,委屈地说道,“裘沙知道我和他是有生殖隔离的,他说,他要的是我,不是我的孩子!但你呢,你是我哥,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你却只把我当生育工具!你根本就不懂爱!”
“我不懂。是,我不懂。”哥哥冷笑,“你信裘沙的话,觉得他爱你,不顾一切只想要你一个人。但等你被他占有了,等你和光海生活完全割裂,他对你腻了,想要找个炎族女子传宗接代,你用什么来保护自己?炎族的法律?他们连‘法律’怎么写都不会,他们能有个部落准则都不错了。”
“你别试图洗脑我。”我抗拒地看着他,“你认为你给我安排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吗?我只想要一个和我相爱的丈夫,而不是一个想和我生孩子、给我充足物质生活的丈夫!”
“一个男人可以爱你,和你生孩子,又给你充足的物质生活,这三者并不冲突。而你,现在过度追求所谓的自由,把不负责的激情定义为相爱,真是幼稚!裘沙不考虑你的未来,不考虑你年纪大了可能会想要稳定的生活,想要享受膝下承欢、天伦之乐,只是说一句要娶你,不要孩子,你就感动得不行了?是我和爸妈没给足你情感上的安全感还是怎么的,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认识了裘沙,我才知道,原来爱是可以无视繁殖的。就像我们爸爸妈妈那样,就算基因无法延续下去,他们也要在一起。可惜,这样的感情你不懂!”
“对,我不懂。”哥哥又笑了起来,笑声很悲凉,“如果我是裘沙,不管有多爱你,都会放你走。”
那句“放你走”就像尖刀一样,扎得我心脏千疮百孔。但为什么这么痛,我不愿去细想。想多了一定会再次崩溃。
“对不起,你这样方式的爱我一点都不稀罕,如果裘沙和你一样,我才不会想嫁给他。”我恼怒地看着他,“哥哥,我会帮你取回焰之眼,帮你走上独裁官之路,算是报答你多年对我的恩情。但我累了,不想再参与你的夺权之争了。只要裘沙原谅我偷了他们的至宝,我会嫁给他。”
“你嫁他试试看。你敢嫁,我就敢……”说到这里,哥哥忽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行,你取了焰之眼再说吧。”
“哥,你真的打算尝试融入以太之躯?”
“我暂时想不到第二个成为独裁官的方法了。”
“哥哥,如果要实现我们的理想,有更多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么极端的事呢?三百多万年来,光海就没有统一过。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不是吗?而且,你真的知道你在计划什么吗?你很可能会成为以太祭坛下的白骨啊!”
“我说了,要统一光海,这样七大宗族才会全部听命于我,这很重要。即便要着冒死亡的风险,我也不介意。”
我看着眼前的星辰海执政官,只觉得他看上去很陌生:“你不觉得现在你有点过度追逐权力了吗?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梨梨,你知道我不喜欢解释,也不喜欢和你不愉快。”
“知道了,不聊这个了。我相信你的选择,而且会一直支持你的。”
虽说如此,我并没有立刻去取焰之眼,只觉得能拖就拖。而且,如果哪天哥哥真的要去以太祭坛,我觉得我大概率会发疯一样阻止他,说不定就不用背叛裘沙了。
但24621年的六月突发了一件事,让我心态彻底崩了,改变了主意。
***4.3小剧场***
裘沙:“在popo可以当男主的男人,在晋江就只能当一个龙套,悲矣。”
苏释耶:“在男频可以当种马和无数美女爱爱爱不完的男人,在晋江就只能爱一个女人,悲矣。”
梵梨:“在腐频可以可以当受被男人疼疼疼不完的男人,在言情频就只能……”
夜迦:“你看着我说这句话干啥?!”
第74章
我们在圣耶迦那囤了四年的七万奴隶获得自由后, 于这个月再次在圣耶迦那议会通过选票,经独裁官亲自签字,从圣耶迦那搬迁到了卡律平原旁的山脉下。谁也不会想到, 不过是又一次奉行经验主义的奴隶解放运动, 最终会酿成一个巨大的错误。
一天,我从圣耶迦那大学的魔药实验楼出来, 游到无人的角落时,一艘全黑的私舰停在我面前。
窗口打开,一个全身武装过的士兵转过头来,举起了一个通讯仪。电流跳动了一会儿,一道金光闪过,一个只会出现在新闻里的人脸幻影冒了出来。
“苏伊院士, 没想到我会专程来找你吧。”独裁官笑了起来。
我先是一愣,很快大概猜到了他来找我的原因。他似乎对我的淡定有些不满, 扬起一边眉毛, 说:“光海最高首脑拜访你, 你怎么一点都不受宠若惊?还是说, 你心里有鬼?”
“独裁官大人, 您好。”我向他行了礼。
“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跟你说的事。就是告诉你,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也特有自己的想法。但政治不是你这么玩的。我在政界打滚三千七百年, 你知道政治最简单的原则是什么吗?详写是几千本书,简写只有一句话:利益至上。”
我一时间没摸清他的言外之意,只是皱着眉,点点头:“独裁官大人言之有物。”
“政治很简单的,没有你想的好人或者坏人,也没有是非黑白, 只有利益。谁能从对方那里获利,谁就可以肆意攻击对方,可以对一切己方、敌方冲突的事双重标准。你不适合搞政治,真的。你哥哥还有点前途。我跟他见过几次,每次聊完都要冒虚汗。还好他和我不是同一届竞选独裁官的对手,不然,我还真没把握能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