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淑女不可以骂脏话。
如果是针对我刚才做出的行为,我要事先声明,是你先开始的。
——尽管很想如此逼逼,但在这种时候逼逼会遭到芦笋堵嘴的惩罚,狄利斯还是知道的。
他又往后缩了缩。
“xx的……”
她又骂了一句……我刚才的行为不对吗?可书上的确记录过,早安吻的位置应当是额头啊。
不管怎样,我是不会睁眼睛的。
“淦它xx!”
唔,这句脏话我小时候没听过,是伊莎贝拉长大后自己吸收的新知识吗。
这句脏话是什么意思呢……她好像气得不清,睁开眼睛后绝对会遭到暴打吧……
……可是小伙伴骂脏话时的表情,我幻想很久了。
况且,睁不睁眼睛,我都会被强制塞芦笋嘛。
完成一番心理建设后,早已对自己欠揍程度有所估算的狄利斯睁开眼睛,决心冒死记录下小伙伴骂脏话时的表情——上次自己埋在书堆里,根本就看不见,这次决不能错失——然而,对面空无一人。
吊灯,沾着墨水的羽毛笔,因为过长而成堆堆满桌面的羊皮纸。
狄利斯就着头部所处的水平线,往左看看,往右看看,又往上看看。
最终,他眨眨眼睛,默默降低了水平线——低头向下。
与一个裹在毛毯里,只露出一只胳膊,气急败坏地挥手的五岁崽崽四目相对。
机械师:……
他愣了一下,然后长舒一口气,心安理得地把自己憋住的语句告诉对方——“咕咕,你现在是个小女孩,小女孩不可以说脏话。”
再次变小的伊莎贝拉:“我xx的xx的xx!”
——之前因为长达五分钟的“初吻”而变化也就算了,为什么只是一个轻轻的额头吻就能让我变成这种状态啊!
我xx的“剧烈情绪波动”!
有这个破设定,老娘还谈个屁的恋爱啊?!
五岁的她在毯子里暴怒地捶打了半天,最终绝望(又羞耻)地发现,自己波动的情绪仍旧远远够不上刚才被亲到头顶时的剧烈程度——再次变成高大而讨厌的大人的狄利斯笑了一下。
而再次从摇他肩膀变成踹他膝盖的伊莎贝拉吼道:“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啊,我就是想提醒你,咕咕,这样我们可以不必删除第225条条款了。”
狄利斯摸摸自己的鼻梁,重新回归了欠揍而自信的说教状态——伊莎贝拉在心里发誓,这货胆敢伸手过来摸头的话,就把芦笋沙拉塞进他的鼻子——“很明显,你正处在需要聆听童话故事的生理年龄。”
被埋在毯子里的咕咕涨红了脸,用力拍打手臂。
“屁!”
“淑女不可以轻易说脏话,咕咕。”
“x!”
狄利斯:这个字虽然听不懂,但大概也是脏话。
他又摸摸自己的鼻梁,把地上的小姑娘抱到了膝盖上,把松脱的毛毯重新用丝被束成的带子扎好。
只不过,比起刚才半身裙般的包裹,此时狄利斯所临时扎出的衣物,更接近斗篷般的披盖。
伊莎贝拉瞪着他没说话。
她脸上的表情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但狄利斯再没有升起丝毫惧怕之意——毕竟,用凶狠的表情瞪着你同时,还鼓起脸颊旁婴儿肥的崽崽,根本没有任何攻击性。
……虽然,狄利斯卓越的大脑能让他自动抹除婴儿肥,将其切换成五官锐利美艳的女人,但他拒绝这么做。
“好了,咕咕,我们来继续把这个协议写完……”
“喂,狄利斯。”
注意到这货自我逃避式的态度转变,好不容易把人a到离交往就差一步的公爵非常恼火。
她甩甩胳膊上过大的袖子,拽住了他的衣服,踮脚第三次凑过去。
“快点。”伊莎贝拉不耐烦地命令道,“快点再亲我一口,把我变回来。”
见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个普通的亲亲都能导致“剧烈的情绪波动”啊。
狄利斯僵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今早自己遗漏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是得了老年痴呆吗——“咕咕。既然你只是亲一口就能变化……那昨晚……”
良久的停顿。
表情逐渐空白的机械师。
伊莎贝拉冷哼一声:“现在才想到这个?弟弟,你今早也失智太多次了。”
因为胳膊的长短,糊不到后脑勺的公爵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变小后连力气都没有了,见鬼。
“是你自己调配的镇静药剂。之前我们起了争执,你为了让我停止动作,就掏出针管……总之,我们大概打了一架,我试图把你掐死,你在我大腿上留了三个注射后的针孔……喏,就是这儿……”
对了,她自己今早也挺奇怪的,连针孔都忘了检查。
——话说回来,情绪急剧波动时,会下意识忽视细节,是我的缺点吧?
所以才不注意把狄利斯咬成这样的……虽然,对于昨晚具体咬了哪几个部位,用的力道多大,我也记不太清了……耳朵是咬过的,脖子是之前打架时掐的,喉结好像也咬过,嘴角……啧,我明明只是多亲了几口?还是记错了?
狄利斯急忙把她准备掀毯子的手按下去:“不不不用了,我不用看。”
伊莎贝拉心不在焉地往下说——她把注意力放到了回忆昨晚细节上:“……咳,所以,在药剂的作用下,然后我就一直保持原本的状态了。”
呼。
听到解释,狄利斯的脸色开始回升,具体类似于一只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煮鸡蛋。
“怎么?你这么紧张干嘛?”
回过神来的伊莎贝拉,见状有点好笑:“行了,别扯这些,你赶紧亲一口我,这个样子太不方便了……”
狄利斯举起双手,抱着伊莎贝拉腋下的位置,将其提起,拉远,最后放回地上。
他再主动挪着椅子,后退一米。
“不。”
机械师严肃比出“no”的手势说:“这是犯法的,咕咕,我不想亲你,因为我不想违法。”
伊莎贝拉:……
她气笑了,往退缩的弟弟这里又走了一步。
弟弟:“如果你要过来亲我,我就去制造上吊用的绳子,给自己施加单人绞刑。”
根据《帝国法第12修订版》记录,恋|童应当被施以绞刑,嗯。
这个混蛋是智障吗?!
公爵大人气得跺脚:“我是个成年人!”
机械师:“可你现在是五岁小孩的形态,吻你会让我有罪恶感,我也绝不想吻一个小孩,感觉自己好像恶心的变态哦。”
“哦”你个大头鬼!
公爵:“那……那你亲别的地方啊!刚才的额头吻对小孩也可以啊!”
“不行,对待小孩的正确额头吻应当满怀长辈的慈爱之情,可我现在对你做出的所有肢体接触都会掺杂亵渎之情。”
公爵:n。
她大声地指着这个弟弟——介于自己此时的身高,指着对方才能添加一些气势——“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继续和你谈恋爱,必须要解决我的身体变化吗?!”
啊。
机械师若有所思:“或者,你给我点时间,我去研究一个能在绞刑结束后把人脖子重新接好的装置?如果每天亲你三次,我必须把自己上吊三次……”
他顿了顿,脸上泛起正道的光芒(?):“我们要遵纪守法,咕咕。”
淦!!
伊莎贝拉突然觉得,签订一个协议是很有必要的。
“动口不动手”的话,她也会在4个月之内被这货的破嘴气死。
狄利斯教育了她一句,见咕咕还是处于头毛都气翘的状态,又想到什么,纠正了一下对方之前的谬误。
“还有,咕咕,不是‘你想继续和我谈恋爱’。无论是什么情况,我并不打算和你谈恋爱。”
他理所当然地指指桌上的羊皮纸:“我们正在拟定的是婚前协议。做了那种事就必须结婚。只有结婚才能做那种事。否则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坐在这里写条款?”
公爵:……
她面无表情地捂住心脏:“这是我见过最烂的求婚,弟弟。”
“啊,可是你在大口大口喘气……哦,你要变回来啦?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咕咕,身体的变化揭示了你真实的……”
“闭嘴!滚去实验室把那个什么药剂拿过来,我不想在接下来的一整天之内都变来变去!”
可恶啊啊啊啊!!
【五分钟后,钟楼中某一层,装满了试剂瓶的实验室】
机械师开门走进来,右手手掌捂着自己的侧脸。
他穿过琳琅满目的化学试剂瓶,走到某张玻璃桌前,停在一排冷白色的试管前。
狄利斯用左手拿起一枚试管,检验了一下里面药液的状态,确认没有絮状沉淀。
接着,他放下试管,再次伸出左手,拉开抽屉,准备去拿针管。
——抽屉拉开了,除了躺满针管的纸盒以外,还有一面小巧的,向上的手镜。
镜子。
狄利斯眨眨眼,左手从针管上掠过。
他拿起了手镜,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