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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死对头前一天我恢复记忆了 (渊爻)


  可他不仅上了心,还亲自插了手。
  孙卓尔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那日我也在五羊岭。”黎清又说。
  孙卓尔脸色大变,他急急地退后两步,摆出了抵抗的姿势。
  “师父和她的对话,我都听到了;”黎清站立不动,他身上虽没有真元,却仍旧威严得叫孙卓尔不敢直视,“那处‘行宫’里藏着什么,我也都见到了。”
  黎清说完这一段后,停顿了片刻,像是要给孙卓尔留下一点恢复清醒理智的时间似的。
  然后他才平静地问:“我想问师父,有什么解释?”
  这质问从黎清口中吐出来,简直像是一句简单的日常问候。
  可孙卓尔已经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脚,他在脑中混乱地思考着一个能替他站住脚的理由,可这般证据确凿,他还有什么狡辩好说?

  ☆、第 50 章

  黎清能当面质问孙卓尔, 自然已经是十成确定。
  但他还是想听听自己的师父打算如何辩驳,又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孙卓尔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理所当然地应该什么不缺了, 根本没有必要去碰整个灵界人人最不耻的烂泥。
  可他就是做了,黎清想不明白。
  “我……为师……”孙卓尔的冷汗顺着脸颊簌簌往下滴, “为师是一时糊涂。”
  孙卓尔见过太多次黎清提剑剿魔、除邪的无情模样,他太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是什么性格。
  黎清有他自己的道, 眼里根本容不下浊。
  哪怕孙卓尔是黎清的亲师父,也不觉得自己能超过黎清的道。
  他这会儿站在黎清的注视里,只觉得御虚剑下一刻便会落到自己身上来戳一个窟窿。
  “糊涂了几十一百年?”黎清淡淡地问。
  孙卓尔面色如土、无言以对。
  “我不动手, ”黎清摇了摇头,在孙卓尔喜悦感激的目光中接了下半句,“师父自白于天下吧。”
  他没再给孙卓尔狡辩的机会, 转身走了出去。
  门乍然被拉开, 孙卓尔被跃进来的日光晒得眯了眯眼睛。
  “师父能开口罪己是最好的, ”黎清走到门口,最后道, “……等我出手, 就不好收场了。”
  孙卓尔看着黎清远去, 怎么想怎么觉得黎清最后一句话是在威胁自己。
  “孽徒!”他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后悔起自己四处找人救黎清的行为。
  还不如就让黎清烂在魔域、沦为妖女的玩物算了!
  孙卓尔在屋内绕了足足三圈才从刚才的慌乱中稍稍冷静下来,坐回主位上喝了一口茶, 开始思索一条能让自己从这绝境中翻身脱险的办法。
  *
  黎清离开孙卓尔的峰头便去解自己身上的封印。
  心魔堵不如疏,这是哪怕刚修炼不久的人都知道的道理。
  黎清为了取信于冬夏,强行将自己的修为连着心魔一道暂时封住,固然能得片刻的安宁,后果也是极其恐怖的。
  更何况黎清此时几乎是遍体鳞伤, 连半个全盛状态都算不上。
  光是连着让冬夏取了两次心头血这一点就够让黎清受的。
  但黎清强行冲破封印时,也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
  心魔终于重见天日,立刻在黎清耳边炸了开来,仿佛要把过去一个多月来的话篓子倒个干净。
  黎清闭目不理会,稍作调息之后便起身去找了岳浮屠。
  孙卓尔自白罪行之后,最能代替问天门站出来的人便是岳浮屠了。
  黎清必须在一切爆发之前将万事告诉他。
  不短的故事,黎清只用了三五句话就给岳浮屠交代了个清楚。
  岳浮屠听得瞠目结舌,苦笑着举起新做的酒葫芦喝了好几口,才回过神来:“既然你这么说,定是板上钉钉。宗主他居然……”
  “之后大概要劳烦师伯了。”黎清说。
  岳浮屠一个劲地摇头:“我帮着从旁照看倒是可,让我暂代宗主可不是要了我这条命吗!”
  “楚灵也可担重任。”
  岳浮屠:“……”他想了想,觉得黎清的口气不太对劲,“你在这跟你师伯我整托孤呢?问天门以后没有你了还是怎么?”
  “师伯不问问冬夏在何处吗?”黎清淡淡地反问。
  岳浮屠瞅着黎清比平日更苍白的脸色,谨慎地问了个最安全的设想:“吵架了?”
  “合卮契已经解了。”黎清道。
  岳浮屠的酒葫芦咣当掉到了地上,他震惊地重复了一遍黎清的话:“合卮契已经解了?!”
  一人一生只能结一次、解一次的合卮契,怎么在黎清这儿就跟闹着玩似的?
  “师伯对冬夏的身份没有猜测?”黎清将岳浮屠的酒葫芦捡起来放到桌上,眉眼平静又漠然,“早该心存疑惑了吧。”
  “她的来历确实不明,你遮遮掩掩不说,那丫头自己也不掩饰着点……”岳浮屠下意识地挠挠后脑勺,嘀嘀咕咕地说,“我是想了那么一想……难道她真是魔域人,这次恢复记忆,回魔域打算不回来了?”
  黎清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喜欢天下任何人,都能强取豪夺千百年无忧。”
  岳浮屠:“嗯、嗯……”
  “除了一个人。”
  岳浮屠不敢应声了,手心都开始往外冒汗。
  黎清暗示的那个名字,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可惜感情和心魔都不能控制。”黎清垂着眼道,“爱上冬夏非我本愿,我也曾克制抵抗过几十年,但事与愿违,越是逃避越是深陷。”
  “几十年?!”岳浮屠惊了,他掐指一算,顿足不已。
  要是他能早几十年发现该多好啊!
  “无论哪一条路,我在问天门都留不长久。”黎清的语气异常平静,“有愧师门栽培,往后宗门还要倚仗师伯了。”
  岳浮屠连连摇头,干笑着道:“也不至于这般凶险……”
  “我或是死于冬夏之手,或是死于心魔,都不会要太长时间。”黎清顿了顿,“……又或者,我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以后大约会住在魔域。”
  岳浮屠瞪圆了眼睛,一时竟然拿不准黎清后半句话是不是在开玩笑:“你还要去找她?”
  “找。”黎清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
  “……”岳浮屠张了张嘴,又把想说出口的劝阻吞了回去。
  但凡能克制得住,黎清也不至于生出心魔来。
  都有了心魔,再怎么按也是按不住本意冲动的,不如让他顺着心意去做了。
  想到黎清对冬夏的所作所为,岳浮屠憋了半晌,闷声道:“那你还挺不是东西的。”
  黎清没作反驳,他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离光明正大是背道而驰,微微颔首便要起身离开。
  岳浮屠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
  临走前,黎清又想起另一件事:“冬夏有师父,师伯见过是什么人吗?”
  岳浮屠愣了一下,他回想了片刻才不太确定地点头:“有过照面,但她很早就死了。”
  事关冬夏,就等于事关黎清,岳浮屠认真地搜肠刮肚回想了片刻和冬夏师父有关的所有记忆。
  ——那也只有一点点。
  “她应当是因缘巧合救下了幼时的妖……咳,冬夏收做徒弟,但她修为不过元婴,最多算是冬夏的领路人。”岳浮屠不太确定地算了算年份,“她死的时间我不太确定,但很久远,冬夏应该年纪不大。能走到今日,都是冬夏自己天赋异禀。”
  “能走到她如今地位,又能容易到哪里。”黎清道。
  岳浮屠哑然片刻,叹了一口气,伸手用力地拍了两下黎清的肩膀,鼓励道:“若你这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真能成,说不定此后灵界就太平了呢?”
  黎清没说话。
  两域之间血海深仇不知几何,死去的人能垒起来砌墙,不可能说太平就太平。
  岳浮屠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未深入,话锋一转便道:“你要交代的事我明白了,我尽量兜底。”
  黎清抬了抬眼:“也可能后续不如我设想的一般发展。”
  听明白黎清话中的意思,岳浮屠苦笑了一下:“且先等等吧。”
  谁能轻易放下打拼这么多年才得来的荣耀、换成一桶洗不掉的污秽呢?
  *
  将一切交待给了岳浮屠后,黎清在回自己洞府的路上被一名女弟子迎面赶上。
  女弟子面上带着灿烂的笑:“见过仙尊。”
  黎清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微微颔首。
  “我受人之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仙尊。”女弟子欢快地说着,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
  黎清这下多看了她两眼,确定了她的身份:“白泽越。”
  他觉得白泽越胆子真的大。
  但这显然是冬夏的信使,黎清便不可能出手赶人。
  顶着问天门女弟子躯壳的白泽越笑了笑,很干脆地将木盒交了出去:“魔域往后不欢迎仙尊大驾光临。”
  “什么时候欢迎过?”黎清打开木盒看了一眼,认出那是一颗英华珠。
  “也有例外,”白泽越带着嘲讽地暗示,“譬如,当您终有一日被心魔所控失去理智之时,魔域乐见您前来送死。”
  黎清对白泽越的恶意充耳不闻,他将木盒握在掌心,问了另一件事:“冬夏腰上有道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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