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真的不喊人来帮忙么?”小道士看苦兮兮的摩擦手腕上的麻绳,看着进厕所的人,藏好在绿植背后,使劲挣扎道,“知道了道长,这种丢人事,我们肯定要自己消化的。”
崔岩冷眼说道:“知道就好,就是这次买卖要黄了。”
小礼厅里,何妈妈摸着小腹,紧张的看着台上的鞠景白,生怕法事失败了,小道士们虽然知道道长念的不对,但没有人敢揭穿崔岩道长。一时间,除了鞠景白的颂念声,偌大的礼厅静悄悄的。
何似水垂头,暗自思索小道士的话,她原来要做的并不是祈福的法事?阴丧法事听起来就不太正常,她爸妈给她报的是什么??
“静心,挺胸抬头。”
何似水下意识照话做了,下一秒她才发觉,崔岩道长的声音,比之前听到的要细柔一些,没有攻击力,顺耳多了。
柔和的颂念声,让一直没办法静下来的心,静下来。
何似水感受着拂尘的软毛毛从头顶向下拂去,一下,二下,三下。
身上的毛孔仿佛都被拂尘敲打开来,一时间前所未有的舒适。
伴随着这抹舒适,一直守在窗帘身旁的嘟嘟,看到了鞠景白给他的暗示,嘟嘟点头卷着窗帘向角落里就冲过去,一时间,所有的阴暗都被驱逐,微风透过纱窗飘进来,并不刺眼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一室暖光。
“好了,可以睁眼了。”
何似水自然感受到了世界的明亮,她眯着眼睛抬手挡住阳光,看向窗外,又看看面前的人。
下一秒,她猛地瞪大眼睛。
面前人的容貌像是被抹掉重新涂抹了一遍,吊三角眼的老道士化作笑眼弯弯的鞠景白,白生生的肌肤耀在阳光下,美不胜收。
她震惊的看着鞠景白拿拂尘敲了她额角,拂尘落下,扬起,灿然的阳光忽的撒了满脸。
她心底的那点不甘愤懑彻底消散下去,身心舒泰。
很久很久之后,何似水还能直清晰的记得那时的感觉,还有鞠景白的神态。
“小白?你?”何似水惊讶的说道。
“别问那么多,回去再和你解释。”鞠景白露了个笑容,用上手边的第三张迷幻符,下一刻,崔岩道长的身影又出现在舞台上。
鞠景白和何似水身后注意到她的小道士,笑了笑。
小道士惊恐的退到台边边上,捂住嘴,甚至没敢尖叫起来。
许歌就是这时候推开了小礼堂的门,明亮的房间并着礼堂内暖洋洋的气息,他就知道事情成了。
青年鬼还致力于将手挣扎出许歌的钳制。
许歌伸手挥了下青年鬼的后脑勺:“瞧见没?”
青年鬼收起挣扎,抬头看了眼台上的几道身影,撇撇嘴:“瞧见什么,还想让我夸她啊,依我看台上那小姑娘可不怎么样,病恹恹的还给别人做法事啊,被反噬了怎么办,我劝她趁早回去养病吧。倒是她旁边的那个中年道士,瘦瘦高高的,看着就仙风道骨的,和她一对比就显得特别好看。”他又仔细看了看那中年道士一眼,越看越觉得好看。
许歌扫了眼台上,一听这鬼说好看,他瞬间就知道鞠景白扮演的是什么角了,他勾起笑,拉着青年鬼向台上走去。
“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妈妈焦急的询问起来,“法事出什么问题了么?”她就是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他们制定的本就不是个正经法事,阴森森的还靠谱点,但这房间亮堂的,这能成功么?
何爸爸见状更是直接站起来,跑到了窗帘那边,研究怎么拉回来。
“法事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许歌声音略微沙哑,他和鞠景白对上目光,看着鞠景白给他打的手势,赞赏的点点头,“叔叔阿姨,我这可是正经的祈福法事,不对么?你们不就是做的祈福法事么?”
“难道是做错了?”
何妈妈看着自己女儿的目光,自然不敢说出她要做的真正法事,她警惕的问:“你是谁,我们可不是和你谈的,崔岩道长你认识他么?”
“不过我觉得你们大概是想见见嘟嘟的。”许歌说道。
“嘟嘟?你怎么知道嘟嘟是谁?”何妈妈惊讶。
就是这时,窗帘像是在应和着许歌的话,开始自发的合拢,合拢时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顺滑的铁片摩擦声,而是‘咯吱’‘咯吱’的,仿佛睡觉磨牙时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何爸爸惊悚的向后,跌了一跤。
暖洋洋的日光被隔绝出这个礼堂,原来的阴冷氛围又开始凝聚。
鞠景白将何似水拉出中央的位置。
下一刻,在何爸爸何妈妈还有何似水的震惊的眼神中,法事的中央区域缓缓的勾勒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嘟嘟咽了咽口水,紧紧攥着手中的娇艳玫瑰,刚刚他就跑了趟厕所,已经做到将头发衣服整理的尽量干净整洁了,只是脸上的疤痕不是他能控制的。
第17章
鞠景白每次看到嘟嘟的脸,心底都是毫不例外的一哆嗦。
更别提那些第一次看到嘟嘟的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台下,何妈妈正对上了嘟嘟的容貌,后退两步跌倒在地,挣扎着尖叫,“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何治国,快快快扶我起来,和崔岩道长说我们不做了,我们不做了。”
小道士们是看不到拿玫瑰花的嘟嘟的,被恐怖的氛围一渲染,再加上何妈妈和何爸爸的惊恐叫声,不由缩到了一起。
何爸爸即何治国,腿软的扶着墙壁站起来,走过来扶起何妈妈,一言不发的就要转身离开小礼堂。
许歌不动声色的拦住,和何治国对视后,笑了笑。
初秋看着何爸爸何妈妈的动作,呆站在旁边,简直傻了,她不过就是应舍友的邀请过来吃一顿饭罢了,何爸爸何妈妈怎么突然就吓成这样了。
呜呜呜,何似水她们家怎么回事啊啊啊!!太吓人了吧!
“爸爸,妈妈?你们不认识我了?”嘟嘟在她妈妈的惊叫声中,停住了自己迈步的脚步,环视了底下人的神态动作,望着爸爸妈妈和周围人别无一二的惊恐神色,委屈的叫了一声。
“我是嘟嘟啊。”
“不是!你肯定不是!”何妈妈惊恐的同时,声嘶力竭的反驳,“我们家嘟嘟长得白净又帅气,看看似水的长相就能知道我们嘟嘟长的多漂亮了,我时常会想要是没意外,我儿子平安长大了,肯定会给我争光,让我那个没孩子的闺蜜羡慕的要命。”
“我是,我真的是。”嘟嘟以为妈妈不相信,用力点着头,不甘心的指着脸上的伤说道,“我本来长的就是和妹妹一样,那么好看的。”
“你忘记了,我是吃胡萝卜死掉的,过敏的红点点一直没消下去,我死了之后一直记着呢,脸上的疤就越来越大了。我应该要和妹妹一样好看的。”
“好好好,你是。”何治国本就理亏,又生怕自己老婆惹怒了小鬼,不敢违背许歌,便连忙回头附和,“嘟嘟,你去世之前我们家也没亏待你,你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也该去投胎了。”
“可是是你们想我出来的啊。”嘟嘟道。
“不想了,现在不想了,你长得这么丑,我绝对不能让你做我的孩子。”何妈妈喃喃说道,忽然神情一变,看向鞠景白:“崔岩道长,你们不是道士么,肯定有办法把他赶走吧,我出双倍的钱给你,你快把他送走。”
嘟嘟不解的看着两个人,他和鞠景白说爸爸妈妈坏,也只是因为他们做的事情会对妹妹产生坏的影响,而不是不喜欢自己爸爸妈妈。
他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还抱着自己的照片说悄悄话,说马上就能把自己接回来的人,今天就转眼变了态度。
嘟嘟也看向鞠景白,然后垂下头不出声了。
鞠景白感受到何似水挽她胳膊的手一紧,她笑笑,手中的拂尘一摆,咳了声,说道:“何女士,这你可为难我了,我们教派向来不是什么正经教派,你想让我帮这小鬼锻造实力,让他能力大涨,那我可以做到。送他离开那是正派道士该做的事情啊,要不然你出钱,我给你儿子添添实力,我保证他到了下面,一拳一个吊死鬼不在话下的。”
“就是,我们崔岩道长,可不是会干那种事的。”
“少委屈了,来找我们做生意的,能是什么好人,呸。”
“不是我吹,我们崔岩教派把小鬼变厉鬼的本事可是一绝。”鞠景白一愣,她是真没想到,崔岩道长身边还有这么多马屁精。
何妈妈崩溃道:“我早看出来你们一点用没有了。”
“女士,他们教派本来也不厉害,这种给鬼增幅的业务找我也可以啊。我保证比他的价钱便宜,而且可以让鬼更厉害,一拳能揍翻一个厉鬼。”许歌居高临下,继续打击道。
“不做,我什么都不做了,我想回家,你们放我们回家吧。”何妈妈语气终于不再嚣张了,她哀求着威胁,“你们要是不放我俩走,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你信不信我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是是,就让我们走吧。”何治国瞳孔一缩,软声应和,“我妻子她怀孕了,她现在已经算是大龄产妇了,别跟她计较,她实在受不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