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湿润的水气,流连在她的脖颈和脸颊,来来回回,扰人的很。
“冷”无意识地嘟囔着,少女抱紧被子翻了个身,呼吸重新回归绵长。
人影收回手,在她床边空着的那一半位置躺平,静静蛰伏在阴影之中。
第二天一早,唐恬是被香气给弄醒的。
“好香”
揉着惺忪的睡眼,循着香气来到厨房,看到一个身影正伫立在灶台前。
黑色西服衬的宽肩长腿,眉目冷清的男人手持锅铲,身穿花布围裙,正认真地在翻着一个煎蛋,旁边的盘子上搁着两块烤的香气四溢的面包片。
唐恬:“你--”田螺姑娘啊这是。
话音未落,男人倏地扭头,两人四目相对,下一秒厨房空空如也,人不见了。
“你跑什么啊。”唐恬一头雾水,赶紧接手剩下的活路。
等坐在左边,舒舒服服吃着香喷喷的煎蛋三明治,喝着热牛奶,她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它不会是害羞了吧。
……噗。
唐恬越想越觉得好笑,趴在桌上肩膀抖的跟筛糠一样。
田螺姑娘太可爱了怎么办。
过了两天,陆远给了唐恬银行卡号,唐恬转了六十万,言明另外十万是他的辛苦费。
有钱能解决的事,她不想欠人情。更何况艾丽跟他还有段过去,不好牵扯别人。
转了钱,对方收到后,给她打了电话,没有过多推辞这钱,只是问她跟艾丽怎么认识的。
唐恬说,“在一档综艺节目里。”
“我就知道。”陆远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用脚指头都猜得到艾丽结交灵媒是想做什么。
唐恬意有所指,“她不会放弃的。”
陆远听了出来,沉默了下,“她告诉你了……她相信你,呵。”似乎是自嘲地笑了下。
唐恬道,“没事的话,我挂了。”
“等一下,”陆远叫住她,“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不要你钱。但是不要告诉艾丽。”
唐恬觉得被这两个别扭的家伙塞了一嘴狗粮,“行。你那边有消息的话,随时联络我。”
一个豁出一切想帮忙,一个害怕对方涉险故意疏远,也是真爱了。
唐恬无意插手两人的事,但她确实需要人手。
跟张月的恶战九死一生,她感觉己方缺人缺鬼的很,现在尽可能地网罗有用的人才才好。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猛鬼夜话栏目。我是实习主播糖糖。这一档午夜栏目,如果你能够听到,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我们栏目的宗旨是,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绝无虚假。您的痛苦,悲伤,遗憾,都请告诉我,我们倾听你的痛苦,解决你的执念,消除你的怨忿。”
“今天我要讲述的,是一段关于友情的故事。发生在很多年以前,一个少年和女孩……”
素材不够亲身经历来凑。讲完了她和他的回忆,唐恬看到代表听众人数的红色数字在不断上涨,100、3200,最后竟然定格在4800人。
想想这些数字所代表的怨魂……
任重而道远啊。
唐恬插播了一段午夜诡话的招聘广告,之后开始跟热心观众连线,“这位听众朋友你好。想分享给我们怎样的鬼故事呢。”
急促的呼吸声在听筒内静静响起,唐恬安静等待,并不催促。
过了几秒钟对方嘶哑的仿佛沙粒磨过玻璃的声音道,“我想说一个,我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
“90年,国营317纺织厂发生了一场事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肥~
说起来这几章我自己觉得是高潮部分,可是评论每日锐减……大家都在养肥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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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有个田螺姑娘。
第48章 活的听众
D城。
唐恬还是第一次到东北来。这个位于地图非常北端的小城, 曾经是全国闻名的工业重地。后来经历了国企改革等一系列风波,许多工厂或改制或关闭,大量工人下岗失业, 这个小镇也渐渐沉寂下来。
二十年过去,小镇仿佛失去生机, 还是保持着以前老旧的模样,连高楼大厦都见不到几栋,郊区重工业高耸入云的烟囱冒着浓滚滚的黑烟,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灰蒙蒙的味道。
“大婶, 请问下国营317纺织厂宿舍怎么走。”唐恬拿着地址找路人问路,连导航都没有找到她要去的地方。
被问到的胖胖显得和蔼可亲的大婶脸色一下变了,“你去那做什么!那地方吓死个人了!”
“我是去找人, 那里怎么了吗。”唐恬好奇。
大婶摇了摇头, 又是畏惧又是怜悯,一言难尽指了个方向,“往左边拐再走几百米就是。纺织厂早就倒闭了,宿舍、原来那厂工人卖的卖,出租的出租, 很少有原来厂里还在那住的人了。”
生怕唐恬拉着她再多问,忙不迭走了。
唐恬拉着行李走了一段, 穿过条小巷,终于找到了偏僻的入口。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匾竖着挂在一道铁门旁,一看就是原来的小门后门之类的。
门口没人守,推门进去, 沿着路走了一段,两旁就是并排着的几栋宿舍楼,每一栋都有六层高,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只住了不到一半的人的样子,有几户门外搭绳子晾晒这衣物。
唐恬看到一楼有户人家窗户玻璃上贴了张大大的写着出租、住宿的字,敲了敲门。
“来了”隔着门都能听到女人的大嗓门,哗地一声来开门,对方看到唐恬目露诧异,大概没想到一个年轻女生会到这种地方来,“租房子还是住宿。”
“住宿,多少天一晚上?”
“50一天,其他不包。”女人拿了串钥匙,带着唐恬上楼,“你想住哪间。108、205、3-8……”
她说了一串房间号,唐恬挑了间二楼靠近楼道的,“这些房子都是您的啊。”
“押金一百。那哪能,”女人给她开了门,把钥匙取下递给她,“我是中介,这原来的房东不想住这儿了,就托我租出去。这边价格便宜,但位置比较偏,也不是太好租。平常能有住宿,住个一两晚也行。你住几晚?”
“先两晚上吧。”
对方点点头,给她说了下屋里东西使用,“热水电视都有。比不了酒店宾馆,甚在便宜不是。”
屋子一室一厅那种,大约有个五六十平,家具都很陈旧了,唐恬摸了下,还算干净。墙面看得出近几年刷新过,角落有的地方剥落了露出点斑驳的内里。
唐恬在阳台,探头张望,可见不远处一大片废弃的工厂,“这么大个工厂,就一直这么荒着?太可惜了。”
大婶看了眼,语气是说不出的麻木,“90年代国企改革,工人都下岗了。本来工厂说是要转型国企改私企,结果那当头出了事,再加上纺织工业转型调整,要投资不少钱。拖着拖着,后来就没人愿意接收这烂摊子了。”
唐恬心里一动,“出什么事了。”
大神摆摆手,“以前的事了。”明显不愿多说,朝门口走去,要关门的时候叮嘱,“这边治安不太好,天黑了就不要出门了。”
顿了顿又补充,“听到什么都别出门,把门锁锁了。”
唐恬被勾起好奇心,有点期待晚上可能会听到什么了。
她把自己带的旅行床单给铺上,之前看情况估计自己以后常年在外出差,特意准备了旅行必备品。收拾好了看天色还早,她下楼想去工厂那边转转,刚出门,这一楼走廊尽头一户人家正出门。
两人一扭头对了个正脸,对方年约四五十岁,尖嘴猴腮,拧着眉神情不耐,厌烦地看了眼唐恬,鼻子里哼了声,锁了门朝这边走过来。
唐恬原本想向楼里的住户打听工厂出的事,看他这样也懒得问了,下楼朝厂区走去。
这个纺织厂占地有千亩,光是宿舍楼都有十来栋,两两并排着,但看上去住的并不满。走到最后、最靠近厂区位置,一栋楼单单矗立在那儿,旁边一大片空地,看规划似乎原本是打算修两栋的,后来不知怎的就只有这唯一落单的一栋。
这楼很安静,外面晾晒的衣服极少,又和前面的家属楼隔了断距离,孤零零的,显得更加冷清寂静。
这楼后面就是工厂了,可惜两扇大铁门牢牢锁死通往厂区的道路,唐恬站在门外往里看,隐约可见破旧的工厂,窗户都烂了,里面空空荡荡的,想必能偷走拿去卖钱的都被偷的差不多了。
曾经热火朝天的机器声从早到晚不停歇的工厂,现在杂草丛生,荒芜死寂。
这是一个时代刻骨铭心的印记。
唐恬正在唏嘘,忽地察觉到背心一股凉意,迅速扭头,正看见那栋单独的楼六楼有处阳台闪过一抹黑影。
是人,还是鬼。
对方消失的太快,唐恬没能判断出来。只是觉得这栋楼大白天的都清静的很是古怪。
扭过头,唐恬用手扒开锁住厂区铁门的锁链。那锁链有拇指粗细,在两个门把手上来来回回缠了好多圈,把两扇铁门推到极致,铁链紧紧绷直,能够有个80公分的空隙。
唐恬探头试了试,她身材还算瘦长,侧着身子应该能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