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我记性本来就、不好……”
丝章每说一个字，就喷出一口血来，似乎命不久矣。
“记性不好？是啊，你总是记性不好。”
光人飞身扑到丝章面前，伸出双手掐住了丝章的脖子。
“你明知那灵药是我突破瓶颈用的，居然被你吃掉了！”
“我念在你救过我性命，认你做义妹，让你跟着我。你却到处跟人说我和你在一起了，让我的未婚妻误会，离开了我。”
“当时没有杀你，我真是后悔死了。我不停给你解释，你转头就忘，根本就是在耍我！”
余啸和嘟嘟对视一眼。难道丝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这才是她与“那个臭男人”结仇的原因？
丝章脑中出现一个光点，光点逐渐扩大成一片白光，白光中出现了那片长满仙苇荡的河畔。
一个满脸血污，依旧俊朗的人倒在地上，压倒了一片仙苇荡，刚刚被她救醒，就冲着她笑。
“九韶兽？果然美丽。”
丝章捏着光人手腕的手垂了下去。
“丝章哭了。”
离得这么远，余啸都能看到丝章放弃挣扎，泪水从她脸上不停地往下流。
“安澜，放过她吧。”
天空中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驱散了厚云，禁锢着丝章的光盾也应声而碎。
“你如今已经飞升了。当年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第685章 故乡
余啸朝天上望去，只听得到声音，连个光人都看不到。
没想到这些飞升仙人，还挺喜欢过问下界的事情。
“这是我的私事。”安澜仰头看向天空，傲然而立。
“放过她吧。下界高修为的妖族本来就不多了。”上天的声音劝说道。
“禺强，你传个音就想要阻止我？这也太没诚意了，至少要显个身吧。”安澜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被他唤为禺强的声音沉默了，安澜哼了一声，“舍不得修为，就少在那里插手我的事情。”
“句芒一族就剩下几只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谁说我是因为她是句芒族杀她的？这是私仇。”
“就算是私仇，你折磨了她这么久，也该消气了。放下界妖王一条生路吧。”
禺强声音变大了，飞鸢被荡起的气流打到地上，余啸和嘟嘟也被压得贴在底部动弹不得，五脏六腑都挤压成了薄薄一片。
“禺强，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句芒族了？该不是后悔当年做过的事情，想要再次倒戈吧。”
禺强没有回话，余啸却察觉到一股让她心惊胆战的不寻常审视。
这不是神识，更像是被人无意中瞥了一眼，却连内内外外都被人看了个遍。
“你最近天天和莫伊漠凑在一起。他对自己的法阵无比自豪，这回墓地的法阵被破，他打个哈哈就过去了。我看就是他监守自盗。”
“你懂监守自盗的意思吗？就在那胡乱用。”
禺强的声音变得轻松了，“我不过是路过看见，不忍心而已。你就在那里东扯西扯。谁不知道丝章神智癫狂，根本没人相信她说的话。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你最清楚。我看你就是想毁灭证据。”
“你若是还想把她抓回去给光明门，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禺强说完这句话就不再作声，像是离开了，余啸身上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安澜回头面向丝章，挥手降下一道道光栅栏把丝章围了起来。
一声低喝响起，大地摇了摇，很快归于平静，光栅栏和安澜都消失了。
余啸身上的压力小了许多，确定安澜已经走了，这才来到丝章身边。
丝章的头藏在翅膀下面，惊恐地看着余啸，美丽的羽毛稀稀拉拉，黯淡不少。除此之外看不出伤在哪里。
余啸用神识扫了两遍，也没有发现异常。丝章却犹如惊弓之鸟，缩成一团，只肯让看上去最无害的苏白靠近她。
飞升的修士对于她，就像她看炼气修士差不多，渺小如蝼蚁，看不透别人的法术也正常。
幸好是这样，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却有个问题，丝章无法继续指路了，余啸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又不能随便丢下丝章，带着她一起修行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要不找个妖族的地盘，把丝章交给妖族照料。”
正当余啸左右为难之时，天上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动飞鸢朝前飞去。
余啸大惊。这飞鸢又不是真的风筝，还在她这个化神修士控制下呢，居然像纸一样飘起来。
这风绝对不同寻常。
天上风云涌动，地上飞沙走石，但飞鸢倒还平稳，像是这风在送着他们往前行。
余啸也就只是提高警惕，暂时没有动作。
就算她想要有动作也没用，刚才嘟嘟想跳出飞鸢，直接被风卷了进来，拍在底部。
不知是垫子够软，还是那人手下留情，他才没有伤到筋骨。
刚才听安澜的话，禺强和莫伊漠似乎关系不错，还帮着丝章说话，难道是他在帮忙？
这妖风一吹就是两年，后来的速度比余啸用灵力驱动还快。
飞鸢上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耳边无时无刻不在的呼呼风声。余啸干脆在飞鸢上闭关起来，把剩下的麒麟神魂都炼化了。
丝章还是老样子，羽毛一直没有恢复熠熠生辉的状态，但是修为看上去又是妖王，让余啸想帮她疗伤都无从下手。之前被捋下来的羽毛，倒还保持着原样。
这日风力突然加大，风中还夹上了寒气，灵力都挡不住，众人被吹得嘴唇青紫。
飞鸢如同坏了一般从天上落下来，穿透云层，哗啦一声掉入水中。
余啸从未觉得水这么温暖过，在里面泡了许久，等到苏白在岸边唤她才起身。
这是一条十几丈宽的河，河边上都是翠绿色的仙苇荡，枝干先端的绸带状白花随微风飘落进水中。
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这样的景色他们都听丝章讲过几十遍了，一眼就看出这里就是丝章的老家。
丝章立在仙苇荡中，脸上都是困惑的表情，觉得这里的情景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余啸倒是一点不担心，都到了这里了，还怕找不到她的家人吗。
“这渡神界，和他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嘛。根本不危险。”
余啸还没走两步，苏白叫住了她：
“余啸，你背上的，那是字吗？”
余啸的衣衫弄湿了，贴在身上，后背几道痕迹透过布料露了出来。
苏白跑上前去，拉开她的衣服看过，说她背上写着“持碑人”三个字。
余啸莫名其妙，自己进到泽幻珠中，在浴室中照了半天，果然看到三个鲜红的正楷字。
字是写在她背上的，但她怎么洗也洗不掉。
“这是哪个王八蛋写的！”
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细细回想，她身上又不会脏，只会为了放松泡泡澡。上次这么悠闲，还是在牙侩堂总部的时候。
“你身上有什么碑？”嘟嘟问道。
“我能有什么碑？我又不是赑屃，还托着碑到处跑吗？”
苏白也点头称是。东西都是她整理的，她再清楚不过。
能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背上写字的人，恐怕只有那个把他们送到这里来的人。
余啸抬头看天，心中憋气得很。
有话要说，你就说清楚，在别人身上刻三个字当神谕吗，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仙苇荡里悉悉索索，一行人冒了出来，对上余啸阴沉着的脸，怯怯地站在原地。
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人走上前，恭敬地对她行了个礼。
“小麒麟，谢谢你送丝章回来。”
第686章 神的使者
已经有人过去拉住了丝章。丝章却偏头看着那人，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们一般。
“她应该是受伤了，但我不知道伤到什么地方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位老者说自己名叫葱茏，是丝章的旁系孙辈。
葱茏长着一张长脸，鹰钩鼻，看上去也是某种鸟兽。他们自称是木族。
“请到我们的村落中歇歇脚，住段时间吧。”
羽妖族的村落依河而建，都是用仙苇荡搭建起来的茅屋，里面陈设简陋，他们倒是很一派祥和知足的样子，是和善不爱争斗的妖族。
但羽妖的修为都很高，至少都是炼虚以上，合体就有两三个。
因为他们长得都没有丝章好看，余啸估计他们的羽毛都没有丝章好。
葱茏把余啸等人安排在自己家院子中的客房中，从余啸那里听说了路上遇袭的事情，满脸悲愤。
“安澜居然说丝章偷吃了他的灵药！那灵药本来就是丝章为了他偷的，逃出来的时候差点被神族抓住，她没有办法才吞下了灵药。结果受不了药性，才变成现在这样。”
丝章的这些恩怨对余啸来说，也只是听个热闹，她对灵药倒是很感兴趣。
顺着葱茏的话安慰了两句，余啸问道：“还真的有神族啊？不是说他们都灭绝了吗？难道在这渡神界还有？”
葱茏听到余啸的话有些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