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城虽然很大,但并没用规划这么多门派的用地。而且修仙门派自以为高高在上,不肯和俗世市井离得太近,全都挤在华宝门里。
人一多矛盾就多,争吵不断,偶尔还来场决斗,小到“你盯着我师妹看什么看”,大到“你敢侮辱我师门”,比交易区这边还热闹。
霜衣楼的分堂堂主阵赞干脆把门派迁到了金玉城南边,那座灵气充裕的山峰——上灵峰去了。
余啸希望清泽远在上灵峰。
上灵峰水烟笼罩,仙气弥漫,那才符合他的气质,千万别到金玉城中来。
余啸写完牌子,照例去四个城门口逛逛。四个城门都平静如常。
余啸也没抱什么希望,去抓林中雨的,至少也是筑基修士了,谁还傻乎乎地赶路啊,肯定是从天上飞回来。
逛完四个城门,余啸又到了全味楼,到后堂去看嘟嘟。
嘟嘟在妖兽栏里,像栏中一霸一样坐在正中间,其他一阶的禄力猪都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嘟嘟的眼角有寒光闪过,后腿用力一蹬飞在半空中,伸出后腿朝着余啸斜踢过去。
尖尖的猪蹄像锥子一样直刺向余啸的右眼。
余啸手里抓起一个水球朝嘟嘟的脸丢过去,趁着嘟嘟闭眼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它的后腿,把它丢向妖兽栏后面的墙壁上。
嘟嘟四肢摊开,像壁虎一样贴在墙壁上,两息之后滑了下来,掉落在妖兽栏里。
“每天都搞这么一出,你烦不烦。”余啸拍了拍手,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大块兽肉。
嘟嘟从地上一跃而起,正要继续和余啸较个高低,在香喷喷的兽肉面前败下阵来,一把抢过去,大口撕咬起来,还一副委屈又愤怒的表情看着余啸。
“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是权宜之计。你是我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余啸去法器店之前,就把嘟嘟寄养到了全味楼,五天一块下品灵石,理由是家里叔叔不让养。
“东西都还在吧?”
嘟嘟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根本没空回答她。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出了岔子,都不用给我收尸了。我已经给全味楼掌柜说好了,我要是三天没来,他可以随意处置你。”
嘟嘟轻蔑地看了余啸一眼,它可是独一无二的深山兽,就掌柜那个伪灵根,它根本没放在眼里。余啸不来,它自己跑出去就行了。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是不是?你才二阶啊!”余啸抚摸着嘟嘟的头,“你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灵兽吧,姐姐不会亏待你。”
嘟嘟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发泄一般死命咬着兽肉。
不会亏待我,每次都是你坑我好吗!
“把小雨哥救出来了,我就带你走。我们找一个繁华的地界,好好修炼。”
嘟嘟的牙还嵌在兽肉里,动作却停了下来,斜眼看了余啸一眼,咬下一块肉,突然对着二楼偏了偏头。
余啸立刻就明白了嘟嘟的意思,一巴掌拍在它头上:“怎么不早说!”
嘟嘟扬起油乎乎地爪子朝她抓过去,却扑了个空,余啸已经跑到二楼去了。
二楼靠窗的一桌,四个霜衣楼的修士围着一个青衣飘飘的美男。那美男穿的衣服和清泽的有些像,气质和清泽比起来差远了。
余啸选了个离他们隔了一张桌子的位置坐下。
“琴床前辈,这是飘山界特有的松口蘑,味道嫩滑松软,请尝一尝。”
明明都是同样炼气后期的修为,却叫前辈。
看到霜衣楼修士的殷勤劲儿,加上那人名字叫琴床,余啸不由想到他和清泽有什么关系,赶紧把桌上的盆栽移了移,又埋下了头,把脸藏在盆栽后。
第49章 抢功劳
“松口蘑?如果吃了能让人松口,你们也不必那么辛苦了。”琴床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霜衣楼的修士都愣了愣,跟着笑起来。干巴巴的笑声听得余啸都尴尬了。
那桌人配合着琴床说了几个能冰镇西瓜的笑话,其中一人小心地问道:“琴床前辈,少主真的要见林中雨那个逆贼?”
余啸往那边侧了侧身子,把耳朵贴了上去。
“林中雨怎么是逆贼呢,这里是他家的地盘。我们才是贼啊。”
整个二楼的修士全都愣住了,包括余啸。
霜衣楼和其他昆弥修士的脸色很难看,这里两界修士都有,虽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但你明说出来就不好了。
琴床重重地放下酒杯:“他是逆党才对。”
这回没人笑得出来,只有琴床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四周。
余啸嘴弯了弯,清泽身边的人,都挺……单纯啊。
琴床见他们不配合,脸上罩上了一层愠色,丢下玉筷。“我知道你们想什么,少主才不稀罕你们想要的东西。总堂每年给少主的供奉,都够养你们一个门派了。”
其余人都象征性地恭维了几句,毫无感情色彩。
琴床气得一拍桌子:“少主连芥子镜域都有。华宝门的垃圾,他根本看不上!”
寂静片刻,修士们都发出了真心实意地惊叹声,脸上都是羡慕到嫉妒的表情。
余啸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
芥子镜域啊,那可是奇宝,据说巴掌大一块就有一方空间,能在里面建洞府,种灵草,养灵兽,有些还有特殊的功能。
芥子镜域离余啸的距离,就和她离元婴期的距离差不多。全是幻想。
余啸不由泪流满面,早知道清泽这么富有,应该直接去找他的。编点故事,换点东西也好啊。
惊叹之后,霜衣楼一个年龄稍大的修士,看上去稳重一些,没用忘记他们此行目的,咳了两声,继续问道:“那少主,和林中雨是有私仇?”
“私仇也算不上吧,清泽少主想找他打听一个女人的下落。”
修士们又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叹声,原来是桃色纠纷,果然是私仇。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奋表情,想听更详细的情节。
琴床却不肯讲了,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喝着。
他知道这件事情根本没桃色,少主找那个女人不过是为了修为,但是真相太乏味了,他很享受现在大家因为他的话情绪波动的样子。
“明天林中雨到的时候,就先别往华宝门送了。送到我那去,我要带他去上灵峰。”琴床放下酒杯,一拍屁股走了,留下脸上阴晴不定的霜衣楼修士。
留在全味楼里的修士唉声叹气。
“向师兄,你看怎么办?”
年龄最大的霜衣楼修士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办,照办呗。”
“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把林中雨送到上灵峰,还要转交给他。”年龄最小的修士问。
向师兄老练地说:“这你就不懂了。我们送上去,琴床到哪去找功劳?我听说,清泽少主出手大方得很。把他的情敌押送给他,怎么也得赏个法宝吧。”
其他修士都是愤怒的表情,真是个败家子。
余啸觉得听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差不多,下楼了。
“我听说清泽少主容貌俊美,法宝成堆,还有个元婴期的爹。怎么还会有看不上他的女修士?”
向师兄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对修士来说,最重要的是修为。别的东西再厉害,进不到筑基,百年之后就是一抔黄土。长得再俊美也没用,法宝都是身外物啊。”
“这不是可以等他死了继承他的遗产么?”
“你当以莲修士是吃素的,就她那护犊子的性格,没准杀了儿媳给她儿子陪葬。”
余啸跟在琴床后面。她以为琴床会住在华宝门里,谁知琴床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城西庄宅行,走进了一个院子,随手关上了禁制。
这琴床倒是会找地方,住在这里,比和华宝门那些个修士挤在一起宽敞多了。
余啸记下了宅子的位置,回到钟鉴的筑器店,沐浴换衣,收拾好东西,又拿了块木板出来,龙飞凤舞地写了“钟器店”三个字。
“钟叔,我给你的店取了个名字,没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堂。”
余啸早就不叫钟鉴前辈了,觉得叫大叔亲切。“连个名字都没有,别人想找你的店都不好找。”
钟鉴犹豫了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去吧。”
余啸笑了,钟鉴是筑基期,有他在可能会容易得多,但她不想连累钟鉴,这也是她没把嘟嘟放在法器店的原因。
“不用了,我又不和他们硬拼。人多了反而容易搞砸。”
看琴床的样子都是不会守时的人。余啸还是天刚擦亮就过去了,守在宅子外面。
她守了一个时辰,来了一队人马,五个霜衣楼的修士,两个筑基期修为,剩下三个都是炼气期。
人数和修为都在她的预计范围内。
两个炼气修士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有个人影。
余啸一阵心焦,难道林中雨受伤了,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她准备了一粒真武丸,如果伤得真武丸都救不了,那可就惨了。
到了琴床宅子门口,抬担架的两名修士把担架往地上一丢,担架上的人呻吟一声,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之后站了起来,懒洋洋地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