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啸把他上下打量了几眼,“你这童子功的真魂,应该味道不错吧。没准清泽早就惦记上了,给琴虫吃了再升一阶。”
“你就该嫁清泽!你爹的,你俩简直天生一对!”童时景破口大骂道。
余啸反而不着急了,她摇头晃脑地翻了一个白眼,在一旁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摆,让童时景自己考虑。
童时景一屁股坐在她上方位的石头墩子上,气鼓鼓地看着她。
余啸说的事情不是没可能,虽然童时景自信不一定会输给清泽,但没必要和清泽起冲突,那只会两败俱伤,让旁人得利。
而且清泽既然喜欢余啸,余啸就是他的死穴。万一将来扯破脸了,就可以用余啸威胁清泽。这样余啸在外面,比在清泽身边好。
想到这里,童时景又高兴起来,笑着说道:“姐姐,刚才和你开玩笑呢。我知道你心里没清泽,做弟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说了要救你出去,就肯定要救你出去!”
余啸斜眼看他,“典礼之前。”
童时景愁眉苦脸地吧唧着嘴,“之前很困难啊。”他一拍大腿,“当天吧。清泽准备把他兄弟姊妹、还有他爹的亲传弟子全部杀掉,当天肯定乱成一团,我再帮你一把,肯定能逃出去。”
余啸眼睛都瞪大了,兄弟姊妹,还有亲传弟子,哪得多少人,还是以命相逼的时候。她才金丹而已,被那些法术波及了,能不能活着都难说。
“清泽会顾着你的吧。”童时景猜测道。他突然明白了清泽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余啸才肯下手,八成准备失败了,直接拉着余啸殉情吧。
余啸也想到了这一点,整个人都不好了,死命地抓着童时景,一定要他发血誓,会尽力救她出去。
貌似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宫殿重新立起来,装饰又全部挂上。
清泽每天都很忙碌,余啸没看到他很开心。
这天,侍从送了几个大盒子。余啸漫不经心地打开,眼睛差点被闪瞎。
这是……
这是上品法宝啊!还是从头到脚一整套。
余啸扑到大红嫁衣上,拼命地吸着上面的灵力,激动得哇哇大叫。
“你喜欢就好。”清泽的声音带着笑。
余啸一顿,脸埋在衣服上,没有抬头。
清泽放松似的呼了一口气,叮嘱余啸说:“这一套,应该能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当心。”
清泽走了半天,嘟嘟走过去一脚踢到余啸身上,“没见识的土包子,这下好了吧。他还以为你多想嫁他呢!”
余啸脸都笑烂了,“管他怎么想呢。这都是上品法宝啊!做工还这么好!我发财了!”
“这都是嫁衣。你平时还能穿?”
余啸慢慢地理起来,“有什么不能穿的,找人炼一下就行了。这么多发饰!我这辈子都用不完!”
余啸沉浸在得到上品法衣的喜悦中,等到穿上那天才发现问题。
“你一定要系这么紧吗?”余啸伸直双手,像个木桩一样让三四名侍女给她穿上繁复的红装。
十全老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孙子都可以娶妻了,她娇滴滴地说道:“就是这样穿的呀。”
“好重。这些不用全戴在头上,我放在身上一样的。”
十全老人咯咯地笑:“新娘子真会说笑话。”
她拿着那些发饰,羡慕得嘴里啧啧有声。她出嫁的时候,只有一对上品花树。
十全老人毫不客气地把那些发饰全都插在了余啸头上,退后两步,满意地端详着。
余啸脖子都快被压断了,只能用手扶着头发。穿着这样,她待会跑都跑不动。
余啸在一人高的水晶镜前端详自己。镜中人傅粉施朱,点额寿阳。她还从未这样盛装打扮过。
清泽透过半开的门,看到余啸云鬓高耸,额上花钿璀璨。
清泽万种情思绕心头。呆立了片刻,走进屋中,对余啸伸出了手。
清泽双瞳剪水,看上去有些紧张。
余啸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让清泽握住了。
清泽的手冰凉干燥。
离此地不远的林啸门中,林中雨直视着前方,面容严肃。
清籁乐府看上去和往日一样平静祥和,但有一小块地方挂满红绸。
“你真的要去吗?”郝连美也看着那块红灿灿的地方。
“当然要去。”林中雨知道郝连美的意思。但余啸都被逼婚了,他怎么能坐视不管。
郝连美犹豫地说道:“有可能,师父是自愿的。”
余啸做事情很随心,为了保命和宝物,什么都做得出来。对修士来说,杀人都算不得大事,更别提双修。
林中雨没吭声,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沮丧无力过,后悔没有把全部精力放在修炼上面。
良久之后,他才说道:“那我更要去给她道喜了。”
林中雨身形一动,到了清籁乐府,报上名号之后,就有一个表情呆滞的侍从过来,领着他到清泽的宫殿去。
清泽宫中装饰低调,参加典礼的人也不多,都是清泽的兄弟姊妹和同门。
他们见林中雨过来,都有些诧异。怀疑清泽要娶的,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林啸门师祖,怪不得一点口风也没漏。
第352章 典礼
林中雨和其中认识的几人客套了几句,对于他们的旁敲侧击都装糊涂,只说自己是清泽请来的。
殿中繁花似锦,芳香四溢,喜乐尤其飘渺凝仙,据说是清泽亲自作曲。
宾客却异乎寻常的安静,没有丝毫喜事的氛围,只有尴尬和紧张。
童时景被安排在最靠外的位置,在林中雨对面。
童时景手里抓着一个青浆果啃得不亦乐乎,吃完了拍拍手,开朗地说道:“这青浆果看着酸,实际上甜得都发腻了,和人还挺像,哈哈。”
他胸襟处被果汁打湿了一大片,举动活脱脱的一个顽童。加上他天天跟着清泽,清籁乐府的人对他很是轻视。
待清沧过来后,清籁乐府的人纷纷起身向他行礼,聊天恭维,才算热闹了一些。
片刻之后,一个高昂的男声呼道:“新郎新娘直花堂前——”
林中雨不由拽紧了拳头,随着众人到了殿外观礼。
修仙之人有时迂腐得很,严守清规戒律,有时又无比洒脱,全然没把教条礼法放在心中。
双修大典也是一样,或隆重或简慢,全凭各人喜好。
清泽和余啸这场庆典,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各方面都简洁得近乎敷衍,但还是有很多繁琐的礼节。
余啸像个木头人一样,根据引赞的高呼,在清泽的指引下做完了各种仪式。
最后清泽执着她的手,走入殿中。
余啸看到林中雨站在最外面,拼命对着他挤鼻子弄眼,想让他快走。
林中雨只看到一箔珠帘和一张粉脸,心中愤慨万分。
余啸这就算是嫁给清泽了吗?
余啸顿住脚步,扭头问清泽:“不是只请至亲吗?这人也是清籁乐府中的?”
清泽瞥到林中雨呆滞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余啸的用意,眼中杀机一闪,托住了余啸的手肘,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是我旧时好友。”
余啸已经被清泽拉到了殿中高高的宝台上入座。她和清泽同坐一张宽榻,前面摆了两张小矮几,成列着大小金盘。
余啸盯着那些盘子,心中默想,这些菜该不会是有毒吧。
清泽用他优雅柔和的语调说着感激的客套话。
余啸头被压得很痛,清泽的话一个字都没听清。她悄悄伸手在头发里,拔了一根花树出来,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片刻之后,又拔下一根。
她坐在高台之上,本来就是全场瞩目的对象。一根两根没人发现,但她半个时辰不到,已经拔下了四五根,发饰明显空了一块出来。
清籁乐府的少主们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原因是什么,典礼上卸妆,太失礼了!
余啸见那些人窃窃私语,知道他们注意到了,连清泽也偏着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太重了,我脖子都要压断了。”余啸故意没传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整个殿的人都听到了。
清泽蹙了蹙眉,这样太失礼节,可能会惹恼宾客,打乱计划。“再忍忍吧。”
余啸敷衍地嗯了一声。
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林中雨不由笑了起来。嫌凤冠重,礼节繁琐的新娘,怎么样都不会是真心要嫁。
他明白刚才余啸路过他身边时刻意问话,是此地有危险,她想让自己离开。
但林中雨这次已经下定决定,不能再次丢下余啸,独自逃命。
这时,宾客陆续上前,说着恭喜的话,递上贺礼。
余啸盯着那些五光十色的玉盒。玉盒被清泽的侍从收起来了,她撇了撇嘴。
清沧走了出来,他身边的小弟子递上一个白色的盒子,只有手掌大。
清沧道:“清泽,恭喜你。祝你们俩天翔比翼鸟,地现连理枝。”
清泽微笑道谢。
“弟妹,你可要对清泽好点。他前段时间,发动了整个良洼城的人到处找你,我清籁乐府损失了不少弟子呢。”清沧阴阳怪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