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就代表着正义吗?朝暮,你不要被偏爱蒙蔽了眼睛。”
朝暮凝眉:“你可知道凤万知与天外魔早有勾结?你们傻兮兮的听他差遣,回头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夜一白冷哼一声:“柳青青就是这么跟你说的?造谣也不知打个草稿,真是可笑,仙主身为仙界君王,怎么可能做出通敌的蠢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朝暮气得瞪直了眼睛:“这是我下界后亲身经历所得,你不如去问问雁衡阳,看看他有没有趁人之危,变着法的来扰我清净。”
夜一白蹙眉:“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肯信了?”
夜一白青着脸,恶狠狠的道:“雁衡阳竟然瞒着我纠缠你!”
朝暮:……
说了半天结果他只听进去雁衡阳骚扰自己这一句话吗?
夜一白仍是气愤不止:“怪不得他从凡间回来后便跟换了个人似的,我只当他遇上了什么挫折,没想到他竟是一直在你身边,他明明知道我一直念着你,却一个字都没提到你的消息!”
“你念我做什么?”
夜一白身体一震,忽然流露出一抹悲伤的神色:“情劫之事,我都知道了,朝暮,你到现在也不肯原谅我吗?”
“渡情劫是一场银货两讫的公平买卖,谈不上原谅二字,至多就是离魂症一事你坑了我,如今也已经给了我解药,不必太过在意。”
“你既然肯原谅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夜一白双手“砰”的一下撑在案上,身体前倾,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痛苦。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与朝暮是那样残酷的过去,让他失去了所有挽回对方的信心,平心而论,大约不会有哪个傻子会忍受那样一个害惨了自己的仇人,他也不知自己下凡后脑子里涂了什么浆糊,竟放着好端端一个眼前人不去珍惜,反倒是天天折腾些丹药毒物。
呵,真是犯贱。
巡逻的仙兵听见营帐中异样的动静,疑惑的走到门口,躬身请示道:“夜公子,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第70章 主人,要不你收了他吧
朝暮身体陡然僵住, 她一个人悄悄来去倒是自如,但若是暴露了行踪,要从这么多仙兵和红了眼的散仙手里逃脱, 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仰头, 目光停留在夜一白脸上,心中盘算着挟持人质的可行性。
“一切正常,别来扰我喝酒。”夜一白沉声斥道。
巡逻兵听到声音, 连忙弯腰道歉, 脚底抹油似的, 不一会儿就跑远了。
朝暮眼睫颤了颤, 神情柔和了一些,缓声道:“夜一白, 我今日来只是希望你能撤兵,不要趟这趟浑水,你可能给我一个答复?”
“如果你能留在我身边,子夜露族即刻启程离开十七重天, 绝不再踏足常山。”
朝暮敛眉:“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这是强人所难。”
“我们在一起朝夕相处了那么多日月,你为我试药,为我炼毒, 为我寻离魂……你曾说过会永远支持我。”夜一白呼吸急促,眼眶红的吓人,面上浓烈的酒意翻涌沸腾, 连空气中也充满了熏醉的酒气,他突然伸手扣住了朝暮的手腕,一字一顿道:“你真就从未对我动心?”
“那只是情劫,你身为神仙怎能沉溺在劫数之中。”朝暮叹了一口气:“退一万步来说, 强扭的瓜不甜。”
“是啊,我在劫难逃……”
夜一白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手臂用力,将朝暮从坐席上强拉入怀里,顺势压倒在他们之间的长桌之上,俯身贴近,淡粉色的薄唇凑到朝暮耳畔,炽热的吐息烫得她耳廓发麻,彷如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传来:
“若我不强扭,怕是连瓜藤都要被人抢去了。”
朝暮眉心紧蹙,两指并拢,正要狠狠给这个醉鬼一个教训,灵力运行,一个周天不到,就被阻塞的关窍挡了回来。
夜一白捏着她的手腕,轻轻一笑:“我可是大夫啊,锁灵这种事最是得心应手了。”
“夜一白!”朝暮又惊又怒,经过之前的教训,她已经在灵窍上附了护持的法术,可就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夜一白暗算,这种精研医道的高手,最擅长对付灵脉内窍。
她就不该让他近身!
朝暮心中懊悔,口中拔高了声音,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白皙修长的食指摁住朝暮柔软的唇瓣,男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嘘……外边那么多人,你莫非想被他们发现吗?”
朝暮瞪圆了眼睛,柳眉倒竖,怒气几乎凝成实质,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夜一白此刻大约已经万箭穿心。
可惜,这是如果。
夜一白贴在朝暮唇上的手指缓缓移开,沿着她气成薄红的脸颊移动,认真描摹着她倾倒众生的面容,从鬓角到眉眼……他忍不住喟叹出声:“去了一趟凡间,你变得更美了。”
“可是你变丑了。”朝暮冷笑,身体倏然上扬,唇齿大张,露出两枚尖利的虎牙,结结实实的咬在夜一白肩下一寸的地方,腥甜瞬间盈满口腔。
夜一白五官扭曲了一刹那,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空闲的那只手甚至温柔的抚摸着朝暮的后脑勺,纵容她咬的更深、更痛。
“如果这能让你开心一点……”
朝暮嘴下一顿,拧着眉松开牙齿,侧头呸掉口中的血气:“你是笨蛋吗?”
“你说是就是。”
朝暮:……
她彻底没招了,索性叫醒自己的狗头军师。
[朝暮:包工头,起来干活。]
[小镜子:主人,你好歹给我点灵力啊。]
[朝暮:我要是能使法术,用得着叫你?]
[小镜子:啊这……]
[朝暮: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醉鬼听人话吗?]
[小镜子:主人,其实我觉得您完全不用担心,鱼塘里的鱼饥/渴了是很正常的事情,作为一名体贴包容的塘主,您应该直接收了他。]
[朝暮:你信不信我把你收了?]
[小镜子:嘤,可是人家还没化形,要不您先预定一下款式,是要威猛壮汉还是可爱正太?]
朝暮单方面切断了聊天。
夜一白仍旧紧紧的拥着朝暮,神情满足,企盼着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朝暮声音尽量柔和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把我放开。”
“不行,放开你就跑了。”
“你肩膀受伤还在流血,需要赶紧处理。”
“我是大夫,死不了。”
朝暮嘴角抽了抽:“你就一定要这么压着我?我很难受的好吗。”
夜一白不吱声,依旧美滋滋的抱紧了怀中人。
朝暮心念微动,忽然吸了吸鼻子,假模假样的哭了起来,幽绿色的眸子使劲眨巴,硬生生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夜一白身体一僵,果然松开了搂住她的手臂,只是扣在她腕上的手依旧分毫不动。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朝暮伤心垂泪的模样,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哭了?”
朝暮不答,继续使劲的挤眼泪,抽抽噎噎的动作越发纯熟。
“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你若是不高兴,再咬我两口。”
朝暮并不理睬他,仍旧卖力的装哭。
夜一白抿唇,半晌,终究颓丧的败下阵来,松开了钳制住朝暮的手。
朝暮得到自由,立即变了脸色,一个翻身将夜一白推到椅子上,自己则迅速后退,两人之间瞬间拉开十步之远,中间还隔着一张长条桌。
夜一白唇角抖落一抹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他早就知道朝暮是在演戏,可是自己……终究狠不下心来。
“我今日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若是一意孤行,我也无法阻拦,战场相遇,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朝暮厉声道,话音刚落就立即化作一缕流光遁去,逃也似的消失在酒香四溢的营帐中。
夜一白望着光点消失的位置,呆怔许久,直到天明,也没舍得移开视线。
……
朝暮气喘吁吁的回到常山,抬手抹掉头上的冷汗,乖乖,这要是被那醉鬼留在敌营,不但要吃苦,还丢人啊,若是被拿来当做人质和筹码,万里迢迢过来帮个倒忙,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青青……早知道就应该带着神君过去,最起码不至于被个大夫威胁。
她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浊气,待缓了面色,才慢腾腾的往房间走去,青青非常体贴的将她跟她身上兔子和鸟两只挂件区分开来,分了三间相隔甚远的客房,能叫她睡个久违的安稳觉。
朝暮满面的笑容,在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僵住了。
房内点了灯,淡黄色的光晕将洁白的窗户纸映得发亮,同时也映出了两道颀长的身影,一左一右遥相对峙,隔着一堵墙都能感受到里头剑拔弩张的气氛。
朝暮皱着眉又往门牌上细细瞧了一遍,确认这就是自己的房间,才黑了脸,一脚踢开半掩的木门。
为什么她休息的地方总有人问也不问就闯进来,这是客房,又不是客栈。
青青和隋迩听到动静,齐齐转头,目光一道落在朝暮身上,异口同声道:
“你去哪儿了?”
朝暮眯着眼睛:“我记得这是分给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