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旁边的青青忽然伸出手来,做了一个接的动作。
隋迩:……
他脸色一黑,身形微动,旋即化作流光飞遁而去,不消十息的功夫已回到仙舟,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
朝暮醒来时,罕见的没有犯头疼,她看着船舱里的天花板,有些愣神。
自己这是在……哪儿?
“小暮。”温柔的女声传来,朝暮偏头望去,只见青青手里端着一个汤碗,正从舱门口进来。
朝暮一手撑着床榻,准备坐起身,却被青青厉声喝止住,她表情一呆,恍惚的想:
青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小暮,你怎么会被蒙狱掳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青放下汤碗,将朝暮按回床榻,只取了一个软枕将她的头颈稍微抬高,动作极为温柔,避开了她任何可能牵扯到她肩伤的部位。
朝暮干笑道:“我伤的不重……”或许对旁人来说这样的伤势需要小心处理,但于她而言,明天就能活蹦乱跳。
青青白了她一眼:“我熬了汤,喂你喝。”
“青青对我最好了……”朝暮笑到一半,忽然止住:“汤?你亲手熬的?”
青青:“是啊,我用了最好的材料,都是仙界灵气丰富的新鲜食材,小暮你快尝尝。”
朝暮扯了扯嘴角,忽然道:“我们回到仙源了吗?”
“还没有。”
那岂不是没有解毒的大夫……朝暮眨了眨眼睛,眼见青青一副殷切的表情,美人期待的目光真是让人无法拒绝,就算她喊一句大郎喝药恐怕也大把人冲上去送人头,朝暮暗自做足心理准备,一咬牙英勇道:“来喂吧。”
“朝仙友?”
一道男声从青青身后传来,朝暮探了探脑袋,正看见雁衡阳站在门口,他的背后是暗淡的天光,还远未到黎明的时辰。
朝暮蹙眉,心下有些迷惑,她明明已经回魂,为什么天还没亮?
雁衡阳望见朝暮肩上的伤口,神色顿时沉重了几分,快步走到榻边,皱眉道:
“你们这是去了何处?朝仙友怎么受了如此重伤?”
朝暮:“……我真的伤的不重。”
青青被雁衡阳挤到一边,脸色难看道:“这儿是小暮的房间,男女有别,雁仙友这样不管不顾的闯进来恐怕不妥吧。”
雁衡阳瞥了青青一眼:“你们私自离开仙舟,也未曾知会我一声,如今我问都不能问了吗?”
青青:“雁仙友与小暮无亲无故,只是同学而已,并无必要知晓。”
眼见情势又开始朝着不太对劲的方向发展,朝暮不得不打断两人,解释道:“我在仙源时得罪了蒙狱蒙姬两人,这次他们趁我离开东源,偷袭我,还捎带了与仙友……”
她说到此处,忽然想起自己离魂后就只剩下小徒弟了,小徒弟柔柔弱弱哪有还手之力,岂不是要被那变态欺负死,朝暮神色不由得一紧,忙道:“与锋与仙友,他怎么样?”
“你还有功夫管别人的安危?”青青不悦。
朝暮虚咳一声,正色道:“他也是被我连累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心里定然过意不去……”
“他没事。”青青见朝暮这幅担忧的表情,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气:“一点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又是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丸时踩着高跷“噔噔噔”几步走进来,刚欲瞪青青一眼,见到床榻上的朝暮,又默默收敛了凶相,闷声道:
“他后背中鞭,伤口深得都能见到骨头,若是被天际雪崖知道这事,恐怕明年的经费……咳,总之他伤的很重,好在仙体坚固,多养一阵子应当无碍。”
朝暮开始听的还有些提心吊胆,直到“无碍”两个字方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那就好。”
青青:“蒙狱蒙姬怎么会知道你的去向,还专程在银河等你。”
朝暮摇头:“虽然我也很疑惑,但没有证据,不能下结论。”她说着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丸时,道:“老师和青青既然救下我们,应当也抓住了那两人吧,倒是可以审问他们,应当会有线索。”
丸时闻言脸色一红,尴尬道:“他、他们啊,这个,那个……”
青青翻了一个白眼,道:“没抓住,让他们跑了。”
“跑了?!”朝暮咬牙:“那个混球竟然跑了?早知道我就……”
“早知道你又能怎样?”青青没好气道:“伤了这么大一道口子,还被人打晕过去,如果我们再晚到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雁衡阳听了半天,全是大致理清了思路,只是有一点心存疑惑,蹙眉道:“只有丸时老师和柳仙友两人去救人么,雁某似乎看到了三道……”
“咳。”丸时虚咳一声,打断雁衡阳的话:“只有我们俩,或许走的太快,你一时花眼看错了。”
青青也不自然的撇过脸去,不置可否。
雁衡阳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
丸时清了清嗓子,道:“蒙狱和蒙姬不遵校规,私自掳劫、伤害同学,已被开除学籍,剥夺仙源入学资格终身。”
朝暮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以她对蒙狱的了解,这个变态绝不可能轻易放过目标,从前他们都是仙源的学生,尚能约束一二,现在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看来她以后走路都要更加小心了,省的一个不留神被套了麻袋。
从十二重天到十一重天,借道银河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这后面一段时间,朝暮都在青青日夜监管下被迫躺在床上修养,连去隔壁瞧一眼小徒弟的机会都不给,直到抵达仙源,她才如蒙大赦,精神奕奕的从船上下来,也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徒弟。
小徒弟坐在简陋的轮椅上,避免自行走动牵扯到伤口,后背敷过药后被丸时用干净的白布条包成了一个粽子,以至于外衫无法束拢,只能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
与锋见到朝暮,抬头道:“姐姐,你没事吧。”他脸色苍白,唇瓣上没有血色,额头隐约可见细密的冷汗,但即便如此,他也努力的挤出来一抹甜甜的笑容,虚弱中透出一股乖巧。
这样的姿态最能击中朝暮心底的柔软,她看得难受,忍不住蹲下来,柔声道:“你痛的话不必忍耐,哭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的,已经到仙源了,我带你去找校医,他医术好,一定能让你很快好起来。”
青青跟在朝暮身后,看向与锋的目光十分不善,她明明记得前不久耐不住小暮磨她,专程去瞟了一眼这只狐狸,可不像现在这般凄惨。
与锋也看到了黑着脸的青青,仰着下巴同样露出一抹笑容:“柳姐姐,谢谢你照顾姐姐。”
青青端起一阵轻飘飘的虚假笑意,道:“照顾小暮是青青分内之事,不劳与仙友关心。”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又各自收回,与锋正准备再同朝暮说些什么,却见朝暮忽然站起身望向远处,招手道:
“夜仙友,这儿!你快过来!”
与锋眨了眨眼睛,但他此刻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伤的又是背部,不能扭头去看,只好软软的道:“姐姐,是谁……”
还未说完,就见朝暮已经等不及的跑过去,与锋抿唇,默默的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垂下眸子,浅棕色的瞳子里闪过一丝异光。
朝暮拉着夜一白的袖口,边走边催道:“你快一点,有个伤患呢,快给他看看。”
夜一白注视着她垂落在身后的长发,怔了一会儿,方道:“不是你受了伤吗?早知你如此活蹦乱跳的,我也不必在这儿等着。”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朝暮边拖边拽,差点把他半边外衣都扯下来,道:“天际雪崖的小公子与锋,也是今后的东源弟子,伤的可重了,正等你来医呢。”
“与锋?”夜一白蹙眉,又来个男子,东源怎么正事不干整日收学生?
他正这般想着,身体已被拉到了与锋面前,少年精致秀气的五官十分讨人喜欢,见到自己便乖巧的喊了一声“哥哥”。
夜一白皮笑肉不笑,道:“同为东源弟子,还是同学仙友相称为好。”
与锋睫毛闪了闪,看向朝暮,委屈道:“姐姐,这个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朝暮斜睨了夜一白一眼,转头安慰道:“没关系,姐姐喜欢你。”
夜一白:……
青青:……
与锋嘴角上扬,甜甜道:“姐姐真好,我也喜欢姐姐。”
夜一白嗤了一声,扭头就想走,只是还没迈出去一步,又被朝暮拉了回来:“夜仙友,你就帮帮忙嘛。”
她声音软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夜一白心下欢喜,也不由自主的随了她的意,俯身粗略检查了一下与锋的情况。
“鞭伤,阴雷侵体,灵力枯竭……”夜一白缓声道。
“能治吗?”
夜一白用一种“你在侮辱我”的眼神看向朝暮,冷哼道:“若连这点伤我都解决不了,不如早早弃了医道,下界种田算了。”
“我就知道你可厉害了。”朝暮闭眼吹道:“夜仙友乃是星河夜氏的嫡系传人,仙界数一数二的医道圣手,假以时日必定扬名天下,开辟崭新流派,三千小世界无处不流传仙友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