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种小倔强,让云守息对她越发疯狂。
“现在可看清我不是范堂主了?”
铃萝:“弟子、弟子知错。”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云守息笑着发问,话里带着戏弄的引诱。
铃萝略略咬牙,垂首道:“弟子拜见三掌门。”
“哦?”云守息尾音上挑,打趣道,“竟知道?”
“弟子不知这是三掌门住处,以为刚才的灵力爆发是范堂主……但长得如此好看的,全天极只有三掌门一人。”铃萝开始说鬼话。
“这话答的倒是机灵。”云守息语气悠悠,冰凉的指腹勾划过她下巴后收回手,“方才听你所言,你是来找范堂主告状的?”
铃萝抿了抿唇,小小声说:“是揭发。”
云守息呵笑了声,铃萝立马改口:“三掌门说的没错,是告状。”
“可你却在受罚期间擅闯内门,即便你所言非虚,按照范堂主那脾气,你这趟只怕是有来无回。”云守息直起身,视线却未从她身上移开,“何况你连地都找错了。”
铃萝跪下挺直的背微微塌下,像是有点犯怂,话里却依旧倔强道:“可弟子也知范堂主不会对作弊这事视而不见,所以宁愿赌这一把,只是不想惊扰了三掌门,是弟子的错,甘愿领罚。”
她这一番鬼话说的越发顺溜。
云守息招招手,身旁的灵虎便站起身,颌首在他掌心蹭了蹭。
他说:“我可不是范灸那不知变通的驴脾气,我数三声,你即刻下山回去,灵虎也会在三声后去追你。”
“若是在内门境地被追到了,我便送你去范灸那边。”
“若没被追到,今日就当无事发生。”
铃萝重新抬首看去,双眼明亮。
云守息抬手比了个数,笑着看她,“三。”
“二。”
“多谢三掌门。”
“一。”
铃萝起身就跑。
夜里风声飒飒,云雾缭绕。
云守息眉眼含笑地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那一抹墨绿身影落在他眼里久久未散。
灵虎也并未三声后就追去。
很久很久后,云守息才伸手摸了摸灵虎的头,笑着说:“去,把她抓回来,让她再也不能离开我。”
灵虎得令,化出一道残影,朝山下追去。
铃萝没有跑来时的路,若是这样就暴露了。
她老老实实地按照正道走,佩剑不在,便使用了疾风咒,脚下生风,一掠而过。
云守息没想不到她一个外门弟子会用疾风咒,所以放水让灵虎很久才追去。
结果铃萝已经甩了灵虎老大一截,根本追不上了。
灵虎追到定山河边,却不见人,烦躁地原地踏步一圈,最后耷拉着耳朵回去复命。
云守息还站在鸟居前,见灵虎独自回来,有些惊讶地挑眉。
灵虎朝他嚎一嗓子,说出实情。
那小丫头跑太快,早已回了外门。
“罢了。”云守息轻笑声,转身朝石阶上走去,“瞧她今日受惊不少,明日再去吧。”
他边走边说:“你再去范灸那边,告知他作弊一事。”
前世是云守息把她捡回去的。
这次是铃萝主动送上门来。
掌控者因此变成了铃萝。
回了外门,铃萝心情舒畅,顺路去晚斋堂偷了两块热乎乎的饼,准备回去休息。
她走了没两步后忽然想起越良泽,这天色,平日都干完活各回各家了。
今日他要做两人份的,不知道完成没有。
铃萝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看一眼。
药房院里还亮着灯火。
铃萝拿着饼翻墙进院里,却发现越良泽跪在院门外,不由哑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过去纳闷问道:“你跪在这干什么?”
越良泽神色平静,对她的突然到来并无太大反应,被问话也只是低声答:“罚跪。”
铃萝问:“谁罚的?”
“师姐。”
铃萝:“……”
“师姐来过了?”她回头看了眼没有分类完成的药材们,有点头疼。
越良泽只嗯了声。
师姐前些日子都没来过,怎么偏巧今日就来了。
铃萝又问:“师姐发现我不在,怎么你却被罚?”
“活没做完。”越良泽说。
铃萝:“没做完可不会罚跪,偷懒才会被罚跪。”
越良泽瞥了她一眼。
铃萝被他看得眼角轻抽,“意思就是,偷懒的是我,师姐罚你做什么?”
越良泽:“师姐不知道。”
“你没说?”铃萝有点惊讶。
越良泽道:“你走前要我不准告诉师姐。”
铃萝:“……”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想骂吧,看着他那平淡无波的眼神又骂不出,想笑吧,又觉得这事并不好笑。
但就是有一团气自心底升起,在她胸膛横冲乱撞却找不到发泄口,郁闷。
越良泽没说她走了。
师姐见活没做完,以为偷懒的人是他,这才罚跪。
铃萝气得将手里热乎乎的饼塞越良泽嘴里,在少年惊诧地看过来时,命令道:“给你的,不许不吃!”
越良泽咬着饼沉默。
铃萝在他身旁跪下,气呼呼道:“就你是好人,就你正直善良,就你一身浩然正气,就你是仙门第一人!”
越良泽:“?”
铃萝说:“起来!谁要你帮我跪了,我自己跪!”
越良泽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灰尘,转身走了。
铃萝:“……”
第7章 我悟到了
岂有此理!
铃萝额角狠狠一抽,转头就要叫他站住,却听越良泽说:“我去把里面的药材分类完。”
跪是要跪的,没干完的活也要继续做。
铃萝到嘴边的话卡住,眼巴巴地瞧着越良泽朝院内走去,
真是让人郁闷。
她厌厌地咬着饼,嘴里嘀咕句:“就你会做好事。”
越良泽刚拿上药盒,就听铃萝喊:“要跪多久?”
“还有半个时辰。”他说。
这么久?
铃萝嘴里叼着饼看他在院里忙活。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安安静静,一个罚跪,一个干活。
只是没想到过了会师姐又来了。她提着一个小食盒,看见跪在院门前的铃萝时挑了挑眉。
刚巧越良泽从屋里出来,拿着药盒与她打了个照面。
双方都是一愣。
“小师妹替你师兄罚跪呢?”师姐上前摸了摸铃萝的头,怜惜道,“真是个好孩子。”
铃萝:“……”
“放下吧,先过来吃点东西。”师姐朝越良泽招了招手,在台阶边坐下,将食盒打开,“哎,师姐也不是真想罚你们,只是戒律堂那边非要我过来监督一下,我都快被他们烦死了。”
“至于吗?分类个药材有什么好监督的。”师姐不屑道,“这帮人又想监督,又受不了药斋的苦味不肯过来,一帮废物。”
越良泽来到院门前,在铃萝身边重新跪下。
铃萝凉凉地斜了他一眼。
师姐将食盒里的糯米团饼装小碟子里递给两人,“吃吧,吃完了再去继续做。”
两人齐声道:“谢师姐。”
越良泽拿着糯米团饼,却没有吃。
团饼里有红豆馅,一口下去软糯又甜,比晚斋堂里的饼要精致的多。铃萝吃得很开心。
药斋师姐给两人杯子里倒水,感叹道:“你们师兄妹感情真好。”
“咳——”铃萝噎住了。
师姐看越良泽,严肃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师兄,怎么能让师妹罚跪,自己去收拾药材呢?罚跪可比分类药材要重得多,你这样不行啊,跟我师兄一样笨。”
越良泽垂着眼眸,平声说:“师姐教训的是。”
铃萝鼓着腮帮子睁大了眼看他。
药斋师姐惆怅道:“我师兄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做人。上次回山途中下雨,就一把伞,我想着他总该邀请我共撑一把伞回山门,哪知这蠢货竟然自己打着伞跑了!”
“边跑边说什么师妹你就在这躲着,我先回去帮你拿伞!”
“简直气煞我也!”
铃萝借团饼挡住勾起的唇角,遗憾道:“师姐莫气,没能与你共撑一把伞,是师兄的损失。”
药斋师姐感动看去:“还是师妹懂!”
铃萝灿烂一笑,低头吃饼。
越良泽沉默,不参与讨论。
师姐将茶水放至他身前,在越良泽道谢后说:“师弟,师姐刚才所言,你悟到了吗?”
越良泽一手端茶,一手拿饼,在师姐期待的目光下,缓缓转头看向铃萝。
铃萝专心吃饼不以为意,心说这木头能悟出什么来。
越良泽沉默片刻后说:“我不该让师妹替我罚跪。”
铃萝:“……”
越良泽你是在嘲讽我吧!
越良泽又道:“等吃过后,师妹你就先回去吧,罚跪和活都交给我。”
铃萝一口饼卡在喉咙,吐也不是吞也不是,眼角轻抽地看着他。
“这才对嘛!”师姐赞赏地颌首,心中感叹师弟这反应简直满分。
铃萝心里憋着一口气,深呼吸后说:“师兄不必如此,这是我该做的,罚跪就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