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横跨一个大境界,这根本不应该是她这个刚入修真界的人应有的水平。
他等待了千年,每一步都安排得很好,绝不能在最后一步上出任何差错。
偏偏程喜身上发生了诸多不可能,万一到时候再发生意外,已经碎掉的魂魄,若是来个第二次,兴许送出他这条命去也不一定能把人再救回来。
“你在凡界的时候,可是得过什么高人指点?”
有些修真界的修士,在渡劫的时候,有时会封闭自己的修为和记忆到凡界。
待到他们堪破自己的劫,便会揭开封印,重返上界。
程喜肯定不是这种情况,但她可能得过这种失去记忆的修士的指点,兴许在下界的时候早就打下基础。
听了谢玄尘的话,程喜站在原地认真回想片刻,然后缓缓摇头:“琴棋书画方面的大家的确有,若是道术佛法上未曾。”
在她有记忆起,程桀便不让什么僧人和尚之类的同她多有接触。
作为一个父亲这点做的当然没有毛病,哪个当爹的会喜欢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不开心享乐,而是一天到晚阿弥陀否,清心寡欲念着出家。
至于什么因果报应这种东西,倘若程桀相信轮回转世,阿鼻地狱,他就不会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君了。
至于君子六艺、琴棋书画这类受高雅贵族追捧的东西,程桀让她学,主要是为了提高程喜的鉴赏水平,别什么都不懂,被些空有皮囊的半吊子骗了。
想到程桀教导她说的那些胡话,程喜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清浅笑意。
入修真界以来,她几乎就没有什么表情,比谢玄尘这个冰坨子还像是个面瘫患者。
这会春风破冰,冰雪消融,倒有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天真娇俏来。
她的身量纤细高挑,容貌极盛,绷着脸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
这一笑,谢玄尘便意识到,原来程喜的年纪当真是很小的,脸颊很小,下巴是那种微圆的鹅蛋脸,带着些许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有着这个年纪的少女特有的青涩纯澈。
他活了几千年,而程喜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到元婴的时间还很长,没有必要操之过急。
思及此,谢玄尘那颗冰冷坚硬的心脏倒是难得添了一分愧疚,尽管这一丁点的愧疚并不会动摇他的决定。
“你筑基之后可有所感悟?”
程喜颔首:“有许多,只是现在徒儿脑中一片混沌,怕是再吃不下什么精妙的指点,还需要些时间来琢磨透现有的知识。”
“刚历劫便是如此,你只管静心慢慢调理。”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程喜太小了,谢玄尘没有想过和她发生什么男女之情来。
但师徒之间的感情也足够了,他沉吟片刻:“你师兄已经同我说了接你入修真界时的情况,等三月之后,为师亲自送你走一趟下界,同令尊说清楚境况。”
当初他还未完全出关,通过水镜传音下令,正好这次下界,可以了解一下程喜的亲爹的是怎么养孩子的。
“多谢师父。”这次程喜语气里的谢意倒是比谢玄尘给她东西的时候来的足得多。
离别的时候不觉得多伤感,成为修士也不过两日的时间,可兴许是历劫的缘故,程喜产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岁月过去很久。
谢玄尘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她突然就有点想念自己的暴君爹了。
师徒两人对视,一时间场面些许尴尬:“那你好生休养,为师先去找你的大师兄,商议收徒宴的事情。”
正好可以提一句程喜筑基的事情,替她搜罗一圈用的上的秘籍、法器和法衣,然后顺便了解一下炼气弟子筑基的具体情况。
程喜送了师尊出去,转头静心打坐,慢慢消化她学的东西。
先前宗不庸送过来的一些书籍她看着深奥晦涩,如今却是正好能够用的上了。
这一看书,程喜便如同入定一般,看了足足几个时辰。
等她回过味来,身边便多了个人。
不是旁人,正是换好了衣服,看起来像模像样的陶厌。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副破败娃娃的样子,容色较先前更加出众。
见程喜看过来,他耷拉眉眼,一副沮丧模样:“如今我欠殿下三条命了。”
程喜弯弯唇角:“本宫没想你能还得清。”
陶厌看了看外头,没感觉到那种压制的讨厌气息:“先前还多谢殿下,没有让那位尊者为我更衣。”
“怎么,你觉得师尊配不上你?”
“哪有,我只是害怕。”
谢玄尘绝对没安好心,若是他被他换了衣服,清白没了都是小事,怕就怕这师尊觉得自己纡尊降贵,恼羞成怒之下对他这破败的身子做什么手脚。
修真界的修士也是人,摆脱不了七情六欲,爱恨嗔痴。
在陶厌心中,这位身份尊贵的大乘修士绝对不可能是救苦救难,割肉喂鹰菩萨,除了脸蛋长的好看些,和那些老变态没啥区别。
这是他吃了太多亏锻炼出来的第六感,没有运气的他能够数次死里逃生全靠直觉。
陶厌凑了过来,刻意压低声音,不遗余力的抹黑说,“以我多年以来的直觉赌咒发誓,那位尊者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殿下还是提防着几分为妙。”
第019章
程喜斥责道:“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就凭一句直觉,就敢在我跟前诋毁师尊!”
陶厌不退反进,探过去半个身子,梗着脖颈,摆出一副倔强模样:“我的胆子自然是殿下给的,这话纵使殿下不爱听,我也要说,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换做旁人,就是我亲眼见着被他坑了,吃得骨头都不剩,我保证不多管闲事,全程不说半个字。”
“哦,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我好了。”程喜冷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给了你这个胆量,纵你诋毁师尊了?”
陶厌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程喜神情,她虽是呵斥,却并未真的动怒。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同样是身份尊贵,十分威严的长辈,若是他说了那位暴君的坏话,这位公主殿下极有可能一剑捅穿他的心肝肺,再把他吊起来,晾在城墙上暴晒三天。
程喜入修真界不过两日,因为谢玄尘够强,才拜他为师,没有多少感情基础。
他立马得寸进尺:“我是殿下的人,自然得为殿下考虑。殿下是女子,不懂男人,这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哦,你是说自己不是个男人。”
陶厌理直气壮:“不,我是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接着说:“殿下品性高洁,清风霁月,看什么都好,不知道男人心里能有多龌龊。殿下年轻貌美,那谢玄尘却是个活了几千岁的老王八,踩过的屎比殿下走的路还多,心里不知道多龌龊。男人若是关心女人,定然比谁都想得周到。昨儿个殿下一路过来受了惊吓,他却不管不顾,今儿一大清早跑来,嘘寒问暖的事情没一句,尽是显摆,不过是为了在殿下面前塑造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
前头话说的难听,还勉强能说是时候,后头半句听上去就是酸溜溜的。
程喜知道每个人资质不一样,可能有的人努力一辈子,千辛万苦只能达到旁人的起点,她不会去居高临下的指责谁为什么做不到什么,但陶厌后头的话她更不爱听。
“你瞧他是显摆,瞧本宫是不是更显摆。按你说的,他要是真有你那龌龊想法,直接做就好了,何必费这个心思。”
她的声音比先前多了两分厉色:“衣食住行这些是你分内之事,同外人又有什么干系。教导我修行,才是他分内之事。况且若非师父演示剑法,我无法顿悟,你这炼气更是遥遥无期,真若说起来,你是欠了他一分因果。”
不管品性如何,谢玄尘的剑法是不容置喙的。
陶厌摇摇头:“殿下这就不动了,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谢玄尘生得那张脸,又是这么个身份。若是只求简单的鱼水之欢,大半的女人会扑上来,有的男人求的更多,喜欢骗人感情。”
程喜没好气道:“本宫不觉他对我有什么男女之情。”
当然她对这个师尊也不会有,宗不庸都说了,谢玄尘当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一个修无情道的修士,陷入这样的情劫,定然是伤筋动骨,刻骨铭心。
程喜不缺爱,更不可能缺男人,不觉得旁人的痴情多么值得她感动,对别的男人更没有多少兴趣。
就像她阿爹说的,男人喜欢小姑娘,干净纯粹,不谙世事。她同样喜欢干净乖巧听话的男孩子,其他方面不说什么,无论黑心白心,感情一定要一张白纸,由她亲手涂抹上自己想要的颜色。
“不一定是男女之情,这修真界可图谋的东西多了,殿下是天灵根,这修真界人心险恶,什么夺舍,换灵根,馋您身子,男人要狠心起来,比女人要毒的多,您是见的少,想不到。”
陶厌狠起来,自己一样骂。
这话说出来就带了点暧昧了,陶厌怕被程喜揍,及时的适可而止,转移话题:“他展示剑法的时候,我在旁边瞅了半天,什么都没瞅出来,只能说是托了殿下的福,才勉勉强强有了那么点领悟。因果是直接关系,要按照这样的逻辑,殿下岂不是还要向他摘下的叶子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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