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该将这种人留下。
因为木柴太小不耐烧,木荞一个人又要做饭又要烧火根本做不到,她只能黑着脸吩咐秦昇去烧火。
烧火这么简单的事,连三岁小孩儿都会,他要是再做不到……
饿死算了!
秦昇接连受到打击,心里又气又委屈,难受得他简直怀疑人生,连一直萦绕心中的杀父窃国之仇都淡了。
不过幸好,烧火这件事他勉勉强强做到了,总算让木荞做好了一顿饭。
两人相对无言的吃着饭,谁也不搭理谁。
木荞边吃边想,得把这软饭男给丢了不行,不然她迟早会被气死!
打定了主意,她就暗戳戳筹划着等明天带他去镇上后,该丢到哪里合适。
这种心思一直持续到回房。等她爬上床盖好被子,准备入睡。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至于忘了什么事……
她拍着脑门想了半天也没想起。
算了,先睡觉!
木荞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里,院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某个偏僻的角落里,被遗忘在那里的一捧药草,可怜兮兮的经受着雨水的摧残。
大概率的,等它的主人想起来,那药草也是不能用了。
第二天,木荞醒来打开门,看到地上湿漉漉的一片,有些头疼。
索性的是,雨已经停了。
木荞不动声色的做好了饭,招呼他吃完收拾妥当,就急急忙忙雇了辆牛车,带着他去镇上了。
镇上有一家车行,是可以通往县城的。木荞像是现代那些准备丢孩子的无良家长,先哄着秦昇拿好她买的那些糕点小吃,就假装自己内急要去如厕。
秦昇挑了挑眉,没有吭声。
几分钟后,木荞成功撇下人离开了。
她像是重获自由的小鸟,一路上边走边哼着歌,直到回到了家里,那人也没有追回来。
木荞喜不自胜。
这种好心情延续到了第三天,木荞发现人还没有回来,内心不知道为何有点空落落的,干什么都静不下心。
正好又到了去镇上卖药草的日子,木荞换了钱后,踌躇了一会儿,便抬脚去了车行。
她想,就看一眼。
总归是自己出尔反尔,她只想看一眼,要是人不在就是主动走了,她了无牵挂。要是没走,哄哄领回去便是。毕竟他这么笨什么都干不好,要是被人知道她意图丟夫,传开了,她面子往哪搁?
然而等她到了车行旁,原本丢弃他的地方,早就没了人影。木荞走上前向着附近的人一打听,原来他第一天就坐车去了县城,离开了!
此时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木荞应该欢喜的,可心里还是有点酸。
这个混蛋果然还是离开了,走的挺干脆利落!
离开前,木荞朝着去往县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叹了口气。
算了,走就走吧!就当她养了一只受伤的鸟,伤好了以后,总要是离开的。
这番一比喻,她情绪又一次恢复了正常。
木荞迈着步子往回走。然而她还没走几步,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
男人沉着一张脸,语气意味不明,“娘子走的这么急切,难道真不打算带为夫回家吗?”
第31章
再一次开启了同居生活, 两人心情都变得很微妙。
木荞自从给他演示了一遍什么是正确的劈柴方法和挑水方法后,秦昇做的就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这让她很满意。
如此过了半个月以后, 木荞和秦昇之间相处的越来越愉快, 她觉得这个男人嗯~还是有那么点用处的。
最起码, 没瞎了她的一日三餐。
这一天, 木荞上山采药后, 秦昇又一次挑着担去取水。
路过的村民此时都跟他熟悉了, 知道他是木荞的夫君, 竞相问好。也有些爱慕木荞的少年, 会拈酸吃醋的在暗地里偷偷瞪他。
秦昇不失礼貌的对那些热情的村民点了点头。
等走到一片相对偏僻的地方, 秦昇听到一棵树上传来了清唳的鹰啼, 这才挑了挑眉, 钻进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从里。
“殿下万安!”
几个身穿黑衣, 身材魁梧的男人单膝跪地。
他们瞧见自己高贵不凡的太子殿下居然像寻常农夫一般熟练的挑着水,一个个又惊讶又惭愧。
“殿下,是属下们救驾来迟。请殿下降罪!”
他们重重的抱了下拳,一个个垂首肃着张脸, 语气发沉。
秦昇对此没有表态, 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地上的几个男人。
这些男人是他的旧部,在王叔窃国前都是赫赫有名的武将大臣,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几乎都成了婚。
秦昇摩挲着手里的扁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沉思的样子落在一干属下眼中,就像是在深谋远虑着什么大事似的。
这让他们越发敬佩太子殿下了。
立于困境而不倒,反而逆风而上, 太子殿下总有一天会抟扶摇几万里,翱翔九天的。
谁知他们的想法刚刚出炉还没捂热乎,他们可敬的太子殿下却突然发出了灵魂一击。
“你们会不会砍柴挑水?”
众人:“……”他们怎么会?
见他们都露出了便秘的脸色,秦昇若有所悟的微微颔首,“那你们的夫人可会嫌弃?”
众人:“?”
一个心直口快的中年男人直接抱拳道,“回禀殿下,属下那贱内一直仰慕属下英武不凡,颇有英雄气概,怎会嫌弃?至于砍柴挑水,这都是下人的活,属下怎么会做?”
这个人显然是个没脑子的,说到最后,身边的同僚再也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
蠢,没看见太子殿下脸都黑成墨了,你还在那里叽叽歪歪的秀什么恩爱?说什么蠢话?还敢把太子殿下比作下人,你是有几百个脑袋不够砍?
被人这么一拉,那反射弧较长的属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求恕罪。
秦昇虽然脸色难看,但都是被某人气的,也自然不会罚他。
他稍微定了定心神,便将未来的计划一一吩咐了下来。
等事情交代完毕,还在惊叹太子殿下谋略惊人的众位属下,又一次目瞪口呆的瞧着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从容不迫的挑起扁担,一派自然的离开了。
“……”
不对,太子殿下你这路子不对。
一位属下赶紧拦住他,“殿下,你难道不想跟属下们一起离开?”
秦昇眉眼淡漠的瞥了众人一眼,“本殿还有些未竟之事,待完成后便去找你们。你们先行离去,切不可被人察觉!”
这些人对秦昇的命令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即便心有疑问,也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秦昇又恢复了平静的田园生活。
他熟练的在河里取了水,装满水桶,往家赶。
在他挑水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从山中归来的木荞。
木荞今天很异常。
她不仅没有像往常一般塞满药篓,整个人还一脸苍白,神色恍惚。
秦昇见她这样,以为她是生病了,赶忙走上前。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木荞跟他相处了大半个月,本来对他渐渐有了改观,但今天的意外发现,却让手足无措的她,只能委委屈屈的连他也迁怒了。
“哼!”
木荞瞪了他一眼,眼尾通红,见他想要张口,她也不理他,只径自背着药篓去了厨房。
她得一鼓作气,趁着现在还有勇气,赶紧把药熬好。不然时间长了,她怕她心软。
本来两人的关系已经渐渐好了许多。秦昇突被她如此对待,心里极不舒服。
他卸了担子,忍着怒气将水桶倒满水,决定跟她摊牌。
不就是不待见他吗?
他走就是了!
秦昇负手站在厨房外,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的蹙在了一起。
若是跟在他身边的人在这里,一定会知道,太子殿下这是有重大心事。
以往出现这种神态的都是家国大事,若是他们知道他们有通世之才的太子殿下,如今会因为一件小事而烦心不已,一定会惊掉大牙的。
秦昇盘算着要如何跟这阴晴不定的家伙说,想了半天。就在他觉得他的措辞应该不至于伤她的心了,厨房里传来了一股浓郁的药香。
那药香的味道很熟悉。出身宫廷的他最是熟悉不过了。
是堕胎药!
秦昇眸子豁的一下瞪圆,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嗖的一下冲进了厨房。
此时,木荞刚拿出一个碗将熬好的药倒进碗中。
进来的秦昇见她捧着碗药,离自己的嘴边很近。他以为她就要喝了,下意识的就是运起内力一劈。
“砰!”
刺耳的碎裂声伴着滚烫的药水袭来,眼看那药水就要落在木荞身上,秦昇足下一动,已经抱着她远离了危险。
“你这是干什么?”
木荞看着撒了一地的药,委屈的想哭。
她好不容易熬好的。
这样一打岔,她觉得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熬第二碗了。
“你就那么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见木荞一脸遗憾的样子,秦昇脸色很难看。他本就黑沉的眸子此时仿佛像是翻涌着波涛,更加深邃也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