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除夕夜她在他耳畔说过的悄悄话,他曾在意了那么久的一句话,却原来,早被她自己忘了个干净。
姐姐?
容徽冷笑着,将神情迷茫的女孩儿推出门外,重重地关上了那扇锈迹斑斑的房门。
从那天起,容徽再也没有见过桑枝。
无论桑枝来多少次,无论那只猫围着他讨好多少回,他也从未打开过那扇门。
五月的尽头,天气已经很热。
关于那枚玉坠由来的信息一点儿也没查到,容徽这段时间已经遇上了不少觊觎他掌心符纹力量的妖修或是魔修。
因为桑枝,容徽心里始终郁结着一团阴戾的火气。
于是下手收拾那些脏东西的时候,他也分毫不曾留情。
但在回去之前,他也还是会先洗干净自己手上的所有的血污,最好连衣服也重新更换,不留一点儿血腥的味道。
但今夜不同。
黑沉沉的天空不远处有惊雷砸下,山火连天灼烧一片。
而容徽遇上的这个魔修,是他现在的能力绝无法与之相抗的存在。
魔修原本修的就是极端之道,依靠夺取凡人的血肉就能在短时间内获得修为上的精进。
容徽被暗红的光芒幻化的如藤蔓一般的绳索束缚着,倒在地上,越是挣扎,身上的束缚就会越来越紧。
他身上被一寸又一寸的黑气划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而这血液的味道,是令魔修最为兴奋的味道。
这一片山林已经被大片的山火包围。
火舌燎过树木花草,大有趁着这凛冽夜风而瞬间燎原之势。
“真是难得啊。”
隐在山火之间的那一抹被暗红光影包裹的身影终于显现出他的真容,那样一张苍白阴柔的面容,唇色却像是点染了胭脂一般,红得刺眼。
他矫揉造作的笑声,带着阴森的冷气。
“明明是拥有仙骨的天生仙胎,可这仙灵之气却弱成这样……”
他看着那个被他的术法困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终于徐徐蹲下身,他想伸手去捧他的脸,却在望见他那双好似浸透着寒潭冰雪的眼瞳时,他莫名就住了手。
最终也只能堪堪感叹一句,“这样漂亮的皮囊,怎么就不是我的呢?”
“你说,你是不是上头哪个小仙的私生子?”
他刻意用这样的话来刺激这个少年,“也幸好有你这样被上头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丢掉的野崽子,才能让我白捡一副仙骨,你说是不是?”
他的笑声尤其刺耳,黑色的指甲微动,一把散着凛冽寒光的剔骨刀就已经握在了他的手里。
“这些日子,我知道你杀了不少妖魔,你这样狠的神仙生的崽子,我也是活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为了抓住你,可费了我不少心思……”
剔骨刀就握在他的手里,他是要生生地取出这个明明天生仙骨,仙灵之气却尤其虚弱的少年的那一截仙骨,把它炼化成能令他修为更加精进的良药。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少年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挣脱了他的术法。
即便是那些暗光化作的绳索已经在他不断挣扎的时候就已经越收越紧,割开他的肌肤,几乎就要嵌进骨肉,那种疼痛已非是常人所能忍受,可他却甘愿承受,并成功挣脱了绳索的束缚。
淡金色的流光在这片山火之间涌动着,却似微弱的莹光,根本无法撼动此间燃烧的整片火光。
那个魔修看着他站起来,也看着那些微弱金光在他手指一动的时候转化成了一支又一支的利箭,朝他袭来。
他扯了一下唇角,只当是这个小神仙最后的垂死挣扎。
暴雨如瀑,在漫天的惊雷闪电之间,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光渐渐也有了减弱的趋势。
魔修一时不察,被少年手里的金光转化而成的一把长剑给砍断了指骨,他痛得惊声尖叫,嗓音终于不再阴柔造作。
他恼羞成怒,所有的耐心尽失,再出手时,几乎每一招都是极其凶狠的死招。
容徽摔在泥泞里的刹那,那名魔修手里的剔骨刀瞬间就狠狠地扎进了他的琵琶骨。
这把剔骨刀是极薄的弯刀,刺进去的刹那就已经勾住容徽的骨头。
“你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崽子,还妄想找什么身世?”
魔修还在笑他,“还是把你的仙骨,交给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被他按进泥泞脏污里的少年不顾他那把已经刺进他琵琶骨里的剔骨刀,用尽力气翻身过来,手里的长剑瞬间融成短匕,用力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那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不顾自己的琵琶骨被剔骨刀割断,也要翻身将短匕刺进他的胸口。
魔修骤然脱了力,跪坐在地上,咳出血的同时,他看向那个少年苍白的面容,竟有一种如见恶鬼般的心惊胆寒。
“你对自己都这么狠?”魔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少年明明已经断了骨,却仍旧从一地泥泞里摇晃着站起身来,他伸手抹去自己唇畔的血迹,一张苍白昳丽的面容在山火尽灭,闪电忽明忽灭的此间,更添森冷之感。
“我怎么能让你这样的脏东西如愿?”
少年的嗤笑声,揉碎在这片青黑山林里,吹过的最凛冽的风里。
那一瞬,那魔修瞥见少年半边沾染了血迹的冷白面庞,忽然之间就觉得,
他或许是生错了仙骨,他原本,该是地狱里沉睡的恶魔。
这也许仅仅只是这个魔修一瞬间的荒唐想法,但他根本来不及想再多,因为无论如何,依照这个少年的微弱灵气,即便是伤了他,也还是无法与他抗衡。
但下一秒,这阴沉雨幕里破开层层如水波般的纹痕,忽然出现的黑红的气流不断从破裂的光幕里涌现出来,刹那之间就已经将他整个人的血肉骨头都蚕食干净,什么也不剩下。
漩涡般的气流与光幕纠缠着,瞬息之间又骤然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这山林寂静,唯剩容徽站在那儿,耳畔尽是雨声雷声。
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遥远天幕,站在如瀑雨幕之间,纹丝未动。
桑枝今天终于因为妙妙的帮忙,得以进入容徽的家里,但她等了好久,却一直不见他回来。
后来,她不知不觉地就在容徽家里的客厅睡着了。
可她睡得并不安稳,被窗外的雷声骤然惊醒时,狸花猫仍在她的臂弯里熟睡着,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桑枝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神总是不宁。
她再也没有办法入睡,一遍遍地按亮手机屏幕,盯着时间一遍遍地看,又翻了翻她发给容徽的微信消息,他一条没回。
蜡烛的火光闪烁着,映在她的眼睛里,成了更小的光影。
淡金色的流光骤然从窗外涌进来,空气中渐渐有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桑枝一回头,就看见淡金色的光芒消失的瞬间,浑身是血的少年骤然脱力,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琵琶骨处的伤口有血液流淌出来,瞬间染红了光洁的地板。
“容徽!”
桑枝一下子坐起来,鞋子也不顾上穿,连忙跑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才发现他那一件衣服几乎已经被鲜血染了个透,他的背部仍在不断有血液流淌下来,她一伸手,就是满手温热的血液。
她眼眶里顷刻间就有眼泪掉下来。
“容徽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怎么办啊,好多血……”
她着急忙慌地去找急救箱,想要止住他的血液,可在里面翻找了一通,却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连纱布也仅仅只剩下一点。
“我们去医院,我,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桑枝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扔掉了,伸手想要去扶他,可他满身的伤口却让她始终不敢触碰他一下。
“桑枝。”
她站起来,想去拿沙发上的手机,打120,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少年的嗓音嘶哑微弱,那双半睁着的眼睛却一直望着她。
“我在,我在……”桑枝跪坐在地上,凑近他时,仍忍不住哭。
“你说我是神。”
他开口,轻轻地说。
“是的,你是,周尧也说你是!”桑枝连忙答他。
“可我即便是神,”
少年的那双眼睛里似有怅惘,又好似拢着令人始终无法看清的薄雾,“也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你不是,你不是的……”
桑枝不知道是为什么,听见他说这样的话,一颗心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眼泪更加汹涌。
她反驳他,“你这么好,怎么会被抛弃?一定是,一定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你,他们肯定,肯定会来找你的……”
“不会了。”容徽的声音变得飘忽。
“会的!”
桑枝抹了一把眼泪,她定定地望着他,说话时仍然有些哽咽,“就算,就算他们找不到你,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发誓!”她甚至伸出手指,认真起誓。
“你不会的。”
容徽盯着她那双哭得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睛半晌,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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