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今天已经很晚了!积分还要不要了?”
听到积分二字,顿时满地再昏沉欲睡的也都一个激灵挣扎起来。
谁不是千辛万苦考进来的,哪敢在这时候松懈?
“……嘶,头好痛。”
“我浑身都痛!”
“我草,太阳好晃——这都几点了?”
见人都起来了,丹炳方才面色稍缓,急匆匆地拿着个洗漱包往小溪边去。
当初特意选水源附近扎的营,离溪流也就百来米的距离。
冰凉的溪水浇在脸上头上,耳边是水流汩汩奔流拍击的声响。春寒尚料峭,溪水混合着冰雪融水。寻常人可能打个寒颤,但对于通身旺盛火魔力的丹炳来说,只是刚好可以醒醒神。
他草草洗完脸,开始漱口。
水源边野兽常来常往,溪流边的地面上便时常凌凌乱乱的有不少蹄印足痕。
丹炳叼着牙刷,低头盯着地面发呆。他先是想:这荒废了大半个早上,得赶紧多挣点积分才行。旁的先不说,别到时候被涮下去没录取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待会儿先去镇上看看能接到哪些任务,或许有什么捕捉猎物的,倒可以在这溪边设些陷阱……
唉,他含着满嘴的泡沫叹了口气。这么晚去,好的任务肯定早就被别人接完了——哦!遭了!今天还有集市!
丹炳一下子牙也顾不上刷了,吐掉泡沫就冲了回去。
青原森林边缘处的青原镇,便是历届应试学生们最好接任务的地方。
一来居住在镇里的居民不少,二来镇上每隔一天的早上都会有一场小集市举办,猎人、游侠,以及远些地方的住民也会赶过来。人一多,能接到的任务自然也就多了。
青原镇附近的人们与这些每年春天到来的学生们相处起来也早都已经十分熟练了。
他们用劳动或者金钱从镇上的学院办事处里换来积分,又用积分发布任务,找这些四面八方而来的优秀年轻学生们帮自己完成些麻烦或者难做的事。
大多数镇民们甚至已然习惯于把这些积分作为了一种可以在生活里交易的货币了。
顶着额前几撮湿漉漉的头发回到营地,丹炳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从一处帐篷后面找到了自己的背包和武器。
“走走,赶紧去镇上,赶快各位!今天有集市!”他将背包往肩头一甩,一手抄起武器,急急催道。
丹炳那武器形似一根颇为粗圆的短棍,金属质地。被他拿在手里一抖,眨眼间便拉长化作了一杆明晃晃的□□,枪身八尺有余,银柄红白四刃枪头,下坠有水藻般的顺滑红缨,寒光闪闪,锋利非常。
丹炳扛着枪连跑带蹦,几下便冲入林中。一群人跟在他身后狂奔,大都是些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者,着实狼狈不堪。
十来公里的距离,一行人只花了大概半小时就奔到了。
“还好还好!集市还没散——”丹炳在镇口小路前一个急刹车,往前望了一眼,扶着腰呼哧呼哧地踹气。
他身后的人见状也纷纷大松了口气,陆陆续续跑到,停下来休息。
“哎呦我的妈……腰都给我跑断了。”
魔武科的还好,体力都还行。几个灵窍科的可就苦了,一口气疾跑十多公里,好些当场就倒地不起了。
丹炳一看,连忙叫:“别躺,扶起来扶起来,球英!长胡!华陆!你们几个扶一下,走走接任务去!”
一帮人呼啦啦涌入镇中。
虽然有集市,来的人也很多,但学生人数足足两千八百多个,仍然是僧多肉少。
正如丹炳所想,容易的、报酬高的任务早就没了。任务板面空空荡荡,他们只能在街上游荡、四处询问试着能不能碰碰运气接几个零散的。
一直折腾到下午三四点,才终于算是每个人多多少少都领到了。
有任务的便三三两两的约着先去做了。而丹炳身为“老大”,任劳任怨地一直陪到最后一个人也接到任务后,才和他一起离开。
那人是个鲤鱼系的族人,叫红鳞。这一族的人有一些会出现天生眼距宽、脸扁平、长相看着有些怪异的情况,红鳞就是其中之一。加之他自己性格腼腆胆怯,一紧张说话就结结巴巴的,因而很难从镇民们手里接到任务。
最后还是丹炳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站到一边,自己帮他一个人一个人地问下去,才总算从一个卖小吃的妇人手里接到了个采集菌类的任务。
红鳞满脸通红,歉疚又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丹炳哥,真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要不,要不这个任务积分我就不要了,给你,我……”
丹炳本来被耽搁这么久心烦得很,见他这样小小声声哼哼唧唧个没完,心头就更烦躁了,皱着眉一挥手:“知道时间紧就赶紧走!别哔哔叭叭的,像不像个男人!”
红鳞一噎,彻底不敢说话了。
丹炳接的是个猎杀野猪的任务,从镇口肉铺子里接到的,积分酬劳相当可观。那屠夫见他生得高挑壮硕、手提□□一身气势强横如火,二话不说就把任务给了。
“快点,跑起来!”一出镇子,丹炳便甩开步子,一回头催促道:“我去找野猪,你跟着我采你的菌子!”
红鳞虽然胆子小,但也实实在在是个魔武科出品的猛男,不怎么费劲就能跟上他。
红日西斜,学生们便陆陆续续地回了营地。即使是青原森林,夜晚也绝不安全,能来这里的都是各族中一顶一的优秀后辈,没人傻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天擦黑的时候,臭着一张脸的丹炳也和红鳞一道回来了。
就有关系好的笑嘻嘻来问:“怎么啦炳哥,没完成?”
“别提了,我接了个杀猪的任务。”丹炳一屁股在火堆边坐下来,“晃几个小时连根猪毛都没看见!”
另一人就笑道:“急什么,下一次集市还有一整天呢!明天咱们陪你一起去找不就行了。”
丹炳闻言,脸色松了松,也笑了:“这才是好兄弟。”
“哈哈,既然都是兄弟,还说这些?”
气氛一时很好。大家也都拿出干粮、白日收获的肉食出来烹烤。
真是匆匆忙忙又劳累的一天啊,丹炳揉了揉额角。放松下来后,过了一会儿,他逐渐开始觉得自己似乎隐约遗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堆边上坐得人挨人的,丹炳豁然一下站起来,旁边几个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干啥呀炳哥,一惊一乍的。”
丹炳却顾不上跟他们多说,起身就在营地里走来走去地找,仔仔细细地打量周围的每一张面孔。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好像早上就没看到人,不会是昨晚落在后面根本没进营地吧?
唉,那女生肯定气坏了。
丹炳懊恼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自己这干的是什么事啊,怎么一激动就把人忘了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儿,以后要是遇上了,得好好道个歉才行。
正想着,忽地,丹炳一愣,鼻翼动了动。这股味道……?
正是晚饭时间,整个营地都在烤肉,按理说烧烤味儿一点不稀奇。但这个不一样,是那种有点冲、有点咸、有点焦辛的特殊香味儿,很熟悉。
魔武科学得好的人,五感通常都是很灵敏的。
丹炳闻着味儿思索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昨天遇到那女生时闻到的烤螃蟹味儿吗!
他一惊,循着找过去,片刻后在帐篷堆后面的围栏边找到了人。
小火堆,小铁架,架子上刷得油汪汪的整整齐齐的三只大螃蟹,以及神情专注地蹲坐在火堆边的粉头发姑娘。
丹炳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半晌道:“你,你没走啊。”
阿盈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干嘛要走?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丹炳忙道,“我是说,我以为你走了。毕竟我昨天……我昨天没有招待好你。”
他看了眼阿盈的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当时太激动了把你忘了,抱歉。”
“噢,这个。”听到这样的话,换个人不说恼羞成怒,脸色也绝不会好看。然而阿盈只是耸耸肩,随意道:“没关系。”
丹炳松了口气,觉得她性格真是太好了。他可是知道,好些姑娘、尤其是漂亮姑娘,脾气是很大的,稍不顺意就生起气来,有的还会哭起来,实在是惹不起。
他从小到大见到过不少朋友被折腾过来差遣过去的惨状,偏偏他们好像还乐在其中。令人害怕。
所以他除非必要,对那些个姑娘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
但像面前这个叫阿盈的就不一样,就特别好,很适合做朋友。丹炳心想,昨天临时兴起邀请她过来,果然是自己眼光出众,一挑就挑出个跟旁的人都不一样的。
想着,为表歉意他主动道:“是我的错,要不,阿盈你接了个什么任务?明天我和你一起完成吧。”
阿盈瞧了瞧他,一点头:“好啊。”
白捡上门的苦力,不要白不要啊。
丹炳越发高兴,干脆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对了,你接了个什么任务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