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的两条银浣,并不会因为已经完成一半变得容易丝毫。
尤其,现在太阳已经红紫万丈地从海面里升了起来。清晨结束了。
如同资料中所说的那样,银浣们沉入沙泥,不再活动了。
又是三个小时过去,阿盈已经把这一块海岸沿岸翻了个遍,再无收获。
期间她遇上了两三个打渔人,有男有女,都是头戴宽帽、短衫短袖,腰插网袋背绑大桶的模样。
有一个年级颇大的男人见到阿盈,主动和她搭了几句话。
他有点瘦,两鬓已经斑白了,但是精神十分好。
“你要抓银浣啊。”那男人说,“难,本来就少,很多人都在抓啊。”
他听阿盈说是来参加测验的学生,感叹一句,要走了想想,又折回来对她道:“你顺着这条岸走,要走到中午估计,看到一栋灰色木头房子,你就去问问。那里头住的是海人,一直在这附近的。不过他们就算有,也是要要卖钱而且早被订了的,可能不肯给你。”
阿盈谢过他,自己想了想,决定沿岸往那个方向边找边走。如果到了还没有捉到,就去男人说的木头房子里看看。
至于他口中的“海人”,则是一些海栖种族的总称。海族中,有一部分人实际上是住在岛屿,或者别的海上建筑、海上城池里的。他们属于海栖种族,依海而生,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呆在水里。这一类人,在海栖种族中占了绝大多数。
而另一部分,则是纯粹的就生活在海水里面。他们如同真正的鱼类一样,很少会离开水面,被称为“海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盈找得很认真,但可能好运在上午那一次里已经用尽了。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中的紫光褪尽,红日又橙,她还是没能得到剩下的一条银浣。
阿盈扶着酸痛的腰身,望望眼天色,叹了口气,用手背抹了一下额角的汗水。
她开始思索,自己现在身上有多少财产。
结论:几枚好看的贝壳,几只吃剩的螃蟹。
对于常年打渔的海人来说,贝壳螃蟹之类的有价值吗?
显而易见,没有。
阿盈又叹了口气。
先去看看吧,成不成先问问,不行明天继续来找。
至于抢、偷之类的方法,就算平常她也不会去考虑,更不要说现在了。
抛开为人基本的道德观不谈,匡缇丝特第一高级灵魔学院,毫无疑问具有一套完善的规定和完整的监测系统。
这个所谓的监测系统,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大型契约术法。由学院方请人施放,将收到的每一封确认参测书上的学生名字填入进去,契约即成。
简单粗暴且有效。
几分钟后,阿盈站在了一间建在海滩上的灰色木头房子门前。
这房子方方正正的,很大,更像一个仓库。屋檐下挂满了一串串各式各样死相狰狞的腌鱼,地板上晾着一簸箕一簸箕的大堆干贝干虾。
门掩着,没关。但阿盈还是礼貌地先敲了敲门板。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5k+等于1w。任务完成!
记得刚开这篇文的时候,我找朋友们看文。
我说:快来看,我头一回写感情流文!
看完,基友ABC同款问号:你这,感情流?
我:咋,问题很大吗?
经过她们如此这般的一番教育后,我终于大彻大悟——
我写出来的感情流,可能在其他人眼里属于剧情流。
我写出来的剧情流,可能大家都觉得是无cp。
行吧。这就是我,一个没有感情的solo孤狼。
☆、第十九章
Chapter 19
“#@*”
里面传来一道沙哑的男音。句子很短, 是一种阿盈没有听过的语言。
她把门推开,扑面就是一股浓重得呛人的鱼腥味儿。
的确是一间大仓房。
四根大木柱子撑着顶,底下除了一张方桌四五把椅子, 满地都是鱼。长的短的圆的扁的硬的软的五颜六色, 有的堆在框里, 有的就直接乱七八糟的丢在地上。仓库四面贴墙还摞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方形水缸,每缸都装着鱼, 很多都脏兮兮的长满了水草苔藓。
桌子边有两个男人正在低声说话——一个站着, 高瘦一些;另一个坐着,身形有些胖——听见推门声,都朝这边看来。
阿盈一眼就看清他们的脸,都是灰绿色头发,很普通的长相,脸颊上都有两个对称的、有点像咬肌发达般的鼓起。
海人。
分辨一个海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这个。不同于大多海族, 靠着血脉中的灵、魔力正常行走于海水中,海人是有鳃的。因为他们从出生到老死日日夜夜都在水里, 所以作为一种呼吸器官, 绝大多数海人都长着鳃, 有的在脸颊上、有的在脖子上, 或者耳朵后面。
当海人们离开水在岸上活动时, 他们身上的鳃就会逐渐被皮肤盖住, 看起来就像两块凸起的鼓包。
见到走进来的阿盈,两个海人皱了皱眉,坐着的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这回用的是海上通用语了。
匡缇丝特大陆上, 人族之间的语言是非常繁多的。
普遍的如所有学校中都有教授的“大陆通用语”,陆栖种族们的“陆上通用语”,海栖种族们的“海上通用语”;地区之间有的会产生“方言”,甚至有的种族还有“族言”;更有一些特殊的、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秘语种,来自一些早已消逝的传说种族——如锡兰,如螯龙……这些语言中大多蕴含着来自这些种族的奇异能力,以术法、灵决等形式被流传下来。
得益于种族传承历史的悠久,在锡兰族的典籍里,对绝大多数的语种都有所记载。
虽然陆地上的学校通常只主学大陆通用语和陆上通用语,但海上通用语也是在辅修课程里的,学有余力的孩子们大多都会追求同时精通这三种语言。
“你们好。”阿盈道——当然也用了海上通用语:“我需要一条银浣,你们这里有吗?”
坐着的听了,摇头:“你走吧,早都被订走了,没有你的份的。”
倒是站着的男人问:“你打算出个什么价呢?如果足够高,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坐着的听了看他一眼,不赞同地道:“要守信,他们已经订了,吉力。”
站着的男人翻了翻眼睛:“拜托嘉尔,价高者得!谁知道我们抓没抓到,告诉他没有不就行了。”
“我是参加测验的学生。”阿盈这时说。
这一句立刻就使得两个男人的脸色同时冷淡了下来。谁都知道,这意思是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哦,一个未来的大人物。”站着的男人道,语气很不友好,他冷漠地指了指门:“快离开吧——很不幸的告诉你,我们现在只需要钱。”
坐着的那个语气温和些,但也摇头:“抱歉,帮不了你。”
阿盈不但没有转身离开,反而还往里迈了几步。
她小心地避开满地的海鲜干货,往桌子边走过去。整个仓库里只置有一扇窗户,还半掩着,光线有点暗。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过你了,出去!这里没有你想要的!”那站着的男人喝道。
“不好意思,吉力最近有些暴躁。”坐着的那个也有些防备地站了起来,盯着她:“但我们的意思一致,请你出去。”
那扇窗户就开在这张桌子后头,所以等阿盈走到近前,两人都看清了她的模样。
“你想干什么?”叫吉力的男人又问了一遍,但这回语气明显平静了些。
毫无疑问,一个看上去年轻而无害的漂亮女孩儿无论走到哪儿,在异性面前总是会有些优待的。
“如我刚才所说,我想要一条银浣。”阿盈道,“无论如何,我们讨论一下总是不妨事的。”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嘉尔耸了耸肩,吉力则忍耐地皱着眉。
“讨论一下,”阿盈试探着道:“你们有什么想要的,或者说我可以用什么这片森林里有的东西来换?”
吉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退出这场对话,走到桌子另一头开始翻动一个本子。
“这个,还是抱歉。”嘉尔看了眼伙伴,有些无奈地回头对阿盈道:“女孩儿,如你所见,我们两个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而且,不怕告诉你,我们至少还有十来个兄弟,只是现在他们不在这里。我们也不需要你去找来什么东西,退一步说就算有需要,我们十几个成年男人做不到的,难道还要指望你一个小女孩儿去做吗?你还是个学生呢。”
“你走吧。”他叹了口气,摇着头:“如果是别的时候,帮你一个忙也不难。但我们现在真的有点缺钱,我们有个兄弟遇到了点意外……”
他话没说完,那边的吉力就怒气冲冲地出声打断道:“别废话了嘉尔!都什么时候了,快过来把这堆狗屁忙完然后回去干活!”
嘉尔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他朝阿盈最后说了一句“抱歉”,便也转身回到桌边坐下了。
“别太急了,吉力。”阿盈听见他低声地安抚自己高瘦的同伴,“科尔会没事的。”
“别那么蠢,你说得轻松。”吉力翻撇了撇嘴,但声音里却有了些温度:“那些祝师们一个个都比整个伽纳辛最漂亮的表子还贵,花光你所有的钱也不愿意跟你走——科尔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坏,德克医师又说他不能进行长途的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