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雪已经平息,雪地反射天空的白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黑暗之中撒下一片朦胧的光芒。
在这朦胧淡薄的光芒中小巧玲珑的鸟影变大变高,身体四周散落一片细小的白色光点,挡住光线投下的身影笼罩在三春身边,影子被光点照亮。
待光点全部坠落消失,木屋中不见了毛茸茸的白鸟,床边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衣男人,看着床上的人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单口相声:想要一条长长的东西
表演者:聒噪的路人作者
想要一条长长的东西,
它美丽而优雅;
睿智中不失俏皮;
是可爱中透着独到见解的评论呀。
神采飞扬的小公举,敲击嗒嗒的字符,
金色的天使光芒照耀了你的微笑,
长评,短评唰一下飞过来,
温暖我这颗嗷嗷待哺的小心脏儿。
嗷~嗷呜~
☆、隐藏的大佬们(捉)
木屋里的夜是温暖的,霜花爬上窗户纸,被屋中的余温融化。
晓鸢白将床上的新被子卷到床尾,俯下身合着被子抱起三春放到床上,从里面咕噜噜滚出来一个奶娃娃,又掉出来一条小蛇。
放好三春,晓鸢白走到床尾掖被角,直到走回来时才将掉地上的任焰和季青临捡起来,一手拎一只随意扔到床上。不用他操心,两个孩子自觉往暖和的地方凑,一会儿就拱回被子里。
两人一蛇挤在一起睡的甜美,丝毫没发觉晓鸢白坐在床边。
月亮从乌云密布中洒下丝缕光芒,映照他冷白的侧脸,一双橙暖色眼眸低垂,他的目光描摹着少女脸庞的轮廓,从眉头到鼻尖再到她那粉嫩柔软的唇。
晓鸢白陷入沉思——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他吃素,当然可以吃草。
目光一一掠过躺在床上的三只小可爱,睡的香甜,没有防备,晓鸢白的目光回到少女身上,思绪逐渐清明。吃她做什么,以他的修为还在乎这棵长生草吗?
什么长生草涨修为,都是谎话,但凡要点脸面的神都不会吃开了智的生灵。觊觎长生草的身子,只不过是为了留在她身边,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鸟生无敌也是罪过。
北辰坐上帝位后,神界局面暗潮汹涌,旧神陨落,新神上位,首先要被打压的就是他们几族有头有脸的神兽。
在新神的授意下,麒麟、烛龙、九尾狐族接连内斗更换族长。晓鸢白在族内无人敢碰,奈何新神挑拨是非,几句谣言搞得族内鸟心惶惶,为避免卷入内部的猜疑争斗,他便化形小白鸟下五界游历。
想起神之间的权利争斗,晓鸢白突然觉得还是跟三春呆在一起最好,傻乎乎的小姑娘,心思单纯,被他从眼睛看到脑子里,除了胆子小点没什么大问题。
他不需要朋友,但还是交了她这个朋友。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能看出三春是很有潜力的小妖,他见过她为人疗伤的样子,那么快速又完美的修复法术很少能被妖驾驭,她若成仙封神,又能达到什么境界。
一阵青草香气萦绕在他唇鼻之间,晓鸢白转过头去冷静一下。
这只走在路上的长生草,浑身散发着“快来吃我呀”的甜美气息,就连法力高深的晓鸢白都会有现下禁不住诱惑的时候,若是碰上什么要命不要脸的神仙妖魔,她一根草怎么跑得掉。
终究是舍不得咬一口。晓鸢白弓起指背蹭过三春的脸颊,男人的身体被白色光点笼罩,身形逐渐缩小,变回了圆滚滚的小白鸟。
乌云退去,月光如潮水涌上山来,木屋淹没在月下雪上晶莹清冷的光华之中,银白透彻。
觉得脸上痒痒的,三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脸上贴着顺滑的羽毛,是小白睡在她颈窝里。大哥窝在她肚子上睡的安稳,一旁的任焰紧扒着她的手臂,头发明显是被哪只鸟爪子给抓乱了。
真暖和,她这是被一群小动物给包围了。
三春把脑袋靠在小白身上,正准备再次入睡,怀里的任焰翻了个身,脑袋露出来,清冷的月光正照在他脸上。
那是什么……三春眨眨眼睛,震惊的呆滞片刻,张大了嘴巴。
黑色的弯月胎记——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在孩子的右眼角下浮现出一块黑色的弯月胎记,小指盖儿大小。
白天的时候还没有这块胎记,在月光下才看得见……任焰……
这世上同名的人或许有很多,但有这样特殊胎记的人绝无仅有,三春想起前世来到人间听过的传说。
那是让整个人界都觉得恐怖的男人——灭世武修任焰。
如同所有传奇话本中通用的老套开场。名为任焰的男婴身负煞气盈身克死爹娘,从污泥浊水中摸爬滚打活过来,受尽欺辱。
少年时期天资显露拜入修真门派逍遥峰,不被门人重视反而因为煞气受尽排挤,自负的任焰掳走一大批禁忌功法,销声匿迹几百年。
世人都以为任焰自作孽不可活,早已死了几百年,没想到五百年后任焰归来,跳脱修仙境界成为人神,威胁皇帝退位,自己做了五年的昏君,折磨这愧对于他的人间。
灭世武修视人命与草芥,杀人如麻,以此为乐。一时间人界有如无尽炼狱,遍地尸骨,血流成河。
任焰之恶行闹的太大,甚至把手伸向了永夜之森,下一步就要进入妖界,神界不得不出手抓人审判,最终任焰单一人神敌不过三神之力,被神打入魔界永不超生。
前世的三春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任焰已经被锁在魔界五百年了,她也有幸在魔界炼狱中瞥见过他的真容。
那是个三十岁男子的容颜,他的眼睛是浑浊的,内里是一个活了一千年的灵魂。
深沉的夜里,魔界的红色月亮升起来,三春看见了他右眼尾下浮现出的弯月形胎记,像极了他嗜血的神武弯刃逐月,吓得她腿都软了。
回忆结束,身边躺着的娃娃依旧人畜无害,三春的眼角却落下一滴苦泪。
爱吃肉的小狗崽一夜之间变成了会吃人的小狼崽,这种未来会灭世的大佬都能被她碰上,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上天对她重生的惩罚。
后背发凉,一时间睡意全无,三春害怕自己参与了灭世武修的童年惹上是非,还是明天把他送走吧?
若是这样做,任焰还是会被人欺负,一生坎坷,仇视他人,依旧是走向与前世一样的道路,落得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惨下场。
睡梦中的孩子张着嘴巴说梦话,嘟囔了一句口齿不清的“娘亲……”,说罢又往三春的身上拱过去,三春的心立刻就软了。
前世此时,她还是一棵草,她没有来到人界没有遇见孩子时期的任焰,更没有从屠夫手里救下他。但是现在,她做了那些事,任焰的命运会不会因为她的参与而有所变化呢。
思考关乎五百年后人界存亡的严峻问题,三春的脑袋明显不够用。
小白闭着眼睛装睡,感觉身边的三春一惊一乍一停顿,呼吸从平稳、停顿、到急促再到沉重,像是做了被人欺负的噩梦,又从噩梦变成英雄拯救世间的美梦,最后终于睡得安稳。
朝阳带着金色光辉爬上来,山腰上升起一缕炊烟。
清晨起床点火炉、烧热水、开新锅、做早饭,三春有条不紊的做事,身上仿佛背负了莫名的荣誉感。
她可不是为一个凡人幼崽做饭,而是为了未来的妖王和未来可能很优秀的普通凡人做饭。平平凡凡才是真,有成为优秀栋梁的机会,做什么不要命的灭世武修。
不知名的使命感增加了!
季青临照常晨起进山,在林中打坐,落叶后的树林中很容易能找到他的身影。
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小任焰甩着两条藕节似的小腿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穿过树林跑到季青临身边,却不见大哥哥理他。
左三圈,右三圈,还是没反应,最后蹲在季青临面前盯着他墨绿色的发梢,看着大哥哥始终认真的表情,任焰乖乖坐在一边不去捣乱,好奇的模仿着他的姿势也要盘着腿坐,奈何腿又粗又短,新鲜了没多久便放弃了。
“咕噜咕噜”,锅里的水沸腾开来,三春打开锅盖又加了一瓢雪水,盖上锅盖继续让它咕噜。
小白落在椅子上,给三春递下勺子,问她:“煮的什么?”
“用玉米和红豆煮的米饭,我还切了两个山参进去,煮久一点才好吃。”
小白飞上她的肩膀,“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三春僵了下,想起昨晚心有余悸,“是做了个噩梦。”身边睡的乖娃娃突然变成灭世武修独一份的潜力股,她差点没被吓回原形。
现在想起在魔界所见的任焰,她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后脑勺覆上一只柔软的翅膀,安抚似的在她头上轻拍,而后听见小白说:“吃完饭一起去镇上买个木桶吧,总是烧雪水,你也不嫌累。”
“好。”有那么一瞬,三春小脸一红,感觉自己是被小白当成宠物养了。
早粥煮好闷在锅里保温,三春探出窗外看看天色,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不远处的雪地上便结伴走来两个孩子,大手牵小手向木屋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