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柔柔开口:“要花吗?”
他的声音沙哑却好听,仿佛苦咖啡里尚为融化的砂糖,摩擦在银质勺子上的声音。
茶历眼神变了,他叼在嘴里的烟倏地点燃了,烟雾袅袅,朦胧了自己脸。
“哦,改花店了啊?那什么,之前的老掌柜呢?”茶历眯眼问。
“他们全家人,到第九区定居了,就把这个店面转租给我了。”长袍长发男人柔柔说道,“那么,茶教练,要什么花呢?”
茶历吐出一口烟圈,嗤笑一声,一只手探进了围裙口袋。
“到这一步,我们两个也不必假惺惺了吧。”茶历嗓音低沉,隐入白茫茫的烟雾中,“九区的阎罗执行官,楚余。”
“啊……我只是和你问声好。”楚余笑道,随着他的答话,旁边的植物破土而出,向四周疯长,编织起牢笼。
“不好好待在你的九区,来这里做什么?”茶历的声音飘忽不定,分辨不出他在哪个方位。
“当然是……出差了。”楚余依然眯着眼,慢悠悠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茶茶你要知道君饮的年纪,怕是说不出他一个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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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的魅力
九区执行官楚余,按茶茶的那套理论分类的话,楚余是标准的冥六代。
他之前效忠冥主姬妩,姬妩殒灭后,现在效忠……
茶历无法确定楚余是否效忠如今的冥主君饮,但他愿意给昔日的好友一个机会,故而出手时,也多为试探。
楚余没有睁眼,也就是说,他并未动杀招,这也让茶历心中有了大概的判断。
楚余的能力,是绝对的攻防合一,他能操控五十米范围内的植物进行攻击,并且可以通过一种叫冥蝶的花来追踪。
但这并不是他的主异能,身为九区的执行官,楚余真正的能力,隐藏在他那双眼睛中。
“师父,你可比从前温柔多了。”楚余用他那独特的嗓音,懒洋洋调侃着,“是因为抚养新娘,所以变奶爸了?”
“你这小狐狸……”茶历的声音钻进楚余的耳中,烟雾缠上他的脖子,“对待自己昔日的上司,要谦恭!”
楚余嗤嗤笑了起来,花藤绕起的牢笼密不透风,无论说什么,声音都不会泄露出去。
“师父。”楚余将手放在心口,微微欠身颔首,“继承了您意志的九区执行官,又怎会对冥主不忠?冥主君饮,是师父的亲骨肉。”
茶历噗嗤一声笑,显出了身形,嘴里那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楚余笑眯着眼睛,“看”着茶历,问候他:“师父越发粗糙了,丧妻的鳏夫原来是这种可怕模样。”
“你可闭嘴吧。”茶历扇了扇脸前的烟雾,问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是冥蝶吗?”
楚余慢悠悠说道:“姬妩和鬼媚的最后之战,伤到了冥主,姬妩陨灭前,将冥主托付给了在下,冥主于冥王殿闭关,在下就把冥蝶全放在了冥王殿的云桥下,只要冥主出关,在下必先知晓。”
“那你来得够慢。”
“因为冥蝶的气息,在弱水畔的乐色堆旁消失了。”楚余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是因为你的雾幻之力屏蔽了我的冥蝶感应吗?”
“不然呢?”茶历说,“那天看到君饮,我就把他的气息封印了。”
楚余点了点头,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继而面有担忧道:“吸烟有害健康,你为了隐藏自己,这些年抽了多少烟?”
茶历道:“也是迫不得已。你又怎么认出我的?”
茶历的外貌气质和声音,与昔日大相径庭。而且,他的伪装严丝合缝,不仅是他,是茶茶,还是整个学校,整条街道,他都用自己的能力进行了二十年的伪装和改造。
这是冥王新娘生来就会有的鬼煞能力:嫁纱。
并非每个冥王都能赶上命定的新娘,因为冥王新娘每三千年才诞生一个,这几乎是一种诅咒,考验冥王和命定爱人的诅咒。
也因为诅咒,每一个冥王新娘,都会引起冥界的动荡,越有能力者,越是垂涎新娘的力量。因而,为了保护自己,冥王新娘觉醒了“嫁纱”异能。
嫁纱就是屏障,是将自己改头换面,隐居于某处,敛去异能者气息的特殊异能。它的隐蔽性强,即便是鬼煞异能,也很少有能识破伪装的。
楚余说:“虽然你伪装了面目,但我……”
他微微一笑:“从不用眼睛去看人。”
茶历叹道:“鬼瞳果然最难缠。”
“多谢师父夸奖。”楚余偏头一笑,又渐渐正色,严肃道,“十八区,是云伏的管辖区,师父为何定居在此?”
“云伏是个和尚。”茶历道,“历经三代冥主,他都立场坚定的献衷心,人又佛,不争不抢,加之越是乱的地方越有益于隐藏,所以……”
“我知道了。”楚余的肩头攀上一朵花,像蛇一般蜿蜒到他的长发间,为他扎好了头发。
茶历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君饮这孩子,是出了什么事吗?说好的要闭关二十三载,怎么提前……”
“是君炼。”楚余声音沉了下去,“四月二十一号,君炼登上了阎王殿,打断了冥主的闭关。冥王殿内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但如今已经探知不到君炼的气息,想来应该是战败被冥主消化了……”
茶历咬扁了烟蒂,“不可能!”
楚余皱眉,似乎对茶历关怀君炼十分不满。
茶历搓了下脸,说:“君炼本就不是冥主血脉,怎能进入冥王殿?而且,鬼媚说过,君炼没有鬼煞能力,不然她也不会抛弃这个孩子……”
“如果是觉醒呢?鬼煞能力不算什么,连普通人都能觉醒,他自然也能。”楚余道,“每每提及他,师父就会感情用事。”
茶历深吸口气,被徒弟给气到了。
楚余移开了话题,“当务之急,并非冥王殿内发生了什么,而是明确八将的忠心,确保冥主和新娘的安全。”
楚余说罢,先举起花表明自己立场:“我,软软,还有迷星。我们在姬妩殒灭之前,都在冥王殿前,将忠心寄托给了现在的冥主君饮,我可以保证他们是效忠冥主的,其余的……”
“图商和帝无应该也是忠,我很难想象他俩的性子,会来抢新娘。”茶历凭借经验说道,“难以判断立场的,是那对双胞胎,和薛点吗?”
“云伏呢?”楚余问,“师父信云伏?”
“啊……也不是信吧。”茶历苦着一张脸挠头,“怎么说呢,他吃斋念佛了近万年的家伙,又是经了三代的老忠臣,在我眼里就是半神了吧,我觉得他不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他就是……天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你能想象一个和尚突然来抢新娘吗?所以表不表忠心,也都无所谓。”
楚余大半也是认同茶历的看法,但仍是鬼使神差说了句:“但也不能以心性来看,鬼媚为了把师父吃干抹净,伪装无害接近你,说自己没兴趣,隐忍了近三千年,最后不也……”
今日见徒弟,黑历史被反复提起,茶历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摆摆手,疲惫道:“楚余啊,给你师父留个老脸,别再说了。”
楚余慢悠悠,“啊哈,好吧,给师父留个面子,但我们都知道师父为什么出逃,又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见姬妩,其实姬妩说过,这并不是师父的错,真说起来,师父这是被骗……”
“靠。”茶历一记头槌砸下,暴力打断了楚余差点说出口的字,“知道就行了,就你有嘴吗?别八卦了!!”
楚余盘在肩膀上的小白花吓合住了。
教训完徒弟,茶历又正经起来,眉目一凛,说道:“也都不好说,这届新娘的能力,从小就被我封印,可即便如此……她可比我那时候要受欢迎得多。加之……”
加之,冥主君饮从继位起,就身受重伤,他的母亲因意外,直到陨落,那大半冥王修为也都没能给他。
王弱,新娘就会被更多的异能者垂涎,也更危险。一旦新娘被抢走,许出芳心和异能,冥王之位,就要换人坐了。
茶历痛苦薅头发,“我出走后,曾想去解开这个诅咒,但我失败了……茶茶可怎么办啊?君饮这样,能不能护住她?如果还有君炼,那不是就和我们曾经一样吗?我一直想带她逃离这个命运,可没想到,逃了那么久,一切都还是原样。”
楚余的花草舒展出枝叶,像人手一样,拍着茶历的肩膀:“师父,你已经是上届新娘了,过气了,这种事,让这一届的新娘忧愁吧。我想,这届新娘绝对不会像您当初一样,惊世骇俗了。”
茶历先是松了口气,也确实,再怎么样,茶茶的经历也应该不会像他当初那般狗血,想要超越他,确实有点难度。
可过了会儿,老父亲又不满道:“那是你对我女儿的魅力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