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段时间,你也不喜欢我,我难过的直接羽化了。”凌迦抢白道。
“那母后,你会希望父亲,如同像你喜爱他一般喜爱你吗?”
“当年会了!”相安望着凌迦,“我希望了几十万年。”
“我希望了比几十万年还要久。”凌迦拼了命的跟上。
没几日,北顾和咏笙带着孩子也回了毓泽晶殿。
姐妹重逢,更是有说不完的梯己话。西辞便也请教了一遍。
北顾略微一想有些抱歉道,“阿姐,我没经历过,我喜欢表兄的时候,他也正好喜欢我。”
想了想,又道,“不过,他要是此刻不爱我了,我大概要么便抱着孩子死在他面前,要么便劳驾你替我一掌劈死他。”
又两月,桑泽同御遥亦来了毓泽晶殿。西辞自不会放过桑泽这么个出了名的恋爱脑,况且那两个问题,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桑泽摇着扇子将求娶御遥三万年的心酸路给徒弟讲了一遍,然后方才郑重其事道,“若你姑母不喜欢为师,为师活着便没有任何意义。让你姑母像为师爱她一般爱为师,是为师活着的唯一意义。”
至此,西辞方回了珺林身边,同他好好言辞了一番。
只是,此时她神情肃然而冷寂,仿佛拒人与千里之外,唯有一双如翅长睫,颤动得厉害。
她说,“子钰,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她不喜欢你,你会难过吗?”
“会啊?求而不得,自然是件难过的事。”
“那你会希望她,如同像你喜爱她一般喜爱你吗?”
“当然会了!”
西辞点点头,“所以,你其实根本不喜欢我。”
“你喜欢的只是我这张脸,同阿顾一样的一张脸。”
珺林闻言大惊,只一把揽过她,“你……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西辞冷笑着甩开珺林,“本君不喜欢你,亦是说的明明白白,坦坦荡荡,然为了你一句爱我,为了不辜负你,便也尽力学着去爱你。本君自觉磊落,亦对得起你。可是你呢,本君未曾求过你爱我,你却口口声声说爱本君爱的如何如何,其实都是骗人的。”
西辞将近日所求连着书本所学一道总结起来,“喜欢一个人,若是对方不喜欢他,他当难过郁闷。他会希望对方如同自己喜爱她一般喜爱自己。这一点,你方才自己也承认了。可是你是怎样喜欢我的?”
西辞逼近珺林,“你明知我不喜欢你,你也不难过,你甚至还劝我,莫要为难。想来不过是为你自己将我当成阿顾寻个心安罢了。”
珺林彻底怔在原地,看着拂袖离去的人儿,亦一时竟未回过神来。
只是觉得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却又恍惚觉得发生了天大的事。
第43章 解惑
西辞藏不住事, 喜怒爱憎皆在面上。毓泽晶殿内又都是至亲手足, 饶是她想遮掩隐藏,一众亲人也都看出了她的异样。
然众人亦知是她私事,她不言,总也没有直接去问的。只是珺林到底没受住, 好不容易等了一万年娶了回来,没情根也罢, 失忆了也好,他总是捧在手里宠着, 实在见不得如今西辞这副委屈样子。
白日里倒是还好, 左右一家子的手足亲人,为着盛宴筹备, 各自想些点子凑趣。
只是西辞格外忙些, 毕竟她还是七海的君主, 一应有事总是先来问过她。也不知她是否是为了故意避开珺林,暗里传令给了七海诸神, 让他们连着宴会何种食材配何种酒水, 收礼几何又该如何回礼这等琐碎的事都拿来上呈给她。
她执政司战是内行, 然而在人情往来、装饰搭配上一窍不通。只盯着卷宗敲额头,然后呼啦扔下殿去。
珺林便趁她外出寻北顾她们玩闹时, 默默捡来给她批阅回复了,或者阅过之后于诸人闲聊时有意无意给个暗示,教她茅塞顿开。
如此相处,尚算可以。西辞感恩时, 便愿意瞪他一眼,算作回应。
只是到了夜间,摆月殿内二人独处,于珺林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西辞元气本就还未完全恢复,睡得不实。如今心口赌着气,便招来梦魇。若放在昔日白塔中,她想着珺林喜爱自己,便会毫不犹豫扑到他怀里。只是如今她断定珺林对自己无情,便同他开始泾渭分明起来。是而即便她在沉睡中不甚清醒,也凭意志保持着一贯的好忍性,梦中惊醒也不愿发出声来,只扯着云被侧身往里卧去。每每珺林将她捞回怀中,她也不抗拒,只自己擦着额角薄汗,口中凉凉道,“抱歉,扰到你了。”
杀人诛心,珺林算是见识到了,没有情根,她还是能以情扎扎实实地捅得他肝肠寸断。
这样近一月后,珺林择了个西辞同相安等一众女眷出海游玩的日子,招来了凌迦和桑泽求救。
毓泽晶殿中,三个男神一台戏。
珺林先将成婚至今全部的事,包括北荒之乱、魔界暗子从公到私彻底说了个遍,直言来七海时,西辞对他还是体贴温柔,却也不知为何一入七海,便成了这幅模样。
凌迦覆手于桌,抬指轻敲,一针见血道,“阿辞为何觉得你有病?”
“我有病?”珺林亦疑惑,“我有什么病,我没病啊!”
咳咳!桑泽摇着扇子,抬眼望天,“这都是再亲不过的人,你还强撑着干嘛。有病就好好治,切莫讳疾忌医。”
“我没病,治什么?”珺林更加不解。
反倒是凌迦回过味来,“若按你所说,阿辞对你态度之改变,更确切的是在我给你把完脉,确定你没病之后,她便整个人都不对了!”
凌迦话至此,珺林亦想起当日相安的一句话。
相安对西辞说,“你这孩子,珺林没病你不是该高兴吗,如何这幅模样!”
“所以,我有病,阿辞才会开心,才会对我体贴。我没病了,她便弃我如敝履。”珺林看着面前两人,简直要笑出声来,“这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日日盼着我羽化,好早点恢复自由身……”
“也不是没这可能。按着八荒规矩,你羽化了,阿辞身为你的君后,自是可以接手八荒万里山河……”桑泽摇着扇子笑道。
凌迦白了他一眼,“谁稀罕你八荒那点田地!”
珺林摇头,“不会的,阿辞虽没情根,不知如何爱人,但她还有心,她一直在学着努力爱我。她自己也是这般说的,我亦能感觉的到!”
一时间,三人陷入沉默中。
片刻,桑泽豁然收了扇子,正色道,“你先前说了那么一大堆,真是讲全了,可有漏了什么?”
珺林闻言,又想了想,除了与西辞床帏之事,以及西辞在白塔有意无意引|诱他一节未说,当真什么都说了。但又一想,饶是面前的是叔父和岳父,总也不能将这些都说了吧……
“你和阿辞同房了吗?”没等珺林想完,桑泽话语便直劈而来。
珺林到底年轻,一时面色便红了。
“说啊!”桑泽催道,“没有是不是?”
“我……”珺林的脸更红了。
“还什么我啊你的,你赶紧让兄长瞧瞧。”桑泽拉过珺林臂膀,撩开他广袖朝着凌迦推去,“八荒可指着你绵延子嗣呢。”
“到底怎么回事?”凌迦看着桑泽和当日西辞如出一辙的举动,顿时面有愠色,一张脸沉了下来。
“你先看一看!这天底下难道还有你治不好……”桑泽的话说了一半,顿时反应过来,只转向珺林道,“你方才说给珺林诊过了,他没病,一切安好?”
凌迦此刻连带着都不想看桑泽。
“你没病,你为何不与阿辞圆房?”桑泽豁然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扔给珺林。
珺林匆匆扫过,尚未看完,便被凌迦扯了过去。
待信阅毕,凌迦一张脸简直能吃人。
信是西辞写的,信上字字真情实意,言说珺林身体有恙,不能绵延子嗣。恳求桑泽前往隗江山滋养赤芋果,自己带珺林回七海看病。
她的确是在努力学着爱珺林,甚至想要给他诞于后嗣。即便成婚近一年,珺林不曾碰她,她亦未觉得是冷落了自己,只当珺林身体有恙,一心带他问诊求医。故而她确实对珺林温柔体贴。然而却不想,满怀治愈的希望,却被诊断出根本没病,如此她自然觉得受了冷落,方才对珺林变了态度。
“今日,你若不给个合理的说法,阿辞此番回了七海,便也无需再同你回八荒了!”凌迦将信拍在桌上。
珺林闻言怔了怔,这话俨然是要西辞同他和离的意思。遂而便将西辞中阴阳契、遭浮涂珏惊扰诸事一并说了。
“这一年里,阿辞身子一直虚着,她这幅样子,我如何还会想别的事,只一心将养着她。竟不想……”珺林叹了口气,望着面色稍微好看些的凌迦,“父君且帮着调养调养阿辞吧,待她完全好了,无需您催……如今这般,我自是舍不得折腾她!”
“那也不对!”凌迦心细如发,“按你所言,新婚当晚阴阳契可还未被激活,彼时千金良宵,你们为何没有洞房?”
“对啊,这……那日子可是兄长挑了近万年里最好的吉时,如何便浪费了?为着这日子,兄长连算了半月,方推演出来的……”桑泽摇着扇子奉承凌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