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玉碰了下右手的珠串，秋风楼千年前就在了，飞琼入冥界不过七百年，也从未离开冥界，除非飞琼逆了时光来过。或许是关于她已经了断的过去，可也不该是才对，帝魂轮回的时间已经是从三百年前开始，即使是在同一个世界里，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时间差的。
秋风楼已经存在千年了，快抵得上她修行的时间了。
想了想，勾玉还是觉得这画里的是飞琼的可能性比较大。
“看到你真身的时候，其实我吓了一跳，你太像这画里的人了。”段唯晏说了实话，“而且很像锦玉，比锦瑟还要的像，更像是亲姐妹。”
“不会是的，我是一千三百年前超凡飞升，在天界过了两百年多，随后才入了冥界，这段时间里我未曾踏足过凡界。”虽是久远，可勾玉对于自己这一千三百年时光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
听到勾玉提起自己的事，段唯晏顿时看向了她，一脸好奇，“哦？那你飞升前是做什么的？”既然不是天生的神仙，那大概曾经也是凡人吧。
“人，我曾经也只是个凡人，只是因缘巧合，才飞升成仙。”那是更加久远的记忆了，久到都有些模糊了，久到她已经不愿意想起。
又看了下那幅画，“走吧，该回去了。”勾玉往着楼下走去，路过窗口，不由往外看了一眼，只见的阳光之下，底下的碎金湖波光粼粼，周围枫树环绕，像是条翠带系着，宛若仙境。
未停下脚步，勾玉转身就下了楼，段唯晏再看了那幅画一眼，双手合礼拜了一拜，随即很快跟了过来，看勾玉走得快，不由得喊道，“慢点慢点，这楼梯不好走。”
回到王府，段正舫和段唯鉴正好回来，段唯晏和勾玉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人，段唯晏几步上前，“父王，大哥。”
段正舫打量了一下他，又看了下走在后面的勾玉，只觉得有些眼熟，转而又看向自家儿子，“又哪里闹腾去了？”
“哪有闹腾啊，今天带她四处转了转，她是颜誉，是我的朋友。”段唯晏笑着微微眯了眼睛，欢喜的介绍了下勾玉。
勾玉行了一礼，“在下颜誉，见过王爷、世子。”
“不必多礼。”段正舫很是温和的笑了笑，“公子不是云京人氏吧？”
“是，在下来自燕川。”勾玉顺着之前段唯晏为她编的身份说了。
段唯晏在一旁肯定的点了下头，“嗯嗯，他从燕川来的。”
“好，那你好好招待颜公子，不必拘束。”段正舫吩咐了一句，就由着段唯晏去了，他则和段唯鉴一起往里面走去，段唯晏则和勾玉直接去了后院。
走到长廊上，段正舫开口说道，“这个颜公子，有些眼熟。”
段唯鉴点了下头，“若非是刚才宫中出来，还以为是那位呢。”他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颜誉很像大殿下。
“倒也是绝然不同。”段正舫看得清楚。
虽是模样上有点像，只是气质举止都是各有千秋，绝对是两个不同的人。
“也不知道唯晏从哪里交来的朋友。”段唯晏自认对这个弟弟还是知之甚深的，他不是轻易信任人的，更何况是带回了家里的朋友，实在是少见。
“有空不如和他聊聊天。”段正舫还是担心自己的傻儿子的，若是被骗了去可就不好了，“最近二殿下似乎经常来府里，这个还是有必要多注意注意的。”
他们都清楚唯晏对大殿下的心思，也了解大殿下对唯晏的心意，若是插一个二殿下进来，那对于这三个人来说，都是一个灾难。
段唯鉴点了下头，“是，孩儿明白。”
一壶酒醉了人
已是二十一日了, 明日段唯晏就会启程去燕川，今夜的他依然像往常一样入宫去向锦玉辞行，安聿院里很是安静, 勾玉站在院中, 仰头看着天上的星辰。
她刚才又试了试，还是不能返回冥界，低头叹息了一声，现在这个状况也很是糟糕, 只能留在这个世间看看了, 左右那个顾昇大概还能活一年多吧，她就耗些时间。
“颜公子, 这是二公子刚才吩咐给您准备的安神茶。”梨墨端了一盏茶过来，很是乖巧的站在一旁。
“安神茶？”她不是好好的，怎么会准备安神茶？
梨墨笑了下, “二公子说, 昨夜看着你房里亮着灯，快天亮了才灭，怕您是有什么烦心事。”
勾玉想了想, 昨夜她只是打坐休息，并未躺下，忘记熄灯了，等天亮了她才去熄灭了灯火, 没想到段唯晏竟然这么细心, 难为他一片心意，勾玉端起安神茶喝了一口。
“明日去燕川, 你可会去？”
“自然是去的，小人虽未入伍, 也是二公子的侍从，要服侍二公子的衣食起居，军中大多辛苦，二公子又不太会照顾自己，总是要多操心的。”梨墨已经习惯随军了，也跟着练了些拳脚，虽不上战场，也能够自保。
勾玉点了下头，这个段唯晏再怎么也是王府公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出入群仆拥簇已经不错，身边也是需要一两个贴身侍候的。
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茶杯放在桌上，勾玉依然仰头看着天空，今夜的星很亮，亮得有些异常。
段唯鉴从院门口走了进来，看到灯光下坐在那里的勾玉，他稍微停了下脚步，随即才走了过来，梨墨已经迎上前，“世子。”
段唯鉴应了一声，“我和颜公子说说话，你去泡杯茶过来。”
“是，那世子您稍坐。”梨墨连忙去泡茶。
勾玉并未起身相迎，依然是坐在那里，段唯鉴也不见怪，自己走过来坐下，比起段唯晏，这个段唯鉴更是儒雅些，看起来恭谦有礼很是温和。
这几日段唯鉴也只是匆匆见过勾玉几面，并未交谈，而他向段唯晏提起时，段唯晏也是闪烁其词，所以他也稍微查了查，才知道这位颜誉是十五那日夜里突然和唯晏一起回府的，在这之前也没有人见过。
“颜公子在府里住得可还习惯？”
“嗯，王府很好。”这里确实不错，段家一家和乐，主人家善良，又是位高权重，没有什么好为难的地方。
“之前唯晏说公子来自燕川，是之前盛国人氏？”段唯鉴问道。
勾玉摇头，“大雁飞南北，何处论故乡。”虽没有直接回答，也算是回答了，她不是盛国的人，也不是长云的人，只是个居无定所的旅雁。
“便是天涯远，也是该落地归根，公子会去哪里呢？”
“身随清风去，缘散不相聚。”勾玉依然是说得模棱两可。
连问三个问题都是这般的回答，段唯鉴也很是无奈了，“锦绣山河，公子非是寻常人物，为何不直上青云呢？”
段唯鉴这个问题就有意思了，问的是勾玉和长云锦氏有没有渊源？
勾玉摇头，“云中月是高处不胜寒，一袭青衫自在，余生皆是浪荡江湖。”这是否认了，她只是个寻常人，和锦氏没有关系。
段唯鉴理解了勾玉的意思，“看来公子与唯晏是有缘了。”
“缘起缘灭总有时，大将军福泽深厚，段氏门庭也是祥瑞映照，只是战场杀戮，难免结下冤孽，望你们广积善缘，积善之家必有后福，方能保这无忧祥和长久。”对这段家，勾玉还是很欣赏的，所以很是难得的劝告了一句。
“公子所言极是。”这些话都是为段家好的，段唯鉴自然明白，看勾玉一身风采倒还真有世外高人之风，出现得奇妙，也许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院门口，段唯晏被两个侍从扶着进来，伴随的还有一阵酒气，段唯鉴站起来，走近看了看，段唯晏已经睡着了，“怎么喝得这么醉？”
两个侍从也不知道，这宫里发生的事，他们在宫外是一无所知啊。
“快扶他回房，再去煮一碗醒酒汤过来。”段唯鉴吩咐道，随着跟进了段唯晏的房间，段唯晏被放在床上，侍从脱下了他的外裳和靴子，一人端了水过来，段唯鉴亲自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一边戳了戳他的额头，“这么大的人了，喝酒还没节制。”
段唯晏醉意朦胧的嗯了一声，感觉脸上凉凉的，不由得伸手抓住，“勾玉，你的手太凉了。”
勾玉？听着像是女子的名。
段唯鉴任段唯晏抓着他的手，段唯晏蹭了蹭他的手，长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不是她啊？我最近都很少做梦了。”
梦？段唯鉴好好的想了想，是听说过唯晏从小到大就喜欢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白衣仙女，不过那个仙女他不是说是大殿下吗？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了？
